第80章 桃花女子(1 / 1)

到了历城县,殷天官邀请泰玄去家中坐坐。泰玄婉言谢绝道:"贫道还要西处游历,就不叨扰了。"

殷天官再三挽留不得,只得拱手作别:"道长日后若再来历城,定要告知在下,好让天官尽地主之谊。"

目送殷天官离去后,泰玄带着烛明信步而行。历城县虽不大,却因地处要道,街市颇为热闹。泰玄一身普通道袍,走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只是偶尔有人被他出尘的气质所吸引,上前攀谈几句。

"道长,能给我看看手相吗?"一个卖糖人的老汉拦住泰玄。

泰玄微笑摇头:"贫道不通此术。不过观老丈面色发黄,可是时常胃脘胀痛?"

老汉惊讶道:"道长如何知晓?"

"略通医理罢了。"泰玄从袖中取出纸笔,写下个方子,"取陈皮三钱,山楂五钱,每日煎服,连用七日便好。"

老汉千恩万谢地接过方子,硬塞给泰玄两个糖人。泰玄笑着收下,转手给了路边眼巴巴看着的孩童。

这般走走停停,泰玄为不少人诊了脉,开了方子。有妇人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孩求医,泰玄只是轻轻在孩子额头一点,哭声立止;有樵夫被毒蛇咬伤,泰玄取出一粒丹药化水敷上,肿胀很快消退。

"主人今日倒是兴致颇高。"烛明传音道。

泰玄抚须微笑:"济世度人,本是修道本分。"

不知不觉间,日己西斜。泰玄正欲寻个客栈投宿,忽听身后有人高喊:"泰玄道长!请留步!"

回头望去,只见殷天官带着个陌生青年急匆匆赶来。那青年约莫二十五六,面容憔悴。

"道长,可算找到您了!"殷天官气喘吁吁地拱手,"这位是孙绍,有要事相求。"

泰玄打量孙绍,见他眉间隐有黑气缠绕,不由眉头微蹙:"何事如此着急?"

孙绍扑通跪下:"求仙长救救我同乡郑方!他被妖物缠身,命在旦夕!"

泰玄拂袖将他扶起:"莫急,慢慢道来。

三人找了家清净茶楼,要了间雅室。待小二上完茶点退下后,孙绍这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孙绍的同乡郑方,是历城县有名的才子,不仅相貌俊朗,诗才更是出众。他还有个特殊爱好——扶乩之术。所谓扶乩,就是在沙盘上放置乩笔,焚符请神,由神灵附体在沙盘上写字预言。

"今年春闱前,郑兄与几位同窗聚会,想占卜科考前程。"孙绍回忆道,"刚焚了符咒,乩笔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写下'妾乃桃花女子,郎君近来可好?'"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从没听说过"桃花女子"这号神灵。正惊疑间,乩笔又写下一首七绝:

"儿家旧住桃花岸,君子曾匀柳叶眉。蝶不寻香香觅蝶,晓风残月负多时。"

诗句缠绵悱恻,明显是女子口吻。有人劝郑方停止,但他被诗句吸引,坚持追问科举结果。乩笔疾书一首七律:

"些儿心事为情苗,故解星珰下碧霄前日眉峰今浅淡,因郎蹙损待郎描。"

诗中首白表露爱慕之情,众人惊骇不己。桃花女子以"科名非我所司"为由离去,临走时飘出一阵麝兰香气。

"郑兄回家后念念不忘,次日私设乩坛再召。"孙绍继续道,"这次先召来常请的鹤仙——据说是吕洞宾的坐骑。鹤仙留下字谜:'安不居官好,一了便烦恼。丑者半不知,人去他来了。'"

但郑方不解其意,反以为鹤仙戏弄他。

第三日,他专召桃花女子。对方以"被飞琼姊邀去斗茶"为由解释未至之因,此后二人每日诗文唱和。女子诗句愈发露骨,如:

"翠带近来慵自解,银缸何日倩郎吹。"

郑方神魂颠倒,足不出户,甚至拒绝见客。很快便病倒了,终日絮絮叨叨如与人对话,床头频现艳诗:

"红豆抛残思欲碎,青梅剖破意徒酸。"

前日孙绍和朋友劝他驱邪,他短暂清醒,却在洗脸时发现铜盆中浮现新诗:

"温柔乡与蓬山近,莫把蓬山咫尺违。"

暗示他速赴"仙境"。郑方再次沉迷,如今己一病不起,眼见时日无多。

"今日听了殷兄说起昨夜奇遇,想起郑兄,这才急忙来寻道长。"孙绍说着又要下跪,"求道长救他一命!"

泰玄听完沉吟片刻:"不是鬼魅,便是精灵。今日天色己晚,明日一早再去不迟。"

殷天官担忧道:"可郑兄他"

"无妨。"泰玄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符,递给孙绍,"将此符贴在郑方床头,可保一夜平安。"

孙绍双手接过,千恩万谢。三人约好次日清晨在城门口会合,殷天官便带着孙绍匆匆离去。

待二人走后,烛明从泰玄肩头现出身形:"主人,此事蹊跷。那桃花女子若是鬼魅,为何能白日现形?若是精灵,又为何要害人性命?"

泰玄轻抚拂尘:"那鹤仙所留谜底是"女子鬼也",具体如何,明日一见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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