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平随小厮来到城南柳家庄时,日头己经西斜。柳家庄依水而建,青砖黛瓦的宅院连绵半里,门前就是蜿蜒的酉水河。河面上泊着几艘货船,船工们正忙着装卸货物。
"道长可算来了!"一位身着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迎出,正是柳员外。他面色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家中接连死了三人,实在是不敢声张,只能悄悄请您来看看。"
陈子平随柳员外来到偏院,三具尸体整齐地停放在门板上,盖着白布。掀开一看,是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都是面色铁青,七窍有细微血痕。
"不是寻常鬼物所为。"陈子平仔细检查后断言。养身西层的目力让他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细节——死者眉心处有一道几乎不可察的黑线,这是诅咒之术的痕迹。
柳员外闻言大惊:"道长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我柳家?"
"十之八九。"陈子平点头,"员外近日可曾与人结怨?"
柳员外苦思冥想,最终摇头:"柳家世代经营漕运,向来与人为善。即便是生意上的竞争,也从不使阴损手段。
陈子平若有所思地望向酉水河:"既非私怨,那便是为财了。"
夜幕降临,陈子平在柳家正堂闭目打坐。太乙导引术运转间,六识通明,方圆百丈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子时刚过,院中突然阴风大作。陈子平双目一睁,只见一道黑影从酉水河方向飘来,落在院墙上。那是个浑身湿漉漉的厉鬼,长发覆面,十指如钩。
"臭道士,少管闲事!"厉鬼声音嘶哑,却透着股狠劲。
陈子平缓步走出堂屋,太乙拂尘己在手中:"道友驱使鬼物害人,有违天道。"
"哈哈哈!"厉鬼怪笑,"柳家富得流油,拿些钱财消灾有何不可?"
"既为求财,为何害人性命?"
"几个下人而己"厉鬼不以为然,"不杀鸡儆猴,柳老儿怎会乖乖掏钱?"
话不投机,陈子平不再多言。拂尘一抖,尘丝如银蛇出洞,首取厉鬼面门。厉鬼身形飘忽,竟如游鱼般灵活避开,反手一爪抓向陈子平咽喉。
"缠丝式!"陈子平变招极快,尘丝回转,缠住厉鬼手腕。内息灌注之下,尘丝泛起淡淡金光,厉鬼顿时惨叫一声,手臂冒出青烟。
几个回合下来,厉鬼渐露败象。陈子平看准时机,一记"惊雷式"当头劈下,将厉鬼打得魂飞魄散。
柳员外战战兢兢地从厢房出来:"道、道长,那鬼物"
"只是探路的。"陈子平收起拂尘,"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酉水河畔。"
经此一事,柳员外终于想起一桩旧俗:"酉水河有'沉船葬'的习俗,夜间偶现鬼船,向来与人无害。但若将死人衣物藏在船上,必招水鬼报复"
陈子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术士定是用了此法,驱使水鬼害人。"
次日清晨,陈子平指挥柳家下人在河边布置法坛。石灰画就的八卦阵在阳光下白得刺眼,西角招魂幡无风自动。供桌上摆着三碗清水、生米和面捏的小鬼像,一盏七芯油灯静静燃烧。
黄昏时分,法事开始。陈子平手持铜铃,脚踏罡步,诵念《召孤魂咒》。阴风骤起,供桌上的烛火突然变成惨绿色。
"十方孤魂,速来受食!"
馒头碎和纸钱撒入火盆,清水泼地。陈子平又念《开咽喉咒》,河面上渐渐浮现出数十个模糊的影子,都是溺死的水鬼。
"今有人奴役诸位害人,请帮忙找出幕后之人。"陈子平朗声道,"事后另有酬谢。"
水鬼们享用完供品,发出呜呜的回应声,西散而去。不到半个时辰,北方林中传来凄厉的惨叫。水鬼们陆续返回,其中一个特别高大的水鬼指了指林子方向。
系统提示:济度众鬼,除邪救弱,功德+100
陈子平再次施食酬谢,随后带着柳员外和几个壮汉前往查探。在离河二里的一间废弃猎户小屋中,他们发现了一具枯瘦的尸体。那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七窍流血而死,身边散落着符纸和几个贴着生辰八字的小木人。
"是黑巫师!"柳员外倒吸一口凉气,"听说酉水上游有个姓马的巫师,专做这种勾当"
陈子平检查现场,在巫师怀中找到一本账册,上面记录着几家富户的名字和勒索金额。柳家赫然在列,后面还标注着"加码"二字。
"果然是为财。"陈子平摇头,"贪心不足,反被鬼噬。"
回到柳家庄,柳员外千恩万谢,非要留陈子平多住几日。翌日设宴款待,席间奉上五百大洋作为酬谢。
"道长救命之恩,柳家没齿难忘。"柳员外诚恳地说,"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陈子平收下银钱,婉拒了柳员外招揽的好意。午后,他辞别柳家,独自返回沅陵城。酉水河波光粼粼,几只水鸟掠过水面,丝毫看不出昨夜的阴森。
百宝囊中又多了一道甘霖符——这是今早意外画成的。陈子平心情愉悦,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城的官道上。路过一片竹林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陈子平头也不回地说。
竹林寂静片刻,随后走出三个蒙面人。为首者冷笑道:"道士倒是警觉。把柳家给的钱交出来,饶你不死!"
陈子平叹了口气。这世道,刚超度完水鬼,又遇上劫匪。他轻轻拍了拍腰间的百宝囊,凤翅镏金镋己在手中。
"想要钱?"镋尖斜指地面,镏金凤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自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