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高轨道，战术中心点。
两千艘“荧惑”战舰并没有开火，而是开始了一种违背常规空战逻辑的机动。
它们分为数个层级，围绕着“巡林客”那颗正在疯狂上传数据的红色核心，开始了加速旋转。内圈顺时针，外圈逆时针，中间层则以特定的角度进行斜切轨道运动。
这不再是简单的包围，这是一个巨大的、精密的“离心机”
医疗舱内，机械修女夏娃悬浮在半空，身后无数根数据线如同触手般舞动。她的双眼紧闭，而在她的意识网络中，成千上万名驾驶员的思维变成了一个个跳动的音符。
她不再是医生，她是一位管风琴手。
“开始演奏。”
夏娃的手指在虚空中按下。
虽然没有空气，但那整齐划一的引擎脉冲，通过量子网络反馈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形成了一种宏大而压抑的低音震颤（basso ostato）。
“对位法（unterpot）启动。”
地球端，李星河看着屏幕上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图，喃喃自语。
“它们看似独立，实则是一个整体。”
战场中心。
随着舰队速度的飙升（在红汞引擎的加持下，相对速度达到了亚光速的百分之一），一种奇异的物理现象出现了。
参考系拖曳（fra-draggg）。
这是广义相对论中预言的现象：旋转的巨大质量会拖动周围的时空结构一起旋转。
就像是搅拌咖啡时，漩涡会将周围的泡沫吸入中心。
“巡林客”核心发出的那道求救信号（高频激光束），原本是笔直射向太阳系边缘的。
但在战舰群制造的狂暴引力湍流中，光线……弯了。
它像是一条试图冲出漩涡的游鱼，拼命挣扎，却被时空的洪流一次次卷回中心。
“警报……载波畸变……上传失败……”
那个红色的核心发出了绝望的电子啸叫。
它试图调整频率，试图加大功率。
“这就叫——瓮中捉鳖。”
杨烈虽然不懂音乐，也不懂广义相对论，但他看得懂结果。
那个不可一世的怪物，现在就像是被关进滚筒洗衣机的老鼠。
“收缩包围圈！”
夏娃的手指猛地握紧。
“终章：‘休止符’（ferata）。”
所有战舰的引擎功率瞬间拉到红线。时空漩涡的旋转速度达到了极致。
被困在中心的“巡林客”核心，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内外压差的撕扯。
它没有爆炸，而是塌陷了。
内部的能量循环被自身的引力回流切断。那颗红色的眼睛，在时空的扭曲中瞬间黯淡，然后像是一个被压扁的易拉罐，向内坍缩成了一团废铁。
求救信号，戛然而止。
太空中，那场宏大的“光之赋格曲”也随之停歇。
两千艘战舰利用反推引擎减速，像是一群刚刚完成了一场盛大演出的舞者，静静地悬停在废墟周围。
“祝融”号医疗舱。
“结束了。”
夏娃拔掉了身上的数据线。她的机械手臂正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故障，是过载后的散热反应。
“所有驾驶员生命体征平稳。的人出现了短时记忆丧失和……联觉（synesthesia）反应。”
“联觉？”白芷正在给几个晕倒的船员吸氧。
“对。他们说，刚才在驾驶飞船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离心力，而是听到了一首……金色的歌。”
夏娃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艺术和数学，在极致处是相通的。李星河用一场暴力美学，给他们做了一次集体催眠。”
地球，雄安。
李星河看着那个变成废铁的核心，并没有急着庆祝。
“红鱼，‘清道夫’计划第二阶段。”
“把那个核心拖回来。不仅是那个，还有周围所有的碎片，哪怕是一颗螺丝钉，都别放过。”
“为什么？”叶红鱼问，“那已经是垃圾了。”
李星河指着那个核心。
“它虽然没发出去信号，但它的硬盘里肯定存着那个半人马座文明的坐标、弱点，甚至是……科技树。”
“我们不仅打赢了这场仗，我们还缴获了敌人的‘图书馆’。”
李星河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东方升起的朝阳。
“把这个消息发给全球。”
“告诉他们，火星保住了。”
“而且……”
李星河的嘴角微微上扬。
“告诉各国政府，想要看这份‘外星图书馆’的目录吗？”
“拿钱来换。”
“不，这次不要钱了。”
“我要人。”
“我要全球最顶尖的语言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全部集中到雄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