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太阳系的“乱石岗”。数以亿计的岩石碎片在引力的洪流中翻滚、碰撞。航行来说，这是一片充满了“随机变量”
“祝融”号星舰庞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巨大的岩石间隙中。杨烈坐在舰桥上，看着雷达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红色轨迹线，感觉头皮发麻。
“这也太乱了。”杨烈抱怨道，“比北京早高峰的二环路还堵。咱们的自动规避系统每秒钟都在报警。”
地球端，零（zero）的声音接入了频道。她正嚼着一根棒棒糖，那只异色义眼在全息星图上飞快地构建着模型。
零指着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虚空。
“但就是在这一片混乱中，存在着几个数学上的‘死角’——也就是绝对稳定的避风港。”
“我们要去哪里？”杨烈问。
李星河的手指点在星图的一个特殊位置。它位于木星轨道前方 60 度，与太阳、木星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天文学上，那里聚集了大量的‘特洛伊小行星群’（trojan asteroids）。”
李星河目光深邃。
“那里是距离木星最近、也最安全的‘桥头堡’。我们要占领那里，把那些小行星变成我们的掩体，把‘天宫’的前哨站修在那儿。”
“可是老板，”陈二狗看着雷达，“那里既然是‘碗底’，肯定堆满了垃圾吧？全是石头，我们的舰队怎么停？”
“清理一下就行了。”
李星河淡淡地说道。
“不过，我有种预感。那个‘巡林客’既然在木星待了这么久，它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战略要地不管。”
“那些特洛伊小行星……可能不只是石头。”
舰队减速。
前方的虚空中，漂浮着数千颗直径在几公里到几十公里不等的小行星。它们被木星和太阳的引力死死锁在这个区域，亿万年来一直在这里转圈。
“扫描它们。”
“祝融”号的相控阵雷达全功率开启。
“回波正常……材质是硅酸盐和冰……等等！”雷铁突然大喊，“有异常热辐射！在那些小行星的内部！”
“热成像显示，这些石头的核心温度……比表面高了 05 度！”
“它们是伪装的。”李星河冷笑一声，“这就是真正的‘特洛伊木马’。”
“那个文明把自动防御武器埋在了这些石头心里。只要我们一进去泊船，它们就会破壳而出，把我们包饺子。”
“数量多少？”
“太多了。”杨烈咬牙，“如果一个个打，还没清完，我们的弹药就光了。”
“不用一个个打。”
李星河看着那片密集的雷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转身看向零。
“零，计算一下。如果我在这里……”李星河指着小行星群边缘的一颗不起眼的、直径只有 500 米的小石头，“给它一个侧向的推力。”
“在这个引力敏感区，它会撞上谁？”
零的义眼开始疯狂旋转，无数条蓝色的轨迹线在屏幕上交织、碰撞、演化。
几秒钟后，零吐出了嘴里的棒棒糖棍。
“老板，你找对了支点。”
零的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如同多米诺骨牌倒塌般的连锁曲线。
“它会偏离轨道，撞上旁边那颗大的。那颗大的会碎裂，碎片会受到木星引力摄动，横扫整个 l4 区域。”
“只要推倒第一块骨牌，整个系统的能量平衡就会崩溃。”
“很好。”
李星河看着那个微小的目标。
“这比用炮弹洗地划算多了。”
“杨烈，看你的了。”
“‘蚩尤’号，主炮换装实心弹。不用太大，那个……就用我们在月球上剩下的那根 10 吨重的钻杆吧。”
“瞄准那个‘开关’。”
“给这片死水，扔块石头。”
“这活儿我喜欢。”薇拉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只要打中一颗，就能搞定全家？”
“对。精度要求毫米级。”
“没问题！”
电磁轨道炮充能。
一枚不起眼的金属杆以 5 马赫的速度射出。在茫茫太空中，它渺小得像一根针。
那颗编号“hector-9”的小行星被击中，偏离了原本的稳定轨道，像个醉汉一样撞向了旁边的一颗直径 10 公里的巨石。
巨石碎裂。无数碎片在引力透镜的作用下，像霰弹一样喷射而出。
连锁反应开始了。
碎片撞击更多的石头，伪装的外壳被击碎，露出了里面藏着的机械核心。但还没等那些机械核心启动，就被接踵而至的乱石流砸成了废铁。
就像是一场宏大的台球游戏。
整个 l4 区域乱成了一锅粥。爆炸、碰撞、粉碎。
那些潜伏了亿万年的“特洛伊木马”，甚至还没来得及通过“图灵测试”，就被最原始的物理碰撞给物理超度了。
一小时后，零看着屏幕上逐渐平息的混乱，打了个响指。
“这就是数学的暴力。”
李星河看着那片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细微尘埃的空域。
“干得好。”
“现在，那是我们的地盘了。”
“通知后续的‘精卫’运输舰队，入驻 l4 点。”
“我们要把那些尘埃收集起来，混合月球运来的粘合剂，直接 3d 打印一座要塞。”
“名字我都想好了。”
李星河目光投向前方那颗巨大、恐怖、布满风暴眼的气态巨行星——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