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郭桓府邸的书房内却依然灯火通明。鸿特晓税网 哽歆蕞快
郭桓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盘残局。他手中把玩着两颗和田玉核桃,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口,显然在等待着什么。
“老爷,王主事来了。“管家在门外轻声禀报。
“让他进来。“郭桓立即坐直了身子。
王俭快步走进书房,躬身行礼:“下官拜见郭公。“
“不必多礼。“郭桓摆了摆手,语气有些急切,“怎么样?李真那边“
“不出大人所料!“王俭脸上堆满笑容,“那李真已经全数收下了咱们的厚礼,银票、房契、金锭,一样没少。就连钱掌柜随身佩戴的玉佩、戒指,也都被他讨了去。“
郭桓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可曾推辞?”
闻言郭桓也终于露出放心的笑容,把手里的玉核桃盘的飞快。
“好!很好!“郭桓开怀大笑,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怕就怕他什么都不要啊!只要他肯收,这次能收五千两,下次就能收一万两。只要有了把柄,就什么都好办。“
他走到书案前,端起茶抿了一口,又颇为得意得对王俭说:“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下如此血本拉拢这个李真?“
王俭恭敬地回答:“是因为他深得太子信任?“
“不仅如此。“郭桓放下茶杯,“太子之所以让他查账,就是看中他来历简单,在朝中毫无根基,所以只能背靠皇权。若是让他变成咱们的人,岂不是因祸得福?有了这个东宫红人做内应,太子那边的动向,咱们就能提前知道。区区五千两加一处宅院,不多!”
“郭公高见。“王俭连忙奉承,“只是下官总觉得此人有些蹊跷。他白日里查账时颇为认真仔细,不像是这般贪财好色之徒啊“
“认真?“郭桓嗤笑一声,“那是价钱还没到位!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清官,不过是诱惑不够大罢了。你想想,他一个穷道士,何曾见过这等富贵?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拍了拍王俭的肩膀:“明日你再去户部,仔细观察他的态度是否有所转变。若是他识相,往后少不了他的好处;若是不识相“
郭桓没有说完,但眼中闪过的一丝寒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下官明白。“王俭躬身应道,“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去吧。“郭桓点点头,“告诉赵员外和钱掌柜,他们今日破费了,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待王俭退出书房后,郭桓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空中残月,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夫啊!五千两?哼”
醉仙楼里,李真回到房内,脸上的醉意也立马退去,看着身旁的两个舞女,眼神恢复清明。“你们出去吧!”不是李真清高,而是王俭安排的人,要是他真留下了,就说不清了。
“是!”两女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但其中一个似乎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
“怎么了?”李真有些疑惑。
“大人能否把那个还给奴家!”那名舞女说著还指了指李真怀里的粉色“包袱皮”
李真一囧,赶紧把东西拿出来,把‘包袱皮’还给了人家。
等她俩走后,李真看着桌上的盒子、地契与金银首饰,有些发愁,“看来还得去秋月那找个‘包袱皮’。”
说干就干,李真轻车熟路的来到秋月房门前,敲了敲门,“秋月,你睡了吗?我给你送夜宵来了!是海鲜!”
翌日寅时末,天还没亮,李真就已经从秋月房里出来。怀里依然抱着昨天那些东西,只是包袱皮换了。从后门悄悄出来后,便直接往东宫去了。
李真路上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我的演技应该还算可以吧!”
到东宫时,宫门刚好开启。文华殿内灯火通明,朱标早已起身,正在批阅奏本。
“殿下,李真求见。”内侍通报。
朱标闻言放下手中朱笔,抬头正看见李真抱着一个小包袱进来,“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啊?”
李真把包袱放在桌上,而后郑重行礼:“臣昨夜在醉仙楼收受了贿赂,特来请罪。此外,臣在查阅粮税账目时发现了几处疑点,特来禀报。”
他详细禀报了这些日子查账的发现:各地折色银折算与市价不符,各地仓库上报的损耗比例也异常一致,以及某些州县无故连年申请减免赋税,还都通过了。说完又打开包木匣,露出里面的银票,金锭,房契和珠宝。
朱标静静听着,目光扫过眼前的财物,脸上却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反而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拿起那几个戒指仔细端详,随后又有些不解地问:“这赵员外,送你这么多戒指干什么?”
李真有些尴尬,“是是臣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特意要的。”接着他又把当时收礼的情形都说了一遍。
朱标听完,也觉得有些无语,“你这不像演的啊!”
“啊!”李真一惊。
“逗你玩呢。”朱标又拿起那张房契,“城南这处宅院,少说也值两千两银子,赵德明倒是舍得下本钱。”
李真闻言一怔,太子竟然连行贿者的真实身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昨晚和他喝了一晚上的酒都没发现呢!
想到此处,他猛地醒悟过来,估计太子早就觉得户部有问题了吧!之所以让他去查,估计也只是证实而已。那自己昨晚要是真收了,或者晚一步跟太子汇报
想到这里,李真背后一凉,看来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太子储君,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不过也是,一位被朱元璋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只有表面上的仁厚?
“你做得很好。”朱标把房契放回木匣里,“这些都是证物,日后自有用处。”
“臣愚钝,险些辜负殿下信任。”李真躬身道。
朱标看着他微微一笑:“你若是真愚钝,昨夜就不会去找秋月要那块包袱皮了。”
李真又是一惊,难道自己昨夜的一举一动,都在太子的监视之下。
不对应该是老朱。而且自己进宫之后所有的行动,估计都在老朱的监视之下。
是了,太子朱标估计不会监视他,但老朱绝对也不会放心。想到此处,李真心里有些憋屈,我尽心尽力给你们老朱家办事,你们还这样盯着我。
朱标似乎看出了李真的情绪,“别怪父皇,帝王都是多疑的,而且你一进宫就治好了母后,按父皇的脾气,肯定会查你的底细。”
李真一怔,想不到,朱标会这么坦诚的跟他挑明,还会反过来安慰他,心里顿时也觉得好受了一些。
朱标说的对,以他的表现,老朱查他也是正常的,随即躬身行礼,“臣,不敢!”
“走吧!”朱标起身摆了摆手,“随我去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