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老僧，语气带着几分反问：“敢问大师，年少时可有过心爱之人？”
老僧闻言，眼中古井无波，缓缓摇了摇头：“老衲年少时相貌丑陋，性情木纳，从未有女子青睐，自然也无甚心爱之人。”
可怜的孩子，还是个处男吧……岳不群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道：“如此说来，大师对男女之情、牵挂之苦，其实并无真正体会。既未体会过，又怎能断言这份执着便是虚幻烦恼？”
老僧微微摇头，“施主，您再回忆往年之事，是否还有迹可循，那些尘封往事真的还存在吗？”。
这老和尚有点隐入虚无主义了……岳不群不在他的辩题上纠缠，转而问道：“大师，岳某请教：佛门戒律，是不是严禁弟子犯淫戒？”
老僧点头：“自然。”
“那佛门是不是也提倡慈悲为怀，不杀生？”
“是。”老僧再次点头，眼中已多了几分警剔。
岳不群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抛出了关键一问：“若这世间真如佛门所愿，人人都恪守不犯淫戒、不杀生的规矩。不杀生，便任由野兽繁衍；不犯淫戒，便无人延续后代。如此一来，百年之后，这世上岂不是再无人类，只剩下野兽横行？到那时，佛门所谓的‘慈悲’，又该施与何人？”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老僧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若顺着佛门戒律推导，岳不群的话竟无半分错处，可这结论又与佛门“普渡众生”的初衷相悖，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还未等老僧回话，岳不群继续补刀，“哦，对了。那个时候所有人应该都在西方极乐世界了，中原就交给牲畜们生活吧。”
老僧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向岳不群，眼中已没了最初的平静，多了几分复杂：“施主虽身在江湖，却有如此清醒的现实之思，老衲自愧不如。这第二关，施主过了。”
岳不群心中松了口气，起身拱手：“多谢大师承让。”
岳不群推开通往第三层的木门，刚踏入室内，便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
与前两层的静谧不同，这一层的书架排列得更为紧密，光线也愈发昏暗，唯有中央空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而立。
那人转过身来，岳不群方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此人身材魁悟，满脸络腮胡子根根倒竖，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配上一身深色僧袍，显得格外凶狠。
他手中握着一根碗口粗的禅杖，杖身刻满梵文，顶端的铁箍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一看便知是硬桥硬马的高手。
“来者可是华山岳不群？”不等岳不群开口，那人便率先发问，声音粗哑如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座乃少林寺戒律院首座，慧能。”
岳不群拱手道：“正是岳某。”
“岳不群！”慧能首座冷笑一声，禅杖在地上重重一顿，“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麻，“你结交魔教妖人，为祸江湖，早已触犯武林正道戒律！如今既入我藏经阁，便是自投罗网，本座判你在少林寺禁闭十年，好好反省过错！”
这番话来得猝不及防，岳不群先是一怔，随即被气笑了，他挑眉道：“首座此言差矣。岳某乃华山掌门，并非少林弟子，既不受少林戒律约束，为何要听你摆布？”
“哼！”慧能首座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到了我藏经阁，是不是少林弟子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妖魔为伍，败坏正道风气，本座身为戒律院首座，便要替天行道，为江湖除害！”
岳不群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目光落在慧能手中的禅杖上，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替天行道？首座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再说吧。别以为手里拿了根擀面杖就能当‘神厨’了，厨房没管好就敢管起天下事了，你有那个能耐吗？”
“你敢辱我！”慧能首座本就性情暴躁，被岳不群这番话一激，顿时怒不可遏，双目赤红，手中禅杖猛地抬起，朝着岳不群当头砸下。
这一杖势大力沉，带着呼啸的风声，仿佛要将地面砸出个窟窿，显然是动了真怒。
岳不群早有防备，见禅杖袭来，身形迅速向后闪退，同时右手握住腰间的三级劣剑，“唰”的一声抽出剑鞘。
淡紫色的剑气瞬间萦绕在剑身之上，与禅杖的刚猛形成鲜明对比。
“来得好！”岳不群眼中闪过一丝战意，他知道，这第三关的对手，远比前两关棘手。
慧能身为戒律院首座，不仅外功扎实，少林派的内功心法想必也已练至精深境界。
但他心中毫无惧意，紫霞长生功第九层的真气在体内奔腾，独孤九剑的剑意已蓄势待发。
他迎着慧能的禅杖，不退反进，手中长剑划出一道精妙的弧线，直刺慧能握杖的手腕，正是独孤九剑中的“破兵式”，专破长兵器的招式。
慧能没想到岳不群的剑法竟如此凌厉，心中一惊，连忙收杖格挡。
“铛”的一声脆响，剑杖相撞，火花四溅。
慧能只觉一股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力量顺着禅杖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他心中暗道：都说岳不群是个伪群子，却没想到他的实力竟比传闻中强这么多！
两人一触即分，重新拉开距离。
慧能盯着岳不群手中的长剑，眼中满是凝重，再也不敢有半分轻视。
他稳住身形，眼中凶光更盛。双手紧握禅杖，猛地旋身横扫，杖身带着呼啸的劲风，如铁鞭般抽向岳不群腰间，招式刚猛霸道，竟不给人丝毫闪避的馀地。
岳不群提了一口紫霞真气，身形如清风般向后飘出数尺，堪堪避开禅杖的横扫，同时手中三级劣剑斜挑，剑尖直指慧能腋下空当。
“铛！”慧能反应极快，连忙收杖格挡，剑杖再次相撞，震得周围书架上的经书簌簌掉落。
两人一攻一守，瞬间战作一团。
慧能的禅杖大开大合，每一招都蕴含着少林派的刚猛内力，时而砸向地面，时而横扫千军，试图以力压人。
岳不群则以独孤九剑应对，剑法灵动飘逸，专挑禅杖的破绽进攻，剑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转眼间，两人已大战数十回合。
慧能渐渐察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