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芙蓉,丽塔采取了与对待秋张截然不同的手段。
对于纯血巫师来说,要想让他们破防一从他们的出身下手,最为直接。
尤其是那些对血统尤为看重的家族,越是强调血统,越容易受到这一点的触动。
丽塔采访过许多纯血巫师,对此心知肚明。
如果想让这些纯血出身的小巫师失去冷静,那更为简单:只需否定他们的努力,把他们的成功归因于家族背景和血统。
就象这样“德拉库尔小姐。”
“作为本次三强争霸赛的选手之一,你的压力一定很大吧?尤其是,你来自一个在魔法界颇有争议的家族。”
芙蓉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唇边仍保持着那一抹优雅的微笑。
“家族的背景并不是我所选择的,”她的语气平淡,“但我从未让它来决定我的未来。”
丽塔轻笑一声,摇头摆了摆手。
“可事实上,德拉库尔小姐,很多人认为,你能够在三强争霸赛脱颖而出,与家族背景不无关系。”
“毕竟,德拉库尔的魔法血脉在许多人眼里可是非同寻常的。”
还没等芙蓉说些什么,丽塔继续用她那挑剔别的眼神审视着芙蓉。
“德拉库尔小姐,你或许是想说,你有自己的努力才得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那您是不是觉得,所有的纯血出身巫师都向你一样,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去除掉家族带来的光环?或者说,你觉得自己已经彻底了摆脱了家族的影子?”
这番话,让芙蓉的脸色微微泛红。
诚然,她刚才确实想说“我自己的努力才是我站在这里的原因”,但被丽塔的花语打断,脑海中的逻辑连带着言语一时停滞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情形也仅仅是一瞬罢了。
很快,芙蓉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换句话说,出身贫寒不是耻辱,出身高贵也同样不应该被当做耻辱。
因为到头说来,决定一个人成为一个人的因素,从来就不是出身。
那些心理强大的人也不会把这些东西当成束缚自己的因素。
在德拉库尔所在的法国,就有这样的一句话:
naissance ne fait pas i&039;ho,c&039;est ce qu&039;il en fait(出身不能决定一个人,决定的是他如何塑造自己)
所以,芙蓉不仅没有让自己失态,反而挺直了身子,冷冷地回应道。
“我并不需要摆脱任何东西,我为自己的家族而感到自豪,但我不需要借助它去证明自己。”
丽塔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颇为诧异地瞅了她一眼。
在经过几次的交锋之后,芙蓉昂着脖子,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丽塔桌子上的羊皮纸上,上面写道:
“德拉库尔小姐,天生高贵,傲慢无比。”
“她的骄傲源自于家族血统,表面上说自己不需要它,但实际上,正是这种背景,让她的成功变得理所当然。”
“在三强争霸赛的舞台上,德拉库尔小姐表现出的不仅仅是对家族的尊敬,更是对自己血统的盲目依赖。”
诚然,正如上面所说。
丽塔的本领或许是懂得对付形形色色的被采访者,但是她真正的本领却在于“写作”本身上面。
管你说了什么?
管你回答的怎么优秀?
反正,笔在她自己手里,又不是你手里。
最后一位进来的是赛琳娜,相对于针对前三个人的咄咄逼人,当赛琳娜进来之后,享受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丽塔不仅嘘寒问暖,还对赛琳娜的各个方面进行了极大的夸赞。
询问的问题,也只是有关于丽塔的喜好相关的问题。
如果赛琳娜在麻瓜界长大,她一定会有一种填毕业同学录的错觉。
在问答结束后,丽塔与赛琳娜一同走出房间。
她的目光四处扫视,突然停在了一个身影上,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邓布利多!”基特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喜悦。
一旁的赛琳娜注意到,她的羽毛笔和羊皮纸瞬间出现在手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或者这也是丽塔成为名记者的天赋之一。
“你好吗?”丽塔边说边走过来,伸出一只带着权威气息的“大手”,象是在和一个熟悉的老朋友打招呼,“我夏天写的那篇关于国际巫师联合会大会的文章,不知道你看了没有?”
邓布利多微笑着,“真是棒极了,”他说,“我特别喜欢你把我描写成一个僵化的老疯子那一段,真的很生动。”
丽塔丝毫不尴尬,反而笑得愈加得意。
“我只是想说明你的某些观点稍显过时,邓布利多,毕竟你对魔法部的看法一直非常保守,就象你上次与菲利普斯司长在魔法部大厅的那段对话,外面的许多巫师”她话音未落,就被邓布利多的轻笑打断。
“我很愿意听听你粗暴言辞背后的依据,丽塔。”邓布利多微笑着,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但恐怕我们只能把这个话题留到以后再谈了。魔杖检测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的一位勇士藏在扫帚间里,仪式可就无法进行。”
此时勇士们都已经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前方铺着天鹅绒的桌子上,那里也坐着五位裁判一卡卡洛夫教授、马克西姆夫人、克劳奇先生、卢多·巴格曼和刚刚从办公室赶到的肖恩·菲利普斯。
肖恩也回以了一个礼貌性地微笑。
紧接着,丽塔将刚才取出来的羊皮纸铺在膝盖上,咂了咂速记羽毛笔的笔尖,再次将笔竖直放在羊皮纸上。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奥利凡德。”邓布利多坐在裁判席上,向勇士们介绍,“他将负责检查你们的魔杖,确保它们在比赛前的状态良好。”
在场很多人都见过奥利凡德。
这源于奥利凡德是英国境内唯一正规的“军火贩卖商”的身份。
很多人的魔杖都出自于奥利凡德的手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奥利凡德走到房间中央的空地上,向芙蓉发起了邀请。
“德拉库尔小姐,您先来,好吗?”
芙蓉轻盈地走向奥利凡德,将自己的魔杖递给了他。
“恩—”奥利凡德低声说道。
他象是拿着指挥棒般,将魔杖在修长的手指间轻轻旋转,魔杖顿时喷出了一连串粉红色和金色的火花。
然后他将魔杖凑近眼前,仔细端详着。
“不错,”他轻声说,“九英寸半—强性很好—槭木制成—里面含有—”奥利凡德突然停住了,眼神变得异常专注,“噢,天哪—”
“里面含有一根媚娃的头发。”芙蓉补充道,“是我奶奶的头发。”
一部分人恍然大悟。
“没错。”奥利凡德点了点头,“当然啦,我本人从未使用过媚娃的头发做魔杖。我觉得用媚娃的头发做出来的魔杖太过敏感、任性—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既然它适合你,当然没有问题。”
他小心地捋过魔杖,仔细检查着上面的擦痕和碰伤。
然后,他低声念道:“兰花盛开!”随着他的话语,一束色彩斑烂的鲜花在魔杖头上绽放开来。
“很好,很好,状态不错。”奥利凡德微笑着收起花朵,连同魔杖一起递给芙蓉,“迪戈里先生,轮到你了。”
芙蓉轻巧地转身,迈步返回座位。
在与塞德里克擦肩而过时,她朝他扬了扬唇角,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塞德里克显得更加兴奋,当他将魔杖递给奥利凡德时,激动的语气不禁溢于言表:“啊,这是我的产品,是不是?”
奥利凡德笑着点点头,“没错,我记得非常清楚。魔杖里有一根从一只特别漂亮的雄独角兽尾巴上拔下的毛,差不多五六英尺长呢。我拔了独角兽的尾毛时,它差点用角把我戳个窟窿。”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魔杖,“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柃木制成,弹性很好,状态极佳。你有定期护理它吗?”
“昨晚刚擦过。”塞德里克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为自己魔杖的完美状态感到自豪。
哈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魔杖,注意到上面布满了手指印一他从膝盖上揪起长袍的一角,试图悄悄擦拭掉那些污渍。
这时,魔杖头上突然冒出几颗金星。
芙蓉从他身边走过,瞥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见状,哈利无奈地停下了动作,低下头,重新将魔杖收进了袖口。
奥利凡德检查完塞德里克的魔杖后,突然从魔杖的头端喷出一串银白色的烟圈。
这些烟圈在空中盘旋,缓缓飘向房间的另一端,奥利凡德满意地点了点头,“克鲁姆先生,轮到你了。”
他耷拉着圆乎乎的肩膀,迈着外八字的脚步,没精打采地朝奥利凡德走去。
克鲁姆将魔杖递给奥利凡德,皱着眉头站在那儿,双手插在长袍口袋里,似以乎对这一切并不太感兴趣。
“恩。”奥利凡德轻声说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应该是格里戈维奇的产品。
他是一位出色的魔杖匠人,尽管他的风格我并不十分—不过—”他举起魔杖,仔细检查着,魔杖在他手中翻来倒去。
“没错,鹅耳枥木,含有龙的心脏腱索,对吗?”他扫了克鲁姆一眼,克鲁姆点了点头,“比人们通常见到的要粗得多,非常刚硬。十又四分之一英寸—飞鸟群群!”他话音未落,魔杖头上突然发出一声砰响,像手枪开火一样,一群小鸟扑扇着翅膀从魔杖头上飞了出来,随即飞进了敞开的窗户,消失在窗外的阳光中。
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料到魔杖竟能释放出如此生动的魔法。
接下来便是艾琳、秋张等人,最后一个哈利也顺利完成了魔杖检测的环节。
但是,就当所有人以为检测魔杖的环节就以这样的结尾落幕的时候,奥利凡德却做出了一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举动。
只见他径直地走到肖恩面前,伸出了手。
“菲利普斯教授,您似乎并没有参与到魔杖检测环节。”
“菲利普斯教授并不参与到三强争霸赛之中,奥利凡德,这一环节不应该包括他。”格曼并不打算让自己的这位魔法部的同事引起更多的麻烦,“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菲利普斯教授只是作为裁判之一,无法参与比赛。”
房间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微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奥利凡德和肖恩身上。
肖恩的脸色却是没有任何变化,他依旧安静地在那里坐着,看着奥利凡德和巴格曼之间的对话。
“巴格曼先生。”奥利凡德瞥了一眼巴格曼,淡淡地回应道,“菲利普斯教授虽然不作为选手参与到三强争霸赛当中,但毕竟他是火焰杯选出来的勇士之一,他依然属于比赛的一部分,按照惯例,每一个勇士都有接受魔杖检测的义务,这一点无法免除。”
接着,他转向肖恩,微微点头示意,“所以,菲利普斯教授,您请。”
随着奥利凡德的话语落下,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奥利凡德做出这样举动的原因。
事情还要追朔到去年的那场声势浩大的听证会,肖恩当众掏出了第二根魔杖一在场很多人都出现在了那场听证会中—所以这件事情一点儿都不难以联想。
看来,奥利凡德对上一次的检查结果并不服气。
面对奥利凡德的发难,肖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从内袍掏出了魔杖,缓缓递给了奥利凡德。
“好吧,”他终于开口,语气轻松,“既然如此,魔杖检测就检测吧。”
不知为何,明明是妥协、或者说较为轻松的语气,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压力。
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举动完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奥利凡德没有半点迟疑,结果魔杖,仔细端详了片刻。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一点逝去,奥利凡德的手指在魔杖的表面轻轻摩挲着。
在场的目光都紧随着他的动作,不敢轻易移开。
肖恩依然坐在那里。
这一幕,和一年前发生的状况一模一样,甚至让一部分人产生了恍惚感一原来,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多?
终于,沉默被打破了。
奥利凡德轻轻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看向肖恩。
下一秒魔杖又回到了肖恩的手中。
“菲利普斯教授,您的魔杖”他顿了顿,“它的状态不错,魔法流畅,灵性十足,平时看起来包养极好。”
肖恩礼貌地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
至于他怎么想的,在场谁又能知道呢?
与他关系较为密切的哈利不知道、秋张也不知道,或许也只有赛琳娜模糊地感受到了一些其中包含的韵味。
是的,她想起了自己拿禁魔石准备报复肖恩的那一次。
那一次,她又遭遇了什么呢?
也只有赛琳娜自己清楚而已,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另一旁,丽塔的笔不停地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看起来忙碌极了。
虽然,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在忙着什么,但先前去过她房间的秋张、芙蓉和哈利都打心底认为,反正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