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也没让张军多等,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想让你给我养老。”
张军一愣,随即笑了。
是被气笑的。
真拿他当傻柱呢?
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让他给养老。
“老太太,我无父无母,也不想给人做孙子,养老的事你就不要再提了。
顿了顿又道。
“镯子,我等下就会还给你,你的东西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受不起。”
说完,抬屁股就准备走人。
“等等……”
聋老太太急忙叫住了张军。
“你就不想听我把话说完吗?”
“等我把话说完,你要走,我也不拦你。”
闻言,张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刚刚抬起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见状,聋老太太也不尤豫,转身爬到了床上,在里角窸窸窣窣的摸索着。
看到这一幕的张军,心中一动。
穿越前看过无数本四合院同人文的他知道,这应该就是聋老太太的家底了。
难道……
果然,只见聋老太太拿出一个小包袱出来。
这个包袱里面是聋老太太从床底下的匣子里拣出来的一些黄鱼,有大有小。
她也没有全部拿出来,只拿了一半左右,自己还留了一手。
打开了包袱,里面还包裹着一层布,再打开。
顿时,张军的眼睛一下子就聚焦了。
黄鱼,有大有小,足足有十来根,金灿灿的黄鱼。
将张军的表情看在眼里的聋老太太,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些黄鱼是我留下来的一些家底,我拿着这玩意也没用,我一个老太太又不敢去黑市换钱,如今都给你了,够不够?”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仿佛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老太太我啊,今年也有七十多岁了,行将就木,半截身子都埋到土里了,也没剩下几个年头好活了。”
“我也不奢求太多,只希望在剩下的日子能够吃饱穿暖,走了以后,能有个人帮我风风光光的处理好后事就行了……”
聋老太太一直在念叨,声音中有着几分凄凉和乞求的意味。
张军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聋老太太是什么德性,他能不知道吗?
奸滑,阴狠,不择手段。
给这种人养老,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倒是不怕,可是沉玲以后还要住进来。
对于这种涉及未深的小姑娘,聋老太太无疑就是一个隐患。
他艰难的将视线从码的整整齐齐的黄鱼上面抽了回来,长吁了一口气。
就在聋老太太暗自窃喜的时候,就听到张军不容置疑的说道。
“不行,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这些是违禁品,以后不要再拿出来了,这次就当我没看到过。”
刹那间,聋老太太微微一愣,浑浊的老眼中透着不敢置信。
也在这一瞬间,她眼中的光仿佛熄灭了一般,迅速的暗淡了下去。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声音沉重的说道。
“我知道,我在你的眼里不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只会倚老卖老,作威作福的老太婆,甚至认为我是一个为了一己私利不择手段的人……”
张军冷笑一声,也没有否认,直接说道。
“难道不是吗 ?”
聋老太太笑着摇摇头。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厂的杨厂长会一而再的帮我吗?”
张军一怔。
他没想到聋老太太会主动说这个话题。
这应该是她和杨卫国之间最大的秘密。
他没有说话,聋老太太的声音仍在继续。
“哪怕是冒着风险,他都要帮我,不是老太太我有多么的厉害,而是我对他有救命之恩。”
瞬间,张军完全明白了过来。
如果没有如此大的恩情,一个正厅级的厂长,又怎么会一再帮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寡老太太呢?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
如果杨卫国不还这个恩情,传出去了,对他的名声有影响。
“我不但救了你们杨厂长的命,这座院子也是我捐给军管会的,所以这是他欠我的。”
聋老太太毫不掩饰的说道。
“解放前我的男人抛下我跑了,我的两个儿子也死了,是和小日子打仗时被炮弹炸死的。”
“是我军的战士吗?”
不知道为什么,张军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的聋老太太,猛然看向张军,浑浊的目光中透露着一股子轻篾。
“如果是这样,我至于活的这么窝囊吗?”
“可是……”
聋老太太拔高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悲愤。
“他们就一定是反动分子吗?他们可是打小日子死的啊……”
一时间,张军默然,无言以对。
如果说这个年代的人对光头党恨之入骨,那么,作为穿越过来的张军,对于曾经的战争更加有一个清淅的认识。
不管是我军,还是光头党,只要敢于和小日子战斗,就是一个英勇的战士,也是值得后人赞颂的英雄。
这一点,谁都不能质疑。
因为,就是这些先烈,为了这片土地,抛头颅洒热血。
“我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孤苦伶仃的人,我还要活下去,我要守着这个地方,这里还有我的念想。”
聋老太太的声音一直在张军耳边萦绕。
“我为什么要救杨卫国,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一个好人,我就是投机,可是我真的想活下去。”
“至于你说我和易中海勾结,倚老卖老,在这个院子里作威作福,这个事我认。”
张军抬眼看着聋老太太,目光复杂。
没想到她竟然没有狡辩,就这么承认了下来。
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张军没有马上驳斥她,而是静静的听着。
看她能说出什么花出来。
“我就是一个孤寡老太太,如果我不依靠易中海,我早就被人吃绝户了。”
“这个院子里面的老住户,大部分都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有几个是善茬,都是一群狼,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刘海中也好,许大茂的父亲许富贵也罢,还有贾张氏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就连你看到的斯斯文文的阎埠贵也是小业主出身,他的父辈在解放前没少祸害人。”
“我除了敲过许大茂家的玻璃,你还见过我敲过谁家的玻璃?”
“至于说,易中海让大家做了肉也要给我送一份,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是有这么回事,可是院子里面真正困难的那几户人家,我为难过他们吗?”
“我太了解这个院子里的人了,我不吃他们,他们就会吃了我。”
“而我,只想活着,我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念想……”
“张军小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张军彻底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极度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