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光幕重新归于平静。
可在它最深处，那一枚被填上的“标记”，却再也没有熄灭。
那是九个空位中，第一个被真正“占用”的位置。
顾青云站在光幕前，看着混沌至尊掌心那枚被时间磨得发灰的令牌，心神一时有些复杂。
“至少，我们确定了一件事。”
他缓缓开口。
“这些‘钥匙’确实存在。”
“而且，不是完全不可触及的传说。”
混沌至尊点头。
“也确定了另一件事。”
“五行圣主刚才那一击，已经帮我们试出来了——”
“这一层门，不会被蛮力直接打穿。”
“它只认钥匙。”
五行圣主耸了耸肩。
“至少我的好奇心，暂时被按回去了。”
“接下来，就看你们这些喜欢‘找规律’的，怎么说了。”
顾青云抬手，虚空图谱在众人面前展开。
图谱上，九个隐蔽的节点已经被他标出。
其中一个，正与混沌至尊手中的令牌产生微弱的共鸣，证明它对应的“插槽”已经被填满。
“根据屏障内部的结构和你刚才那枚令牌与之产生的反应。”
顾青云指着图谱上的节点。
“这九个位置，对应的是九枚性质各不相同的‘本源令’。”
“每一枚，都承载着与本源之地某一部分规则结构直接相关的标记。”
“简单说——”
“这九枚令牌加在一起，是本源之地用来识别‘访客身份’的一串完整字段。”
“少一位，就不完整。”
“那我们现在有几位？”
五行圣主看向那唯一被点亮的节点。
“一个。”
顾青云道。
“还差八个。”
一时间，议事台上再次安静下来。
“这些令牌，在哪里？”
钢铁至尊问。
“如果当年那几位真正走到本源边缘的人，手上握着的是完整的九枚。”
“那他们失踪之后，这些东西多半就被散落回了虚空海。”
“是。”
顾青云点头。
“好在，这种级别的东西，不可能真正‘完全抹除’。”
“哪怕只剩下一点点特征残留，也总会在某些地方留下痕迹。”
他说着，伸手按在混沌至尊递来的令牌上。
虚空罗盘在他另一只手中轻轻一颤，指针顺着令牌中那一缕几乎被岁月磨平的“标记”，缓慢转动。
顷刻间，图谱上原本平静的几片区域，有几处极细微的光点亮起。
“这里。”
顾青云指着最靠近他们当前所在位置的一个光点。
“还有这里，和这里。”
“这是这枚令牌在整个虚空海中留下的‘共鸣回声’。”
“说明在这些地方，曾经有过性质相近的东西，与它产生过短暂的呼应。”
“如果我没猜错，那里的某个角落，就埋着另外几枚‘本源令’。”
“总共有几处？”
造化天尊问。
“以这枚令牌为参照，能勉强锁定的，大约有三处。”
顾青云答道。
“其中一处，离我们最近。”
“另一处则埋在一片时空极其紊乱的区域。”
“最后一处……”
他目光微微一凝。
“是一头正在那片区域称王称霸的虚空巨兽的巢穴。”
“虚空霸主级别？”
寂灭魔君问。
“差不多。”
“它本身，恐怕也是当年某位强者身上某段力量的残留，经过漫长岁月扭曲之后，形成的畸变产物。”
“那里，九成会有一枚令牌。”
“五行。”
混沌至尊环视众人。
“我们三人，各带一支小队。”
“你来挑。”
五行圣主挑眉。
“你把选择权交给我？”
“你是最习惯在多头博弈里找平衡的那个。”
混沌至尊笑道。
“这一次，也不例外。”
五行圣主沉吟片刻。
“那好。”
“我来分。”
他目光在图谱上掠过。
“虚空墓地那一处——”
“怨念重，诅咒多。”
“最适合带一位懂得‘净化’的人去。”
他说着，看向顾青云。
“这一处，你带队。”
“时空乱流那边，最合适的自然是永恒之主。”
“不过，考虑到你们的那套图谱和虚空演化诀在稳定结构上的优势。”
“顾青云，你得在那边也留一个‘接口’。”
“我建议——”
“由钢铁至尊带队，永恒之主与造化天尊同行。”
“至于那头虚空霸主那一片……”
他笑了笑。
“就交给混沌至尊和寂灭魔君。”
“这两位，应该很久没有机会，正儿八经地打一场酣畅淋漓的硬仗了。”
混沌至尊失笑。
“你嘴上一向不留情。”
“不过分配本身，倒还算公道。”
“那就这么定了。”
……
虚空海，再次迎来三支向不同方向散开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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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云这一路，并没有带太多人。
慕容霜、药灵儿、上界统帅，外加一名阵道强者随行。
“虚空墓地。”
在靠近目标区域时，药灵儿轻声开口。
她能清楚感受到，那片区域里堆积的，不仅仅是残留能量，还有无数来不及散去的执念与诅咒。
那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死人之地”。
无数已经被遗忘了名字的强者，在这里留下了最后一口不甘，然后被虚空一点点磨平。
现在，他们的痕迹，被压在这片看似死寂的虚空之下。
“令牌在里面。”
顾青云看着虚空罗盘上那枚不断颤动的指针。
“而且，埋得很深。”
“越是这种地方，越容易留下‘钥匙’。”
慕容霜淡淡道。
“走吧。”
他们踏入了那片被称为“虚空墓地”的区域。
刚一进入，便有一种几乎要把人意识拖入过去的错觉扑面而来。
无数残破的画面在视野边缘晃动——
有的是某次已经看不清双方身份的大战余波；
有的是某个宇宙支点被打断时，整片星河一同坠入虚空的瞬间；
还有的是某些走到半途的探索者，在绝望中伸出的最后一只手。
“别看。”
顾青云提醒。
“这些不是‘回忆’。”
“而是被压在这里的大量‘错误日志’。”
“你看得越多，就越容易把自己的感知写进去。”
药灵儿深吸一口气。
淡绿色的生机在她周身缓缓展开，像是一层温柔的纱，将那些扑面而来的阴冷与怨念挡在外面。
“我来清一层底。”
她抬手，一缕缕生命之光顺着那些最密集的怨念与诅咒渗入虚空。
那些原本纠缠在一起的黑影，在生命之力的冲刷下，一点点松开，化作最初始的能量粒子，被虚空重新吸收。
“这里埋着的东西太多。”
造化天尊如果在场，大概会这么说。
“但我们现在，没法一口气把这片地方全部洗干净。”
“只能给自己，清出一条路。”
顾青云顺着药灵儿清理出的“明路”，一路向前。
最终，他们在一块几乎被彻底黑暗吞没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枚第二枚本源令。
它静静嵌在一块早已碎裂的虚空岩石中间。
周围缠绕着比别处更为浓重的怨气。
药灵儿花了足足一刻钟，才将那些怨念一点点送走，让那枚本源令真正露出原本的轮廓。
“走吧。”
顾青云将令牌取下，轻轻收入掌心。
虚空罗盘在另一只手中微微一震，远处本源屏障中的第二个“插槽”，似乎隐约亮了一下。
……
第二处，是时空乱流区域。
那里由钢铁至尊带队，永恒之主与造化天尊同行，负责稳定时间与空间。
顾青云没有亲临，但通过虚空图谱与双方事后的对接，他大致知道那一段的艰难。
时空乱流并非单纯的“风暴”。
在那里，每一步都可能迈入另一个时间片段，或者滑进某个被丢弃的平行分支。
永恒之主在那一战中，将自己的时间之力用到了极致。
他几乎是用自己的“主观时间”去填补那些乱流之中最危险的断层，让队伍能在极短的窗口期内穿行过去。
造化天尊则在几次关键节点上，硬生生把那些已经开始“被抹除”的存在，从时空缝隙里捞了回来。
最终，他们在一处时间几乎凝固的“死角”里，找到了一枚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半融进时空壁垒中的本源令。
那枚令牌一被取出，整片区域便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缓缓恢复了更接近“正常”的流动。
……
第三处，则是虚空霸主的巢穴。
那一战的具体细节，连顾青云也只是从混沌至尊只言片语的描述中，拼凑出一个大致轮廓。
他只知道，那头虚空霸主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巨兽”。
它几乎是一整个小型虚空环境的“意志聚合体”，
每一条触须都对应着某段被它长期啃噬过的虚空路径。
与它战斗，就等于在与整片环境死磕。
寂灭魔君在那一役中，真正意义上用尽了自己对“终结”之力的理解。
他将那头虚空霸主的无数“再生路径”一条条切断，最终，在混沌至尊的配合下，把那团几乎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彻底送进了真正的“寂灭”之中。
而第三枚本源令，便静静躺在那片被清理干净的虚空中心。
……
又是三年。
在虚空海的某一片缓冲区，虚空联盟重新集结。
十位虚空至尊重新站在同一座平台上。
本源屏障远远横亘在前方，像一只始终没有合上的眼睛。
混沌至尊一一打出手中的令牌。
包括他自己最初的那一枚在内，如今他们手里，已经有了整整八枚本源令。
每一枚令牌落入虚空时，屏障深处便有一个对应的“插槽”亮起。
当第八枚令牌落位时，那一圈原本冰冷的标记，终于连成了一道完整的环。
只剩下——
最后一个空位。
“还差一枚。”
钢铁至尊沉声道。
“以这几枚令牌的能量特征来看，最后一枚的‘共鸣回声’，极可能已经被某个我们还不知道的地方彻底遮蔽。”
“或者。”
五行圣主忽然笑了一下。
“它已经在某个人手里了。”
“只是那个人，未必打算拿出来用。”
顾青云看了他一眼。
五行圣主的笑容，依旧温和。
可在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之下，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锋利。
“我们已经查过所有可能的残余回声。”
永恒之主开口。
“在这片时间段里，剩下那一枚的痕迹，要么已经完全断掉，要么就被某个极其稳固的体系彻底盖住。”
“换句话说。”
“要么它已经彻底消失。”
“要么，它被谁藏得很好。”
“那就继续找。”
上界统帅握紧拳头。
“反正已经走到这里，多绕一些路，算不得多大代价。”
“未必需要绕路。”
五行圣主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有时候，答案就在桌面上。”
“只是大家不愿意承认而已。”
他抬头，环视一圈众人。
“比如——”
“我们手里的这八枚令牌。”
“如果把它们全部集中在一个人手里，会发生什么？”
这句话落下时，平台上的气氛微不可察地一凝。
钢铁至尊的目光，缓缓偏向他。
寂灭魔君周身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顾青云没有说话。
他只是下意识地，将自己掌心那枚本源令握得更紧了一点。
五行圣主看在眼里，笑容却愈发柔和。
“别误会。”
“我只是随口一问。”
“毕竟，从本源屏障刚才给出的反馈来看，每一枚令牌落位时，它的内部结构都会做一次‘局部调整’。”
“谁能保证，当九个位置全部被填满时，它不会选择——”
“只对某一个人开门？”
“比如。”
“手里握着最多令牌的那个。”
他的话音刚落。
一股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的杀意，忽然从他身上爆发。
五行圣主身后，早已悄然站定的三道身影，在同一瞬间动了。
寂灭魔君。
还有两位来自边缘文明的至尊。
他们的攻击，带着一种早已串联好的默契，从三个方向同时杀向平台中央——
目标，正是顾青云和混沌至尊所在的位置。
虚空海，再次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