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墨白,曾经是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普通青年。如果说有什么不普通的,那就是我对神秘学的痴迷,尤其是从小看林正英电影培养出的,对道士、僵尸、鬼怪世界的无限向往。
别的孩子怕黑怕鬼,我却总盼著能亲眼见识一下。长大后,这份向往变成了行动。我成了灵异探险爱好者,一有空就往那些传闻闹鬼的地方钻。废弃医院、凶宅古墓,都留下过我的足迹。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但那种游走在未知边缘的刺激感,让我欲罢不能。
直到那次,我听说西南边境的深山老林里,有一座远古祭坛,供奉的并非任何已知神祇,而是某种更古老、更蛮荒的存在。资料语焉不详,几乎被当成神话传说,但这反而更勾起了我的兴趣。
历经千辛万苦,我找到了那里。那根本不是什么祭坛,而是一个被藤蔓掩盖的山洞。洞内出奇地空旷,只有最深处矗立著一面巨大的黑色石碑。石碑的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刺骨,上面刻满了扭曲、狂野、我完全无法理解的纹路。石碑中央,是一个极其抽象、却又让人一眼就感受到“战斗”、“不屈”意境的图案!
一股苍凉、古老、带着铁锈与血腥气息的威压扑面而来,让我呼吸都为之一窒。这感觉太真实了,远超我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激动和好奇压倒了一切,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触摸那个图案,感受那跨越数千年的战意。
指尖接触的瞬间——
“咚!!!”
一声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战鼓,在我灵魂深处炸响!那面黑色石碑仿佛活了过来,一股无比狂暴、混乱、充满了纯粹毁灭与战斗意志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万古的凶兽苏醒,顺着我的手臂,蛮横地冲入了我的体内!
那不是有意识的入侵,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污染”和“同化”。我的灵魂在这股原始、蛮横的力量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剧痛席卷全身,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挣扎,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幼童,穿着破烂的古代衣物,又冷又饿地蜷缩在一个陌生村落的草垛旁。
我穿越了。
灵魂深处,那股狂暴的气息如同烙印,与我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它改变了我,让我的力气、速度、五感都远超同龄孩童,但也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我的情绪极易失控,心底仿佛关着一头渴望战斗与破坏的凶兽,稍受刺激就可能爆发。
我被村里一户心地善良的老夫妇收养,取名秦墨白。为了不吓到他们,我拼命隐藏自己的异常,努力扮演一个普通的孩子。但纸包不住火。
八岁那年,我第一次彻底失控。村里的孩子王嘲笑我是“没爹娘的野种”,推搡辱骂间,那股蛰伏的凶戾之气被彻底点燃。我记不清具体过程,只记得一片血红的视野,和耳边仿佛来自远古的厮杀咆哮。等我恢复清醒,那孩子王已经躺在地上,手臂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发出凄厉的惨叫。
从此,我在秦家村成了“妖魔”的代名词。养父母虽然依旧收留我,但眼神里也多了恐惧和疏离。其他村民更是视我为不祥,避之唯恐不及。
我发现,村外后山有座废弃的古庙。庙宇残破,神像无踪,唯有墙壁上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古老符文。每当我感觉心底的凶兽即将失控时,躲进这座破庙,那些符文似乎能散发出微弱平和的力量,帮我勉强压制住那股躁动。这里,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
时光荏苒,我长到了十八岁。体内的力量随着身体发育也在增长,压制它变得越来越吃力。村民们对我的恐惧与日俱增,流言蜚语从未停止。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积聚,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我砍完柴,背着沉重的柴捆往村外那间属于我的、靠近山脚的破旧小屋走。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就在这时,我看到村长和几位族老,陪着一个陌生人站在我家门口。
那是一位身着浆洗发白道袍的中年道士,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三缕长须,手持拂尘,眼神温润,嘴角带着一丝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他站在那里,气质出尘,与这贫穷破败的乡村景象格格不入。
“墨白,回来了?”村长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语气带着罕见的和蔼,“这位是史道长,云游至此,是位有真本事的高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道士?高人?是冲着我来的吗?是村民们终于忍不住,请人来“收拾”我了?我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体内的那股力量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开始隐隐躁动。
却见那史道长上前一步,打了个稽首,声音温和:“无量天尊。小居士,贫道史一清,有礼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村民们常见的恐惧和厌恶,反而带着一种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贫道观小居士气象非凡,似有异禀在身,只是”他微微蹙眉,掐指推算,面露凝重之色,“只是周身隐有煞气缠绕,恐非吉兆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看出来了?他真的能看出来?
村长在一旁连忙接口:“道长说得对啊!墨白这孩子唉,从小就有些不同寻常,力气大得吓人,前几年还还伤过人。我们村里人都担心,他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还请道长慈悲,救救这孩子,也安安我们全村人的心啊!”
史道长轻轻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脸上,语气更加温和:“小居士不必害怕。贫道观你虽煞气缠身,但灵台深处尚有一点清明未泯,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此等煞气,多半是外力侵染所致,非你本心之过。”
他这番话,像是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怪物,恐惧我,排斥我。只有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痛苦,说这不是我的本心之过!
那一刻,积压多年的委屈和孤独几乎要决堤。我鼻子一酸,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警惕心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大半。
“道长您,您真的能帮我吗?”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期待。
史道长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笑容:“降妖除魔,济世救人,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小居士放心,你既非自愿入魔,贫道定当竭尽全力,助你驱除煞气,回归正途。”
他转向村长:“诸位乡亲,此子情况特殊,非寻常符水可解。贫道需设下法坛,仔细探查其煞气根源,方可对症施为。还请准备一处清净之地,并让这孩子配合贫道几日。”
村长和族老们自然是满口答应,看我的眼神也复杂了许多,有期待,也有残留的疑虑。
我看着史道长那慈祥而坚定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希望。也许也许我真的有救了?也许我终于可以摆脱这该死的“怪病”,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看似慈悲的笑容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深渊。命运的齿轮,正朝着我无法预料的方向,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