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小考开始。
落云湖上,一朵朵白云随着一道道法诀从天而降。
正午时分,波光粼粼的天湖被一朵朵云影点缀,暑气消退了不少。
平静的湖面上,开始不时泛起一道水波,波涛滚滚之中,游鱼若隐若现。
陆玄带着陈张二人,迅速来到一处湖畔。
这是一个深浅相交,水草丰沛的洄水湾。
面对大湖,陆玄说道:“来吧,我们先【招云】打个窝。”
闻言,张应虎立即高声道:“陆兄,招多少云?”
“方圆一丈。”
“放哪?”
“前方十丈,水上五丈。”
“怎么放?”
“平摊,尽量扩散开来。”
“散多宽?”
“最少四丈,五丈更好。”
“……”
陈子阳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无语地挠了挠。
阿虎做事一板一眼,偏偏陆兄也真讲究,细节卡这么死,也太难为人了。
张应虎施展出一道【招云】,一朵被裁得圆圆整整的小云从天而降。
精准地落在离岸十丈的湖面,在水面上五丈左右的高度迅速摊开,扩散成一个方圆五丈的淡薄云团。
看到云气缓缓散开,分量、位置、大小分毫不差。
陆玄眉毛一挑,颇感意外。
【招云】不难,但是做到这么精准,就不是一般的难了。
这看似粗线条的张应虎,竟能把法术用得这么好,比某人强多了。
一念及此,陆玄转头瞥了一眼,目光含义不言自明。
及格万岁的陈子阳双手一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掐诀施法裁下一坨圆不圆方不方的云。
云落下来经过几次微调,才勉强重叠在张应虎布的云窝里。
可能这就是混子圣体吧……
丑是丑了点,不过大小够了,是费力了点,不过也靠上了。
总的来说,马马虎虎及格,勉勉强强过关,他没白练没拖后腿。
看到这个结果,陆玄眉头一松,手掐法诀借来一缕清风。
在灵力牵引下,他使出一招【锐风】,风刃轻盈地掠过湖面来回几个纵横,便将一坨圆不圆方不方的云团,分割成了一朵朵拳头大小的云块。
随即,陆玄手中法诀变幻,风刃化为一道柔和小风。
绕着平摊开的淡薄云气和一朵朵云块,不急不徐地一圈圈转旋。
将云窝牢牢地束缚在湖面上,让它丝丝缕缕飘落,如同白絮一点点飘落进湖里。
“窝打好了,我先盯着。”
“霭鱼不好捕捉,稍有不慎便会化云逃脱,你们抓紧时间调息。”
薄云诱鱼,云块为饵,布置妥当之后,陆玄盘膝坐下。
一边调息恢复灵力,一边留意着湖里的动静。
夏至阳气鼎盛,是一年当中白昼最长的时候。
晴空万里云气高升,大湖里的霭鱼无法取食,早已饥饿难耐。
看到云气落下,它们连忙从湖底游上来,搅得湖面水光荡漾。
最小的都有三尺长,长得圆滚滚的,颜色青白相间。
这些散养霭鱼,大多时候都是独自觅食,乃保留着一定野性。
虽不如野生的警剔,但是也很敏感。
它们在谨慎地试探,没有贸然跃出水面吞食云团,非常机警。
一条条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鱼嘴一张一合,若有云气恰巧落下,就被它们如轻纱般吸入腹中。
不过都是浅尝即止,看着似乎并不贪吃。
岸边稍有动静,鱼群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立即下沉。
片刻之后,待到湖面复归平静,它们才慢悠悠地重新聚拢,继续觅食垂落下来的稀薄云气。
……
陆玄这一组的表现,引起了云辇上三位司农官的注意。
主要是他们打的云窝范围大,风也控得很好,能将云气牢牢地束缚住,几乎没有浪费。
而且动作干净利索,才短短一刻钟已经布置好了。
其他农吏打的云窝,要么太小,要么就是云气束缚不住,风一吹就散了总得频繁补充,浪费了不少时间和灵力。
“这一队表现得不错,进退有度,此三子是?”赵知秋夸奖道。
“回禀大人,这一队吏员分别是陆玄、张应虎、陈子阳。”
从左到右,陈景瑞简单地介绍一下。
远道为官,首要就是弄清楚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
赵知秋能万里迢迢来到安县,成为统辖农署的一把手,这点基本功自然是没问题的。
岂能不知自己辖下的官吏中,都有哪些势力的子弟呢。
陈家,张家,可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一听名字稍一斟酌,他就都清楚了。
“原来是陈大人家中的晚辈和张家子弟,确是不俗。”
赵知秋指了指陆玄,随口问道:“此子行事颇有章法,不知是哪家的子弟?”
闻言,陈景瑞立即解释道:“回禀大人,此子乃是芦花镇下河村农籍出身,十二岁时开始修行,在十五岁炼气入体。”
“镇里上报县衙,依律录了学籍,修学一年,经司农吏试考入农署为农吏。”
简简单单三言两语,陈景瑞把陆玄的出身、履历交代得一清二楚,滴水不漏。
既是陈述事实,也是在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
此子籍贯出身修行入学,一切皆是有迹可循,普普通通清清白白,既非他陈家之人亦不属任何一方势力。
赵知秋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吏员用功,后辈长进,陈大人教导有方啊。”
拱手低头,陈景瑞郑重道:“大人谬赞,一众吏员勤勉奉公,日夜操劳,皆是承蒙大人体恤之功。”
“下官只是谨守本分,按章督促一二,不敢居功。”
“家中后辈顽劣不堪,学艺不精,让大人见笑了。”
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农官,一套漂漂亮亮的场面话张嘴就来。
功劳都是领导英明,下级只是执行罢了。
这话听着舒心,赵知秋爽朗道:“陈大人过谦了。”
楚丰年在一旁含笑附和:“大人体恤下情,陈大人教导有方,真乃司农署之幸也。”
这恰到好处的一句收尾,既恭维了赵知秋的明察秋毫,又肯定了陈景瑞的教导之功,两边都照顾得妥妥当当,场面顿时更加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