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身形飘忽,六脉神剑纵横交错,锋锐剑气令慕容复瞠目结舌,王语嫣更是愕然——这往日庸碌的公子竟有如此身手?
经秦玄点拨,段誉已领悟六脉神剑真谛,招式流转再无滞涩。
然而无论他如何出招,角度何等刁钻,所有攻势皆被秦玄以斗转星移之法原路奉还!
“收!”
段誉猛然顿步,稳稳落在秦玄与慕容复所在扁舟之上。
“此乃慕容氏斗转星移真义——非但化劲卸力,更可随心转嫁杀招。”
“汝之六脉剑气,尽数被我借力反噬。”
“这才是斗转星移,你那套不过是自损筋脉的旁门左道。”
“当年慕容龙城凭此双绝冠绝武林,看看尔等不肖子孙练成了什么模样?”
“就这般三脚猫功夫,也敢痴心妄想!”
你猜若我一掌毙了你,可会有人垂泪?
“小二,拣你们拿手菜上。”
“这位大理国的朋友,今日便让他见识中原珍馐,岂是蛮荒之地可及?”
秦玄指尖轻弹,一粒碎银破空落入小二掌心,快得无人察觉。
他不禁暗叹:此事做得多了,倒是愈发娴熟。
小二双眼放光,连忙躬身:“客官可要尝尝本店女儿红?”
秦玄颔首:“有劳,再备一壶好酒。”
小二越发行礼如仪,匆匆退下张罗。
时下世道,烧酒尚未盛行,唯有黄酒独尊天下。
四一零女儿红,乃江湖中人最常饮用的黄酒。
这酒的品质可高可低,不过这般大店总能寻得上等货色。
阿朱掩口笑道:秦宫主当真不凡,对店小二也这般客气。
本是寻常事。世人皆为生计奔波。
我予他三分颜面,他待客自然殷勤些。
跑堂的挣的是血汗钱,何必在他们面前摆架子?无趣得很。
阿朱微微颔首。此刻慕容复已带着家臣与王语嫣急赴北方。
见识过秦玄的参合指绝学,他迫不及待要寻慕容博修习真功夫。
阿朱这机灵鬼借故与秦玄同行,段誉那呆子也紧随其后,全无归返大理之意。
更奇的是,他对王语嫣的痴恋日渐消减,反倒迷上了武学。
秦公子,你说大哥还会在少林寺吗?上那个神秘组织
阿朱目光灼灼地望着秦玄。
其他皆是小事,唯有乔大爷的安危最是要紧。
难说。不过他不会有事。
除非他自己寻死,否则当世无人能单打独斗胜他。
阿朱忽展笑颜。是,这天下谁敌得过乔大爷?
自然,秦公子除外!
小二!明明是本姑娘先到。
为何他们的酒都上了,我的菜还没来?
瞧不起人是不是?
再不快些,小心本姑娘剜了你的眼,割了你的舌头!听见没有?
店小二刚放下女儿红,邻桌便传来少女的怒叱。
这位怎会在此现身?
故事走向完全改变,登场角色也毫无章法可循。
金庸塑造的女子形象丰富多彩,虽不及古龙笔下那般令人心驰神往,却也令人过目难忘。
其中就有这么个怪胎——阿紫!
这个在险恶环境中野蛮生长的女子,只学会了谄媚与狠毒,其余的统统不屑一顾。
爱为何物?阿紫既不明白,也从未体会过。
她的所作所为全凭本能,处处透着一股偏执劲儿。
对他人残忍无情,对自己同样毫不怜惜。
形容阿紫的词汇可以列一长串,厌恶者居多,怜悯者寥寥。
但在阿紫眼中,这些评价不值一哂。
她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会在意旁人看法?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怪胎!
姑娘,酒水是现成的自然上得快。
烹制菜肴需要工夫,所以来得慢些。
您先到自然先上菜,可总得给后厨准备时间不是?总不能吃生食。
小二哥,你瞧瞧这是何物?
店小二探头一看,随即惨叫倒地,疼得直打滚。
只见他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转眼变成紫青色。
中毒了!
阿朱与段誉震惊失色,这看似十五岁的俏丽少女竟如此歹毒!
本姑娘说话时你乖乖听着便是,偏要多嘴。
现在说不出话了吧?看你还敢顶撞!
阿朱二人眼前一花,秦玄已不见踪影。
再定睛时,发现秦玄已坐在那少女对面。
他指尖弹出数缕蚕丝,迅如闪电刺入小二颈部。
其余蚕丝穿梭修补,受损组织快速愈合。
小二的脖颈以比肿胀更快的速度恢复如常,痛苦之色也从眼中褪去。
阿紫的武功低微,根本看不清他出手的动作。
喝些水润喉便无碍了。
多谢店小二先上女儿红,才引来这场祸事。幸好在下略通医术,否则我们反倒成了罪人。
小二低着头不敢看阿紫,连连道谢。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知活着真好!
小二哥先去忙吧,这里不必管了。
小二巴不得离开,一溜烟钻进了后厨。
秦公子这医术当真惊人,即便是薛神医也未必有这般手段。
阿朱由衷赞叹,这位公子还有什么不会的?
剧毒已蔓延至脖颈,谁都以为回天乏术。
可秦玄隔空出手,片刻间便将人救活,连休养都不需要。
这才是真正的神医!
江湖行走,总得懂些医术。
这位小二哥命不该绝,恰好碰上了我。
阿紫起初被震住,但很快又露出桀骜之色:要你多管闲事!
秦玄淡然一笑:若没猜错,你是星宿派丁春秋的吧?他此番入中原,多半是为清理门户。
你说我若一掌了结你,这世上可会有人为你伤心?
173段正淳,不过是个废物!
阿朱和段誉讶然望向秦玄,这是他首次显露杀意。
但这少女行事歹毒,也难怪秦公子动怒。
阿紫冷笑:有胆量你就试试。
“你倒聪明,我正是星宿派的首徒,是师尊最宠爱的门人。
“此番私自离山,师尊担忧我的安危,特意赶赴中原相护。
“若你真不惧我师尊,尽管动手试试。
果然是星宿派的人。
这个门派臭名昭着,江湖中人唯恐避之不及。
世人唤丁春秋为星宿老仙,实则都道他是个阴险毒辣的老毒物。
一身剧毒功夫,加上能废人内力的化功 。
丁春秋虽非武林至尊,却是江湖上最难对付的二十六人之一!
“哦?就是那个越来越糊涂的老东西?
“先不提丁春秋的手段,若你盗走神木王鼎还能得到他的庇护,这可比他天下无敌更令人称奇。
“我很好奇,当丁春秋逮到你这个小偷时,会如何他这位的徒弟。”
秦玄始终面带笑意,阿紫却已脸色煞白。
此人绝非善类!
在星宿派摸爬滚打多年,她最擅长的便是审时度势,见风使舵。
神木王鼎失窃之事师尊绝不会外泄,此人怎会知晓?
“秦公子,这神木王鼎究竟是何宝物,竟能引得丁春秋亲自出山?”
阿朱同样好奇,能让老毒物如此看重,必非凡品。
“此鼎乃丁春秋安身立命的根本。
“丁春秋的功夫全系于毒,需时常吸取新毒。
“没了神木王鼎,七日内凑不齐毒虫,丁春秋就会被自己反噬。”
“正因如此,丢了神木王鼎的丁春秋慌了神,星宿派上下倾巢而出,四处搜寻它的下落。”
阿紫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人竟知晓一切。
逃生的机会渺茫,不如抢先动手。
她暗自估算距离,如此近的范围,偷袭易如反掌。
猛然运足掌力,她一掌重重拍向秦玄胸口。
得手了!
可笑容还未浮现,便僵在脸上——秦玄依然含笑望着她。
这一掌如同击中铁板,哪是血肉之躯?
毒功竟毫无作用!
段誉勃然变色,抬手便是一记少冲剑:“好狠毒的女子!难怪秦兄那般评价你!”
剑光未落,秦玄两指轻弹,剑气瞬间溃散。
“住手。谁都能杀她,唯独你段誉不行。”
“世上哪有天生地养之人?她也有父母,只是命运不济,摊上一对混账爹娘。”
“父亲一走了之,母亲胆怯将她遗弃。”
“段誉,想想你父亲段正淳的德行,再琢磨我为何拦你。”
父亲?
段誉脸色骤变!
木婉清便是妹妹,难道这女子也是……
他看向秦玄,思绪纷乱。
“别看我。你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滓。”
“到处留情留种,回头照样做他的镇南王。”
“那些女子独自养育孩子,有的偏激孤僻如木婉清。”
“有的懦弱弃子,毕竟未婚生子,几人敢坦然面对?”
“你真是好运,生母乃大理国堂堂正正的王妃。
“若你娘亲婚前遇上你爹段正淳,怕也要沦落成那些苦命女子中的一个!”
段誉沉默不语。虽已与木婉清相认,父亲也说要补偿。
可过往伤痕,岂是轻易能够抚平!
“你说识得我父母?那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阿紫与阿朱同样机敏,段正淳的儿女果然个个聪慧。
“自然知晓。可我为何要告知于你?
“不如先说说,你是如何看待父母的。说得好,或许我就告诉你。”
阿紫不自然地扭动脖颈,缓缓落座。
思忖良久,终究摇头:“不知,我不明白该作何感想。
“自记事起我便在星宿派,那里的人都没有父母。
“我们只需讨好师父,苟活于世。
“其他种种,概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