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微坐直了身子,淡淡一笑:“本来不想叨扰大家,但是这件事不说的话,总觉得不太好。天禧晓说旺 更歆嶵全诸位非富即贵,要么是公司老板、国内500强高管,要么在政府任职,想来对风水什么的比较讲究吧。”
一个秃头中年男子说道:“许先生,你们寻踪客的业务还包括看风水吗,该不会是为了拿下我们的别墅,故意打着风水的幌子吧。”
许微看了眼秃头男子:“刘议员,最近在手机上经常刷到您,您的支持者很多啊。”
秃头男子得意一笑。
许微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在答记者问时说过你从来不拜佛,我相信你不会迷信风水,而且说实话,我也不会看风水。”
许微话锋一转,望向众人:“只是,如果你们知道滨雅久居是底下埋著上百条人命的小区,不知道你们还会不会住得安心。说不定在座诸位中,谁家的两层小别墅下面就埋著个把人。你们可不像那些住高楼的住户,人多密集阳气重,什么都镇得住。”
“你们可是一家人住在距离凶案现场垂直几米的高度。”
许微的一番话,引起轩然大波,众人议论纷纷。他们知道一名s级寻踪客,又有时乃康作保,不会无缘无故拿他们涮著玩。
秃头男不信:“你胡说什么,我虽然也听过千禧工程事故率高,但我们的别墅区是在千禧工程之后盖得。盖个两三层小别墅,怎么会死人?”
许微:“如果只是事故,那就不叫凶案现场了。
秃头男皱皱眉:“你什么意思?”
许微:“据我的调查结果,千禧工程结束后,几乎没有民工从工地里走出来,那么下剩的民工到哪去了。当时千禧工程社会上质疑的声音很大,江开是用什么方法让民工闭嘴的。”
“如果你买的是高楼,那真的没什么问题,最多也就是事故发生地,总不能把楼推倒了去埋人吧。可你买的是别墅,那就不好说了,如果江开杀了那么几个人,你想一想埋在哪里最合适。”
秃头男闻言色变:“你是说江开把民工们埋在了别墅底下?不可能,他是知名企业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想了想,他补充道:“他也有可能是花钱把民工摆平了,然后悄悄送走了。”
许微道:“那花钱摆不平的那几个呢,怎么处理?别墅底下死两个人,和死五个人,对住户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吧。”
“你们现在不卖,就是在赌自己的别墅下面没住人。倘若真住着几个亡魂,心怀愤懑,你们又不愿意卖掉别墅,让他们的冤情真相大白。我想,也不好吧。”
时乃康笑道:“刘议员,听说江开也是你的支持者之一啊。你不肯卖别墅,是不是因为有所顾虑。”
秃头男连连摇头:“不不不,怎么会呢。我的支持者很多,我从来没让他帮忙支付过竞选费用。”
时乃康“哦”了一声:“那就好。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江开最近要在立法委会议上做澄清,听说对象是张硕寒。张硕寒风评可是很不好哟。跟他们扯上点什么关系,怕有点麻烦。”
秃头男顿悟,看向众人:“我听许先生讲得很有道理,既然时总肯花高价收购,我们不如打包一起卖给时总。真要是挖出什么,我们的别墅可就一文不值了。”
秃头男一带头,众人纷纷响应,当场就签下合约。
法务院听证会上,江开慷慨陈辞:
“诸位委员、代表:西元1999年,我开始做千禧工程,当时很多声音在质疑,认为我冒进。可是,作为一名企业家,我是有担当的。我能因为质疑的声音,而停止工程项目吗。在座的各位,都是各行各业的翘楚,我想问问大家,在你们的行业,当你被委以重任,从事一项艰巨任务。
这是你第一次从事这样艰难的工作,你缺少经验,不停尝试。过程中你摔跤了,别人嘲笑你。你得罪人了,别人记恨你。你的周围布满了质疑的声音,你会说我不干了吗。
今天的质询本来是针对我与张硕寒副院长交往的事,而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标榜自己对开发区做了多大的贡献,因为我知道这是在座各位以及开发区全体公民共同的劳动成果。
只是,今天的这个质询,明显是有人向相关部门恶意中伤我。他们想打倒一位经久不衰的战士,认为这名战士老了。但我要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还要为开发区继续做贡献。”
立法委罕见的一次性通过质询,江开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志满意得地走出会场。
会场外,姚倩低声说了几句,江开脸色大变:“走,去现场。”
江开来到滨雅久居,迎面是三十几辆大型挖掘机不停地作业,原先造型别致的十几栋小别墅早已成狼藉一片。时乃康和许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着最后结果。
时乃康今天心情很好,看到江开来了,伸出一只手,嘴角勾出一抹笑:“江总,你怎么有空来现场指导?”
江开看了看时乃康伸出的右手,没有握上去,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凹陷得比平时更深。
他冷哼一声:“你们这是在破坏建设!时乃康,你知道这些别墅的建早成本有多高吗。地价几何,人工成本多少,耗时多久。你这样肆意推倒,对得起詹东人的辛勤付出吗?”
时乃康冷笑一声:“江总,这些不需要你教我。此时此刻,你还以为凭你一两句话就能阻止我们挖掘犯罪现场吗?”
江开面无惧色,这一路走来,大风大浪他见得太多了。今天在立法委陈辞,又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他觉得自己能重新掌控一切。
江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气势汹汹地道:“我今天就要看看你挖不出个结果,怎么向詹东人交代!”
时乃康也不再和江开废话,坐下来和许微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著。
过了会儿,有人来报告:“已经挖了一米深,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时乃康看了看江开,吩咐手下:“江总可是千年的狐狸,作案现场怎么会那么浅,继续挖。”
又过了半个小时,有人来报告:“已经挖了三米深了,什么都没有。”
时乃康大声道:“继续挖。”
天色黑了下来,一名工头犹犹豫豫地走过来,嗫嚅道:“时总,已经挖了十米了,还挖吗?”
江开在旁得意地道:“时总,闹剧该收场了。”
时乃康朝工头无力地摆摆手。
江开哈哈大笑,起身:“时乃康,我看明天的新闻会怎么说你。”
“另外,我会尽快提请法案的再次表决。”
说完,大踏步转身离去。
跟在身后的姚倩望了眼许微,眼神中有些说不出的东西,口型里说了句:“再见!”
江开走后,时乃康问许微:“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江开没把尸体埋在这里!”
许微静静地思考,绕着场地来回踱步,忽然他的目光被前方吸引:“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