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件器物虽非神种一般近道天赐,乃是道则残片所化,但也绝非人力雕琢。
赵武正要将其仔细研究一番。
而几乎就在他将物品收至手中的同时,丹田内【幽府渡生道兵】传来一阵剧烈的渴望。
幡内五鬼虽然暂时因为消耗过大而陷入虚弱,可感应到这五件器物,立即便散发出强烈的吞噬欲念。
赵武却并未立刻将其投入幡内,反倒转而询问其一旁目瞪口呆的白笑笑:“笑笑圣女,教中长老可有提过此等物件?”
“没有吧。”白笑笑努力回想了一番,却也没有印象。
赵武只是回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他心中却又有另一番计较,正如先前见到的那部落中的先遣队的残躯,这秘境似乎也没有他们所说的需要精纯瘟煞之气的限制。
自己的情况可谓是心知肚明,五瘟鬼跟脚不凡,神种寄托与天生瘟灵近乎无二。那里是一般人就能搞到的?
就连这五尊瘟使相,他们也未必不知道,只是自己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何谋划罢了。
视线重新放回自己手中的五件器物中,一瓶、一囊、一罐、一匣、一函。
赤玉瓶触手温润,内里流炎暗涌,瓶身隐有细密火纹;
青皮囊质地柔韧,微微鼓荡,似有恶风流转;
陶土罐沉手,罐体粗粝,透着一股淤塞之意;
玄冰匣寒气刺骨,表面凝着白霜;
白铁函棱角分明,入手锋锐,似能割裂肌肤。
他引动一丝微不可查的【玄阴百鬼真气】,分别渡入五器。
真气触及,器物皆微微震颤,内蕴气息与之呼应,却并非完美交融,反有种同源而异质的排斥感。
赤玉瓶中流炎躁动,青皮囊恶风加速旋转,陶土罐沉滞感加重,玄冰匣寒气更冽,白铁函锋锐之意骤增。
五器气息彼此牵引,隐隐形成一种混乱而危险的平衡,竟开始反客为主,试图吸纳他的真气,壮大自身。
赵武立刻撤去真气,五器缓缓平复。
“似是而非…”他低声自语。
这些器物蕴含的力量确与五瘟同源,却更为原始、暴烈、缺乏约束,更像未被炼化的本源碎片,若强行催动,恐遭反噬。
白笑笑凑近些,盯着那几样东西,眼中既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些东西…感觉和教里秘库藏的‘五瘟源质’有点像,但更…更纯粹些。”她摇摇头,“师父从没提过这里会有这个。”
正欲答复,丹田内【幽府渡生道兵】躁动愈烈,幡面剧烈震颤,五色瘟鬼虚影虽黯淡,却发出无声嘶嚎,透出极度渴望,竟欲破幡而出。
那渴望纯粹而直接,并非针对器物力量,而是指向其核心那一点最精纯的“本源印记”。
既无禁忌,便无需犹豫。
悬于身前的五件源器骤然光华内敛,化作五道色泽各异的流光,没入他丹田气海,直投【幽府渡生道兵】幡中。
幡面剧震,乌光大盛!
五道流光如归巢之鸟,精准投入各自对应的瘟鬼虚影之中。
【夏瘟鬼】吞下玉瓶,周身流炎暴涨,色泽转为暗红,翻涌间带起粘稠火星,灼热中更添一股焚灭瘟浊的暴戾。
【春瘟鬼】纳了皮囊,形体骤然拉伸,化作一道盘旋不休的青黑旋风,风嘶尖锐,蚀骨恶风中隐隐浮现出万千细碎虫影。
【中瘟鬼】融入陶罐,臃肿身躯再度膨胀,体表脓疱破裂,涌出大量昏黄浊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腐气。
【冬瘟鬼】合了冰匣,通体覆上一层幽暗冰甲,寒气骤增,周遭空气凝出灰白冰晶,冰晶棱角处却泛着剧毒幽光。
【秋瘟鬼】吸纳铁函,双臂彻底化为惨白利刃,刃口流转着金属冷光,轻轻交击便发出撕裂布帛般的锐响,锋芒之盛,似能割裂视线。
五鬼形体凝实数倍,煞气冲天而起,彼此交织轮转,形成一个浑然一体、循环不息的五色煞气漩涡。
漩涡中心,那道代表【五瘟蕴载玄光】的本源符箓骤然亮起,符纹变得更加繁复深邃,散发出的湮灭消磨之意陡增。
道兵幡杆嗡鸣,幡面猎猎自动,气息节节攀升,较之先前强横了何止一倍!
更让赵武欣喜的是,五鬼所聚合而成的神通符箓,在【幽府渡生道兵】内竟开辟出一方充斥瘟煞的小小空间。
在此空间中瘟煞流转,更不断的接引周遭的灵气,似乎有着不同的东西在其中孕育。
然进程缓慢,非一时可察。他抬眸,看向那团仍在缓缓脉动的灰绿源眼光晕。
禁制已散,此刻正是采集之机。
白笑笑见状,立刻自腰间布袋取出一只巴掌大小、色如墨玉的扁圆陶罐,罐身刻满细密符纹。
她小心上前,在距源眼三尺外停步,不敢过于靠近那精纯瘴母能量的辐射中心。
她屈指弹出一道微弱的瘟煞之气,如丝如缕,探入光晕边缘。
灰绿光晕微微一颤,分出一缕精纯至极近乎液态的瘴母源流,循着那丝瘟煞牵引,缓缓流向陶罐。
源流触及罐口,罐身符纹逐一亮起,发出低沉嗡鸣。
白笑笑全神贯注,维持着牵引力度,不敢有丝毫差错。
足足一炷香时间,陶罐渐满,符纹光芒饱和。她立刻掐断联系,将罐口迅速封紧,塞回布袋,额角已见细汗。
“够了,”她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再多恐引变动。”
赵武颔首,目光扫过四周。五尊石像寂然无声,远处菌林幽深,寂静中暗流涌动。
此地不宜久留。两人循原路疾退,脚步放得极轻,避开那些游荡的生物与悬浮的气泡。
穿过菌林,重回那片紫黑怪石与磷光溪流之地,继而没入浓雾弥漫的枯木林。
直至踏出来时那道山壁裂缝,重见外界昏沉天光,两人方缓下脚步。
身后裂缝中,灰绿瘴气如潮汐般缓缓吞吐,将入口重新掩于迷蒙之中。
白笑笑摸了摸腰间布袋,确认陶罐无恙,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又很快收敛。
“回去了。”她低声道,辨明方向,引着赵武朝五瘟教总坛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