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巨躯轰然炸裂,血肉横飞,妖血如雨泼洒,染红大片海面。
狂暴的妖元乱流四散冲击,将最后一点佛光金屑与龙尸残渣彻底湮灭。玄袍人也早已趁此时机遁逃,向醉道人追去。
赵武被这股自爆冲击狠狠掀飞,重重砸在远处礁石之上,骨裂声清晰可闻。
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几近模糊,唯靠一点冰冷意志强撑。
最后关头,他勉力抬起尚能动的左手,掐动一个艰难法诀。【幽府渡生道兵】幡面之上,五鬼纹路微亮。
五鬼运财术发动!一股无形吸力罩向那爆散的血雨妖元之中几件未被彻底摧毁之物,杂物被无形之力卷动,投入幡中。
法诀完成,赵武再无力支撑,身躯一软,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彻底昏迷过去。【幽府渡生道兵】也重归丹田。
残阳如血,映照着一片狼藉的海面。血肉漂浮,焦糊味与血腥气混合,随风弥漫。唯余浪潮声阵阵,冲刷着礁石与残骸。
就在赵武昏迷时,一道俏丽的身影终于赶到了海边。
看着被海浪越推越远的赵武,她感知了一下气息,几个起落,便将赵武拖回岸边。
左戳戳,右戳戳,确认赵武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扛起赵武便向远处跑去。
那身影正是一路追寻瘟鬼气息而来的圣女,白笑笑。
白笑笑扛着赵武,身形轻灵地在荒僻的礁石间跳跃,几个起落便远离了那片弥漫着血腥与焦糊气味的战场。
她专挑难行的路径,脚步踏过湿滑的苔藓和尖锐的贝壳,却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一处背风的矮崖,崖底有个被藤蔓半掩着的洞口。
她拨开藤蔓,钻了进去。洞内不大,却干燥,角落铺着些干草,显然是她提前准备好的落脚点。
她将赵武轻轻放在干草堆上,动作算不上温柔,却也没让他磕碰到伤口。
借着从洞口藤蔓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她蹲下身,仔细打量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赵武面色灰败,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而急促。右臂衣袖尽碎,露出的手臂焦黑一片,皮肉翻卷,看着颇为骇人。
身上其他地方的衣物也多有破损,沾满血污和海水。
白笑笑伸出两根手指,搭在赵武完好的左腕脉门上,指尖微凉。
她闭目凝神,一丝极细微、带着淡淡甜腥气的异种真气悄然探入。真气游走,她眉头微微蹙起。
这人经脉受损严重,多处有淤塞断裂的迹象,更有一股阴寒死寂的气息盘踞在丹田深处,不断侵蚀生机。
然而,在这片破败之中,又有一股精纯却混乱的五瘟煞气在顽强流转,与那死气、还有另一种灼热的雷煞之力古怪地交织在一起。
“啧啧,伤成这样还没死透,命真硬。”她低声自语,收回手指,眼中好奇之色更浓。
“这五瘟之气,倒是纯粹得很,不像教里那些老家伙炼出来的,一股子血腥怨孽味。”
她歪着头想了想,从腰间一个绣着五毒图案的小布袋里摸出一个小玉瓶,拔开塞子,倒出几粒朱红色的药丸。
药丸散发出一股混合着辛辣与清甜的气味。
她捏开赵武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又抬起他下巴助其吞咽。动作干脆利落。
“便宜你了,这可是本圣女秘制的‘五蕴保心丹’,能吊住你一口元气。”她拍拍手,又检查了一下赵武右臂的伤势,撇撇嘴,“这外伤倒是麻烦。”
她再次从布袋里取出一个扁平的陶罐,打开后里面是墨绿色的药膏。她用指尖剜出一些,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赵武右臂的伤口上。
药膏触体冰凉,那股灼热的焦黑之气似乎被压制下去几分。
做完这些,她站起身,走到洞口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外面只有风声浪声。
她回到洞内一边,在赵武对面坐下,双手抱膝,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在观察一件极其有趣的物事。
她的目光最终落赵武苍白却棱角分明的脸上,指尖无意识地绕着一缕发丝。
“身上带着这么精纯的瘟灵,又惹上筑基期的对头,被打得半死不活你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她声音很轻,像是在问赵武,又像是在问自己。
洞内光线昏暗,只余藤蔓缝隙漏进的几缕天光,在干燥的泥地上投下模糊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草药的清苦与一丝极淡的甜腥气。
赵武眼皮颤动几下,缓缓睁开。
视线先是模糊,继而凝聚。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岩顶,覆着一层薄薄灰絮。
身下干草扎人,带着尘土气。剧痛自四肢百骸传来,右臂尤甚,火烧火燎,却又裹着一层冰凉药膏,触感怪异。
他尝试移动手指,牵动伤处,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哟,醒啦?”一个清脆声音自侧方响起。
赵武缓缓转动脖颈,视线偏移。
洞壁角落,一个穿着墨绿短打衣衫的女子抱膝坐着,正歪头看他。面容隐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命挺硬嘛,挨了筑基期的狠揍,还能喘气。”她语气随意,像在评论一件不相干的物事。
赵武喉咙干涩,吞咽了一下,才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是谁?”
“白笑笑。”女子答得干脆,站起身,走到他近前蹲下,递过一个皮水囊,“喝点。”
赵武没接,目光扫过她腰间那个绣着毒虫的小布袋,又落回她脸上。
白笑笑也不坚持,收回水囊自己灌了一口,抹抹嘴:“五瘟教的。看你一身精纯瘟煞,不像野路子,哪支的?”
赵武沉默,体内【玄阴百鬼真气】自行运转,感应着周遭。
洞内除了干草尘土,便只有这女子身上那股混杂甜腥的异种瘟气,并不浓烈,却透着股活络劲儿。
“散修。”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低哑。
“散修?”白笑笑挑眉,明显不信,却也没追问,只道:“你伤得很重,经脉断了好几处,丹田里还盘着股死气,不停啃你根基。寻常人早废了。”
她伸手指指他右臂:“外伤我用了‘青尸膏’,能压住火毒不烂,内伤嘛…喂了你三颗‘五蕴保心丹’,吊着你元气不散。不过这药金贵得很,可不是白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