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咱们上回书说道,回风谷林家的林七鹊林女侠,一式火凤回巢,便击退了血狼寨的寨主范十三,想那范十三也是个人物,原本是我朝的一位秀才,只可惜他时运不济,若是能够得中,谋个九品府吏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他也算食君之禄,入道炼气了。
“想咱们大玄王朝”
“回风谷林家?”赵武挪进茶楼中,心念一动,倚在门边,竖耳聆听那说书人口中的信息。
“说回那范十三,他替吕家抄书,却又不识体统,勾搭吕家丫鬟,手脚也不甚干净,教人打断了腿,轰了出来。他本就是个不甚会治家的主,这下倒好,乡试也考不得,老母也养不得。此番绝处下,也不知他从哪里得到一桩机缘,倒是让他又绝处逢生了——”
说书人拉长了声音,顿了顿,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吊足了胃口。
“醒木张,讲的不赖,爷这两银子赏你的,继续讲。”一道中气十足的话语传来,似是被这故事勾起了兴趣。
“多谢这位爷!”说书人达到了目的,倒也没有继续故作姿态。
“列位看官,好教大家知晓!那范十三,拖着条断腿,爬进了青州有名的凶地‘黑风涧’!嘿,您猜怎么着?七日之后,他竟完好无损地爬了出来!非但腿伤痊愈,整个人更是脱胎换骨,眼珠子都泛着血光!一身鬼气森森,抬手便能拘人生魂!自此,他便啸聚山林,专劫过往商队,尤其爱找那吕家的麻烦!自号‘血秀才’范十三!”
茶客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回风谷林家,那可是咱青州有数的修真世家!听闻其家传《鸾凤真形图》,神妙非凡,门中子弟多能御风而行。那林七鹊女侠,正是林家这一代的火凤真种!她路见不平,恰逢范十三在官道屠戮吕家商队,便出手相阻!那一式‘火凤回巢’,啧啧,当真是烈焰焚空,百鬼辟易!逼得那血秀才狼狈遁走,连老巢血狼寨都给烧了大半!”
赵武倚在门边暗影里,眸中幽光一闪即逝。心中思虑非常:“回风谷林家…风鸾血脉…青鸾身法…”这些词句如同碎片,在他脑海中飞速拼凑。荒原初遇林九鸢时,那抹风旋、那枚刻有鸾鸟的玉牌、那枚青玉翎羽…林九鸢…林七鹊…九鸢,七鹊!
林九鸢可能就是是林七鹊的姐妹!
“林女侠虽胜,却也负伤不轻。”说书人的声音将赵武的思绪拉回,“血狼寨虽遭重创,根基仍在,范十三亡命天涯,其麾下更是四散为祸,近来我安济府周边,可不太平得紧呐!”他话里带着警示,目光扫过楼下。
茶客们屏息凝神,仿佛看见那荒原深处,剑气纵横,血火交织的场面。
“说书的!”一个粗豪汉子拍桌问道,“那血秀才范十三得了什么机缘?黑风涧那种地方,就是炼气修士进去也是九死一生!”
说书人捋了捋山羊胡,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嘿嘿,这事儿可就玄乎了!有传言呐,说那范十三是得了‘阴煞鬼府’的残篇传承!也有人说,他是在涧底遇到了什么积年老鬼,拜了师!更邪乎的是…”他声音压得更低,引得众人纷纷前倾,“说此事…可能与一桩旧案有关!那范十三,怕是捡了别人炼废的‘材料’!”
“嘘!慎言!慎言!”另一个茶客脸色发白,急忙打断,“那吕家都是天上神仙般的人物,岂是我等能妄议的?醒木张,你不想活了?”
说书人脸上闪过一丝后怕,讪讪一笑,连忙岔开话题:“咳…说远了说远了!总之,那血秀才吃了大亏,定不会善罢甘休!林家与吕家交好,这梁子,怕是结深了!安济府往后的日子,啧啧,热闹喽!”
赵武不再停留,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喧嚣的茶楼。外面依旧是嘈杂的街市,但他眼中所见,已然不同。吕家、林家、血秀才这些名字如同一个个危险的漩涡,在青州大地上交织碰撞。
“登云台…青云宗…”赵武低语,冰冷的杀意在胸中翻涌,又被强行压下,“安济府这潭水,比荒原更浑。但青云山门…是唯一的出路。”
他需要更确切的消息,关于那问道台何时开启,又在何处。他需要一个更“专业”的渠道。
目光扫过街角几个眼神闪烁、穿着不起眼短打的汉子,赵武心中了然。他径直走向一个缩在墙角、看似打盹,眼缝里却精光四射的瘦小汉子。这种人,是这混乱城池里的“地老鼠”,消息最为灵通,也最识时务。
赵武走到他面前,阴影笼罩而下,一枚带着阴寒气息的铜钱无声地弹入对方虚握的手心。那汉子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抬眼看向赵武,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那铜钱入手冰凉刺骨,绝非寻常!
“问你点事,”赵武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青云宗开山门,登云台设在哪?几时开?”
瘦小汉子攥紧铜钱,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城…城东,‘登云台’…就在城隍庙后头那片大空场。往年都是月初一卯时初刻…今年…听说也是,也就是三日后。”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仙师…最近城里不太平,血狼寨的探子,还有吕家的眼线…都盯着那边呢…”
“吕家?”赵武眉头微皱。
“是…是…”汉子声音更低,“吕家势大,在城东一手遮天,跟青云宗外门执事…也熟络。他们…他们喜欢提前物色些有根骨的穷小子…或是…或是像您这样落单的散修…”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透,意思却很明显,吕家会截留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人才”,或招揽,或控制,甚至…处理掉不合作的。
“知道了。”赵武丢下两个字,转身没入人群。城东,登云台,吕家…这青云宗的入门之路,恐怕也非坦途。但无论如何,这登天梯,他爬定了!
正在前行的他,路旁的一番对话却吸引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