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变了颜色。
原本灰暗的云层，被那成千上万个黑色能量球彻底遮蔽。
这哪里是攻击。
这分明是一场即将落下的毁灭之雨。
每一个黑色球体都在微微震颤，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是纯粹的暗能量压缩体。
只要触碰到任何实体，就会引发剧烈的连锁爆炸。
“散开！”
林渊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在通讯频道里厉声大吼。
这已经不是靠闪避能够躲开的密度了。
这是地毯式的清洗。
话音未落。
烛龙那庞大的身躯猛的一震。
“去死吧！”
伴随着这道充满暴戾的意念。
漫天的黑球，动了。
“咻咻咻咻——”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连成了一片，听起来就像是无数只鬼魂在尖啸。
黑色的暴雨，倾盆而下。
“挡不住……”
一名擅长防御的a级强者，看着头顶落下的死亡之雨，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他的护盾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破碎了三次。
现在的他，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眼看第一波黑球就要砸在他头顶。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别发呆！”
林渊一脚将那个呆滞的强者踹飞了出去。
同时手中的断刃反撩。
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被他强行撕开，吞噬了那几颗即将爆炸的黑球。
但黑球的数量太多了。
林渊能救一个，却救不了所有人。
轰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
整个战场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大地在哀鸣。
“林渊！别管我们！”
赵雅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她此刻正半跪在地上，手中的长鞭舞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艰难的抵挡着落下的攻击。
她的嘴角挂着鲜血，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你的目标只有一个！”
“冲过去！”
“只要杀了它，这一切都会结束！”
林渊咬牙。
他知道赵雅说得对。
在这个战场上，他是唯一一个拥有空间能力，能够接近烛龙本体的人。
他是那把尖刀。
其他人，都是为了护送这把尖刀抵达心脏而存在的刀鞘。
“掩护我！”
林渊不再犹豫。
他做出了决断。
哪怕心如刀绞，哪怕看着同伴在爆炸中倒下。
他也不能停。
因为停下，就是对牺牲者最大的背叛。
“收到！”
剩余的几名还能动的a级强者，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惊人的默契。
他们不再各自为战。
而是以林渊为中心，迅速靠拢。
“开路！”
那名土系强者怒吼一声，他不顾身体的负荷，双手插入地面。
“起！”
一条巨大的土龙从地底钻出，顶着漫天的爆炸，硬生生在火海中架起了一座通往空中的桥梁。
“风！”
一名风系异能者紧随其后。
他张开双臂，化作一道狂暴的龙卷风，裹挟着林渊，为他吹散了前方密集的黑球。
“火！”
“雷！”
各种异能的光辉，在林渊身边交织。
他们用血肉之躯，组成了一道人墙。
将那些足以致命的攻击，全部挡在了林渊的身后。
“噗！”
风系异能者被一颗黑球击中，半边身子瞬间消失。
但他没有退。
他在临死前，用最后的力量，将林渊狠狠的向前推了一把。
“走啊！！！”
那凄厉的吼声，在风中回荡。
林渊没有回头。
他的眼睛红得快要滴血。
但他死死的咬着嘴唇，借着那股推力，再次发动了【虚空行走】。
近了！
距离烛龙，只剩下不到五百米！
那个距离，对于他来说，只需要两次跳跃。
然而。
烛龙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只“虫子”的意图。
它那条一直处于防守状态的尾巴，突然动了。
如果不动如山。
那动，便是雷霆万钧。
“啪！”
空气中传来一声爆响。
那不是普通的声音，那是音爆。
巨大的尾巴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以一种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林渊前进的路线上，抽出了一道死亡屏障。
太快了。
快到连【全知之眼】的动态捕捉都出现了残影。
林渊刚从虚空中踏出，就感觉一股恐怖的风压扑面而来。
那风压如同一堵实体的墙，硬生生将他逼停在半空。
如果不退，下一秒就会被抽成肉泥。
林渊不得不再次发动能力，强行横移百米。
刚一落地。
那条尾巴又扫了过来。
没有任何死角。
没有任何空隙。
烛龙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挥鞭者，将它的尾巴舞得密不透风。
林渊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苍蝇。
无论往哪个方向突进，都会被那条致命的鞭子狠狠抽回来。
“该死！”
林渊心中焦急万分。
他的每一次【虚空行走】，都在消耗着巨大的体力。
而他的队友们，正在为了给他争取时间而一个个倒下。
每拖延一秒，代价都是一条人命。
“没有办法靠近……”
林渊的大脑在疯狂计算。
但得出的结论都是绝望的零。
在那样的速度和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苍白的。
除非有人能让它停下来。
哪怕只有一瞬间。
就在林渊陷入绝境，准备强行燃烧生命去赌一把的时候。
天空中。
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
那声音不大，却如同金铁交鸣，穿透了漫天的爆炸声，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林渊！”
林渊猛的抬头。
只见在战场的最高处。
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正被一团柔和的精神念力包裹着，悬浮在那里。
那是……姬无命！
此刻的他，状态惨烈到了极点。
之前的战斗中，他的胸口被洞穿，肋骨全断，此时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吊着。
而在他下方。
战场的边缘。
指挥官赵雅正双目流血，双手死死的对着天空虚抓。
她在用自己并不擅长的念力，强行将重伤的姬无命送上了那个制高点。
这是他们最后的配合。
也是最后的赌注。
“我来封住它的行动！”
姬无命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决然的平静。
他手中的长剑，只剩下了半截。
那是他的家传宝剑，名为“问天”。
剑已断。
人将死。
但意未绝。
姬无命看着那条疯狂舞动的龙尾，嘴角勾起一抹洒脱的笑容。
“老头子说过，剑客的一生，只要有一剑能让自己满意，就够了。”
“我想，大概就是这一剑吧。”
一股奇异的波动，从姬无命的体内荡漾开来。
那不是灵力。
也不是剑气。
那是某种更加本质，更加玄奥的东西。
那是他的心。
是他的剑心。
透明的火焰，从他的心脏处燃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那是灵魂燃烧的颜色。
“剑式——”
姬无命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断剑。
他的动作很慢。
慢得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但在他举剑的那一刻。
周围狂暴的风，停了。
漫天落下的黑球，悬停了。
甚至连烛龙那条快到看不见的尾巴，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可见。
天地万物，唯有一剑。
“刹那芳华！”
剑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绚烂夺目的光效。
只有一道淡淡的，如同水波般的剑痕，跨越了千米的距离，轻轻的切在了那条龙尾之上。
这一剑，斩断的不是肉体。
而是时间。
那条原本快若闪电的龙尾，在接触到剑痕的瞬间，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面。
诡异的定格在了半空中。
无论是上面附着的能量，还是那恐怖的动能，都在这一刻，归于死寂。
姬无命手中的断剑，化作了齑粉。
他的身体，也像是一尊失去了支撑的雕塑，从高空无力的坠落。
但在坠落的那一瞬间。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下方那个熟悉的身影，发出了一声呐喊：
“就是现在！林渊！”
这一声呐喊。
是用生命铺就的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