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敛了馀威,晨光通过雕花窗棂,筛下细碎的金影,落在仁寿宫暖阁的锦褥上,将满室暖意烘得愈发醇厚。银骨炭仍在铜盆里燃着,火星子偶尔噼啪一跳,裹着满室的胭脂香、腊梅香与糕饼甜香,缠得人浑身发软。韦小宝昨夜靠着装疼哄走了建宁公主,好不容易挨到后半夜,趁着宫女太监盹睡,偷偷摸出藏在枕下的神龙教令牌——那是他从被擒的教徒身上搜来的,背面刻着细微的连络暗号,本想深夜派人送去坤宁宫,却终究被公主安排的侍卫拦了去路,只能暂且藏回枕下,心头的焦灼如同藤蔓般疯长,一夜未眠,眼底添了几分青黑,连胡茬都冒了些许出来。
此刻他刚眯了片刻,便被一阵轻快又莽撞的脚步声扰了清梦。建宁公主一身月白色绣玉兰花袄裙,领口滚着一圈蓬松的白狐裘,袖口绣着细碎的珍珠,褪去了昨日的海棠红,添了几分清雅,却依旧难掩娇蛮本色。她手里捧着一个描金漆盒,身后跟着两个宫女,一个端着暖炉,一个提着食盒,一进门便嚷嚷起来,语气里满是欢喜,半点不顾及韦小宝是否还在休息:“韦小宝,快醒醒!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懒觉!太医院的院判亲自配了金疮药,说是比之前的药效好十倍,敷上三日,伤口就能结痂,我特意给你拿来了,还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奶黄包,快起来尝尝!”
韦小宝被她吵得没法,只能强撑着起身,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隐隐作痛,象是有细小的针在慢慢扎着肉,他皱着眉,故意摆出一副慵懒又讨好的模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哎哟我的公主殿下,您这脚步声比神龙教的刺客还吓人,奴才这刚眯上眼,就被您给吵醒了。不过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给奴才送药送点心,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这就起来伺候殿下。”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暖阁外的动静,目光扫过侍立的宫女太监,心中暗自盘算,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联系龙儿,再拖下去,他真怕坤宁宫那边出什么岔子,那老虔婆太后本就对龙儿疑心重重,指不定暗地里耍什么阴招。
建宁公主却没察觉他的心思,快步走到床边,将描金漆盒往桌上一放,伸手就去解韦小宝的衣袍,动作莽撞得象是拆包裹,险些又扯裂伤口。韦小宝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龇牙咧嘴地按住她的手,苦着脸道:“殿下轻点!哎哟喂,奴才这伤口还嫩着呢,再被您这般折腾,怕是真要留疤了,到时候后背坑坑洼洼的,不好看,殿下看着也心烦不是?”
“谁会心烦?”建宁公主撅着嘴,鼓着腮帮子,却还是放轻了动作,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轻轻解开他后背的纱布。昨日敷的药膏早已干涸,沾着些许血渍,看得她心头一紧,眼底满是心疼,语气也软了下来:“都怪那些该死的刺客,把你伤成这样,等我抓到他们,定要扒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筋,给你报仇雪恨!”她说着,拿起棉签,蘸了些温水,细细擦拭着伤口周围的污垢,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平日里动辄打骂下人的娇蛮劲儿,此刻半点不见,只剩少女的细腻与温柔。
韦小宝斜倚在软床上,任由她摆弄,嘴上依旧说着讨好的话,“奴才就知道殿下最疼奴才了,有殿下在,就算是刺客来了,奴才也不怕”,脑子却转得飞快。他瞥见门口侍立的宫女中有一个面生的,穿着青绿色宫装,眉眼间带着几分机敏,不似其他宫女那般木纳怕事,眼神里藏着几分活络劲儿,心中忽然一动——这或许是个机会,若是能买通这个宫女,让她偷偷去坤宁宫给龙儿送个消息,说不定能打探到龙儿的近况,也能约个私下见面的时机。
正思忖间,门外忽然传来宫女怯生生的禀报声,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几分畏惧:“公主殿下,韦公公,坤宁宫苏姑娘求见,说是……说是给韦公公送些疗伤的草药,还有太后的口谕,让苏姑娘过来看看韦公公的伤势,顺便转告韦公公,近日宫中不太平,让他安心养伤,莫要随意走动。”
这话一出,韦小宝浑身一僵,眼底瞬间闪过几分狂喜与紧张——龙儿竟亲自来了!他既盼着见她,知晓她的安危,又怕建宁公主吃醋,当场闹起来,反倒让龙儿难堪,甚至暴露两人的关系,到时候别说商议对策,怕是两人都要被太后拿捏。而建宁公主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敌意与醋意,柳眉倒竖,杏眼圆瞪,语气瞬间尖锐起来,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苏姑娘?她来做什么?本公主这里有太医院院判配的金疮药,比她那山野间挖的破草药管用一百倍、一千倍!用不着她来假好心!还有太后的口谕?我看她是故意来找借口,想来看韦小宝,想跟我抢人!”
说着,她便放下棉签,猛地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叉着腰,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对着门外的宫女呵斥:“告诉她,韦公公正在养伤,身子不适,不见客!让她赶紧回坤宁宫去,别在这里碍眼!若是再敢在这里纠缠,就别怪本公主不客气,叫侍卫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打烂她的嘴!”
门外的龙儿闻言,并未退缩,清冷的声音通过门缝传了进来,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没有半分讨好,也没有半分畏惧:“公主殿下,奴婢是奉太后之命前来,一来是送草药,二来是查看韦公公伤势,若是殿下不让奴婢进去,日后太后问起,奴婢不好回话,恐连累殿下。再者,韦公公的伤口是为了护奴婢所致,奴婢亲自来看看,也是分内之事,绝非有意打扰殿下与韦公公。”
她的声音清冷如寒玉,与暖阁里的胭脂甜香格格不入,反倒象是一股寒风,吹得建宁公主愈发恼怒。建宁公主最是受不了有人敢跟她顶嘴,更何况是这个让她满心醋意的苏姑娘,当下便怒喝一声,声音尖利得快要刺破耳膜:“放肆!这里是仁寿宫,不是坤宁宫,本公主说了算!我说不见,就不见!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跟本公主讲道理,真是不知好歹!你再敢罗嗦一句,我就叫侍卫把你拖下去,打得你满地找牙,再也不敢出现在韦小宝面前!”
“殿下息怒,息怒。”韦小宝连忙忍着后背的疼痛,快步走到建宁公主身边,一把拉住建宁公主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讨好又带着几分劝说,“殿下,苏姑娘也是一片好意,再说她是奉了太后的口谕,若是真的把她赶回去,太后怪罪下来,反倒不好,说不定还会连累殿下受罚。不如让她进来,让她看看奴才的伤势,送完草药就让她走,绝不眈误咱们说话,也绝不让她烦着殿下,好不好?奴才保证,绝不跟她多说一句话,眼里只有殿下一个人。”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门外的龙儿使了个眼色,眼神急切,示意她小心应对,莫要与建宁公主争执,免得把事情闹大,得不偿失。他心中清楚,建宁公主性子娇蛮,吃软不吃硬,若是强行与她对着干,只会闹得不可开交,反倒给了太后和神龙教可乘之机,不如先顺着她的性子,让龙儿进来,也好趁机与龙儿说几句话,打探她的近况,问问太后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建宁公主被他哄得语气软了几分,眉头却依旧皱着,眼底的醋意丝毫未减,死死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指尖都有些发白:“我就是不喜欢她!她看你的眼神怪怪的,绿油油的,分明就是对你有意思,想抢你!韦小宝,你不许对她好,不许跟她多说一句话,不许看她一眼,不然我就生气了,再也不陪你说话,再也不给你买桂花糕、奶黄包吃了,还要把你关起来,不让你见任何人!”
“好好好,奴才都听殿下的,不跟她多说一句话,不对她好,不看她一眼,”韦小宝连忙点头应下,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等她送完草药、看完伤势,奴才就让她立刻走,绝不留她,咱们继续敷药、吃点心,好不好?殿下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奴才会心疼的,再说殿下生气的模样,就不漂亮了。”
建宁公主见他答应下来,又听他哄自己漂亮,才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却依旧叉着腰,满脸戒备地站在门口,如同一只护食的小兽,死死盯着门口,眼神里满是敌意,生怕龙儿抢走韦小宝半分注意力。
门被缓缓推开,龙儿身着一身素色宫装,长发简单挽成发髻,只插了一支白玉簪,没有任何多馀的装饰,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如同雪中寒梅,孤高又素雅,与暖阁里的娇俏浮华格格不入。她手里捧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几捆新鲜的草药,叶片上还沾着些许露水,还有一个小小的瓷瓶,眉眼平静,神色淡然,仿佛没察觉到建宁公主的敌意,径直走到韦小宝面前,躬身行礼,语气清冷,不卑不亢:“奴婢参见韦公公,参见公主殿下。这是奴婢特意在御花园后山寻来的疗伤草药,止血消炎的效果极好,搭配金疮药使用,能让韦公公的伤口好得更快些,避免化脓发炎。另外,太后让奴婢转告韦公公,近日宫中不太平,神龙教的人仍在暗中窥伺,让韦公公在仁寿宫安心养伤,莫要随意走动,若是有任何情况,及时禀报太后,不可擅自行动。”
她说着,便将竹篮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韦小宝的后背,眉头微微蹙起——她能看到纱布上隐隐渗出的血渍,知晓他的伤口并未好转,甚至可能因为昨日的惊吓与折腾,又加重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却碍于建宁公主在侧,不敢表露分毫,只能迅速收敛神色,语气依旧平淡地说道:“韦公公,可否让奴婢看看您的伤口?若是伤口处理不当,怕是会眈误愈合,到时候反而麻烦。奴婢只是简单查看一番,看完便走,绝不打扰殿下与韦公公。”
这话一出,建宁公主立刻炸了毛,如同被点燃的炮仗,快步上前,挡在韦小宝身前,伸手隔开龙儿的目光,语气凶狠又带着几分挑衅,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用不着你看!本公主已经让太医院的院判给韦小宝看过了,还配了最好的金疮药,比你这破草药管用多了!苏姑娘,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别在这里假好心,装模作样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是想借着看伤口的名义,跟韦小宝亲近,想勾引他,我告诉你,没门!韦小宝是我的人,只有我能给他敷药、看伤口,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配碰他?”
龙儿神色未变,只是微微抬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建宁公主,语气依旧清冷,却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一字一句,清淅有力:“公主殿下,奴婢只是奉太后之命行事,也是出于感激韦公公昨日相救之情,并无其他心思。倒是殿下,这般草木皆兵,小题大做,难不成是怕奴婢抢走韦公公?只是韦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殿下身份尊贵,金枝玉叶,与一个公公太过亲近,日夜纠缠,传出去,怕是有损殿下的名声,惹太后与皇上不快。”
她这话看似平淡,却精准地戳中了建宁公主的痛处——她虽娇蛮任性,天不怕地不怕,却也知晓自己是大清公主,身份尊贵,与一个太监太过亲近,若是被朝中大臣议论,被太后训斥,终究不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想粘着韦小宝,想把他护在自己身边,因为只有韦小宝,敢跟她顶嘴,敢跟她耍小聪明,敢真心陪她说话,不象其他人那般,要么怕她,要么哄她,全都是虚情假意。
当下,建宁公主便被龙儿气得脸色涨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连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红,双手攥成拳头,浑身都在发抖,语气尖利得象是要哭出来:“你胡说八道!我与韦小宝是正当的主仆关系,他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奴才,我护着他怎么了?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你这宫女,真是不知好歹,竟敢嘲讽本公主,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说着,她便伸手,猛地朝着龙儿的脸扇去,动作又快又狠,带着十足的怒意。
“殿下息怒!”韦小宝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建宁公主的手,硬生生将她拦在身后,又对着龙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再说话,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讨好,“殿下,苏姑娘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说话直了些,不懂规矩,您别跟她计较,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苏姑娘,你也少说两句,看完我的伤口,送完草药,就赶紧回坤宁宫吧,别在这里惹殿下发火,好不好?免得连累了自己。”
龙儿微微点头,不再与建宁公主争执,她知晓韦小宝的难处,也明白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大局为重。她目光落在韦小宝的后背,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坚定:“那韦公公,奴婢尽快看完,绝不眈误殿下与您相处,看完便走。”她说着,便伸手,小心翼翼地想去解开韦小宝后背的纱布,动作轻柔,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口,指尖微微泛凉,带着草药的清香。
可建宁公主却不肯罢休,一把推开龙儿的手,力道不小,龙儿跟跄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手中的棉签也掉在了地上。建宁公主叉着腰,满脸骄蛮,眼神里满是得意与敌意:“不许碰他!我说不许碰就不许碰!韦小宝是我的人,只有我能碰他,只有我能给他敷药、看伤口,你一个宫女,也配碰他?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想趁机占韦小宝的便宜!”
韦小宝被她闹得头大如斗,后背的伤口也疼得愈发厉害,象是有火烧一般,可他又不敢对建宁公主发脾气,只能一边死死按住建宁公主,不让她再动手,一边对着龙儿露出歉意的神色,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道:“龙儿姑娘,委屈你了,你先别跟她计较,等会儿我找机会,再跟你说几句话,有要事问你,关乎咱们两人的性命,也关乎皇上的安危。”
龙儿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轻轻点头,示意他自己保重,莫要为了她与建宁公主争执,免得加重伤势。她知道建宁公主对韦小宝的心思,也清楚韦小宝此刻的难处,只能暂且忍耐,不再强求看伤口,只是将竹篮里的瓷瓶递给韦小宝,语气清冷却带着几分叮嘱:“这是草药研磨成的粉末,每日敷在伤口上一次,搭配金疮药,效果更好,能尽快止血结痂。韦公公好好养伤,万事小心,奴婢先告退了,太后那边,奴婢会替您回话,就说您伤势平稳,安心养伤,暂无大碍。”
说着,她便转身,准备离去,可建宁公主却依旧不依不饶,对着她的背影呵斥,声音尖利,满是威胁:“站住!苏姑娘,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随便来找韦小宝,不许再对他假好心,不许再出现在他面前!若是再让我看到你靠近他,我就对你不客气,不仅要打烂你的嘴,还要把你赶出皇宫,永世不得入宫,甚至还要株连你的家人!”
龙儿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身,语气清冷,带着几分淡淡的坚定,没有半分畏惧:“公主殿下,奴婢是否来找韦公公,取决于太后的吩咐,也取决于韦公公的伤势,并非殿下所能左右。另外,韦公公是个好人,殿下若是真心对他好,便该好好护着他,好好照顾他的伤势,而非这般蛮不讲理,惹他烦心,眈误他养伤。若是韦公公伤势加重,太后怪罪下来,殿下也难辞其咎。”
说完,她便径直走出了暖阁,身影很快消失在廊下,清冷的气息也随之散去,只留下满室的尴尬与建宁公主的怒火。
“气死我了!这个苏姑娘,真是太放肆了,竟敢跟我顶嘴,还敢教训我!她以为她是谁啊,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建宁公主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双手叉腰,在暖阁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骂,“我看她就是狐狸精转世,专门来勾引男人的,尤其是勾引韦小宝!韦小宝,你看她,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跟我作对,故意惹我生气,她就是想抢你!你以后不许再理她,不许再让她靠近你,不许再想她,好不好?”
韦小宝忍着后背的疼痛,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讨好又带着几分安抚,伸手替她顺了顺气:“好,好,奴才都听殿下的,不再理她,不再让她靠近我,不再想她,以后只陪着殿下,只听殿下的话,眼里、心里都只有殿下一个人,好不好?殿下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奴才会心疼的。再说,她也已经走了,不会再烦着殿下了,咱们继续敷药,吃奶黄包,好不好?奶黄包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角的馀光瞥了一眼桌上的竹篮,心中暗自庆幸——龙儿虽然没能多说几句话,但至少他知道龙儿是安全的,还送来了草药,而且龙儿那句“有要事问你”,定然是有话要跟他说,或许是关于神龙教的阴谋,或许是关于太后的算计,只要他能找到机会,与龙儿私下见面,就能弄清一切,也好商议对策,摆脱眼下的困境。
建宁公主被他哄得渐渐消了气,却依旧满脸醋意,伸手轻轻戳了戳韦小宝的胸口,力道不大,象是撒娇,又象是警告,娇嗔道:“你可得说话算话!若是让我发现你再跟那个苏姑娘偷偷见面、偷偷说话、偷偷传消息,我就真的生气了,不仅要打你,还要把你关起来,不让你见任何人,只让你陪着我一个人,一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奴才绝对说话算话,绝不跟她偷偷见面、偷偷说话、偷偷传消息,”韦小宝连忙举手发誓,脸上满是真诚,眼神里却藏着几分狡黠,心里暗自嘀咕,“等我找到机会,别说偷偷见面,就算是偷偷跑出去找她,也要弄清局势,救出她。你这娇蛮公主,暂且先哄着你,等事情了结,我再好好跟你解释,大不了给你多买些桂花糕、奶黄包,哄你开心就是了。”
建宁公主见他发誓,才彻底放下心来,脸上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拉着韦小宝回到床边,拿起太医院配的金疮药,又拿起龙儿送来的草药粉末,小心翼翼地混合在一起,语气带着几分不情愿,却又透着几分妥协:“哼,既然这破草药是苏姑娘送来的,暂且就用用看,若是没用,我就把剩下的都扔了,再也不让她送任何东西来了,也不让任何人再提她的名字。”
她说着,便伸手,小心翼翼地给韦小宝敷药,动作轻柔,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口,眼底满是心疼与宠溺,一边敷药一边絮絮叨叨:“韦小宝,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让你的伤口尽快好起来,给你吃最好的点心,敷最好的药,让侍卫们加倍守着仁寿宫,不让任何刺客、任何狐狸精靠近你。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御花园看腊梅,去放风筝,去划船,再也不让那个苏姑娘打扰我们,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韦小宝斜倚在软床上,任由她摆弄,嘴上说着讨好的话,“奴才全听殿下的,殿下让奴才去哪,奴才就去哪,殿下让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心里却满是对龙儿的牵挂。他知道,龙儿今日冒险前来,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而建宁公主看得这般紧,他根本没有机会私下见龙儿,只能暂且忍耐,再寻时机。
敷完药,建宁公主拿起桌上的奶黄包,掰成小块,递到韦小宝嘴边,语气娇憨,眼神里满是宠溺:“来,吃块奶黄包,甜丝丝的,糯叽叽的,是你爱吃的那种,我特意让御膳房多放了些奶黄,不够我再让他们做。吃了奶黄包,心情就好了,伤口也能好得快些。”
韦小宝张口吃下奶黄包,甜香与奶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可他却尝不出半点滋味,只觉得心头沉重。他看着建宁公主眼底的痴情与欢喜,心中泛起几分复杂的情绪——他感激建宁公主的庇护,若不是有她护着,他怕是早已被神龙教的人刺杀,或是被太后拿捏;可他也厌烦她的纠缠,这般寸步不离,让他连半点自由都没有,更没法联系龙儿;心中还有几分愧疚,他欺骗了建宁公主的真心,利用她的娇蛮与宠爱保命,若是日后事情败露,不知她会伤心成什么样。可他别无选择,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宫里,他唯有靠着自己的小聪明,周旋在建宁公主与龙儿之间,周旋在太后与神龙教之间,才能找到一线生机,才能护住自己和龙儿的性命。
正吃着奶黄包,韦小宝忽然灵机一动,对着建宁公主露出一副委屈又疲惫的模样,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的:“殿下,奴才忽然觉得有些闷,胸口发慌,想在仁寿宫的庭院里走走,透透气,老是待在暖阁里,浑身都不舒服,伤口也疼得厉害。您能不能陪奴才走走?就一小会儿,走累了,咱们就回来,好不好?奴才实在憋得难受。”
他想借着在庭院里走动的机会,找那个面生的青绿色宫女,偷偷给她一些银子,让她去坤宁宫给龙儿送个消息,约定一个私下见面的时间,也好趁机与龙儿商议后续之事,弄清太后与神龙教的阴谋。
建宁公主闻言,立刻点头答应,脸上满是欢喜,半点没有怀疑,伸手轻轻抚摸着韦小宝的脸颊,语气心疼:“好啊好啊,我陪你去走走,透透气也好,老是待在暖阁里,确实闷得慌。不过你伤口还没好,不能走太快,也不能走太远,我扶着你,慢慢走,别累着了。”
说着,她便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起韦小宝,一手扶着他的骼膊,一手轻轻托着他的后背,生怕他摔倒,动作温柔得不象话,与平日里那个娇蛮任性的公主判若两人。一旁的宫女连忙拿来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给韦小宝披上,又给建宁公主系好披风,躬身道:“殿下,韦公公,外面风大,雪还没化,路滑,您慢点走,奴才们在后面跟着,随时伺候您。”
“不用你们跟着,”建宁公主摆了摆手,语气娇蛮,眼神里满是占有欲,“我陪着韦小宝就好,你们就在暖阁外等着,不许跟着我们,不许打扰我们说话,若是敢偷偷跟着,我就打烂你们的腿,赶出皇宫!”
“奴才遵旨!”宫女太监们连忙应声,不敢再跟着,只能侍立在暖阁外,远远地看着两人的身影,连大气都不敢喘。
建宁公主扶着韦小宝,慢慢走出暖阁,庭院里的积雪尚未融化,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发出细微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腊梅香,清冷又清新,夹杂着雪后的寒气,让人精神一振。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映得建宁公主的脸颊愈发莹白,眉眼间满是欢喜,一边扶着韦小宝慢慢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会儿说御花园的腊梅开得如何好看,粉的、白的、黄的,一簇簇的,香得很;一会儿说御膳房新做了什么点心,有桂花糕、杏仁酪、奶黄包,还有她最爱的冰糖葫芦;一会儿又问他江湖上还有什么好玩的趣事,有没有耍杂耍的、卖糖画的,叽叽喳喳的,像只欢快的小鸟,一刻也不停歇。
韦小宝一边听着,一边假意应和着,“殿下说得是,等奴才伤好了,就陪殿下去御花园看腊梅,去买冰糖葫芦”,目光却在庭院里四处张望,查找那个穿青绿色宫装的宫女。不多时,便看到那个宫女正站在廊下,偷偷看着他们,神色有些拘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韦小宝心中一动,故意放慢脚步,对着建宁公主露出一副疲惫的模样,靠在她身上,语气虚弱:“殿下,奴才有点累了,想在前面的石凳上坐一会儿,歇口气,好不好?实在走不动了,伤口也疼得厉害。”
“好,好,咱们快坐下歇歇,”建宁公主连忙扶着他走到石凳上坐下,小心翼翼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伸手轻轻揉着他的后背,避开伤口,语气心疼得不行,“都怪我,不该让你走这么远,累着你了吧?你好好歇着,我给你揉一揉骼膊,缓解缓解,再给你暖一暖手,外面冷。”
说着,她便伸手,轻轻给韦小宝揉着骼膊,又将自己温热的手握住他的手,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丝毫没有察觉韦小宝的小动作。韦小宝趁着这个机会,偷偷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这是他平日里攒下的,沉甸甸的,足有五两重,悄悄塞给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又严厉:“你去把廊下那个穿青绿色宫装的宫女叫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不许让公主殿下发现,也不许告诉任何人,若是办得好,我再给你一锭银子;若是办砸了,我就把你拖下去,杖责三十,扔去冷宫,听懂了吗?”
那个小太监见有银子拿,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点头答应,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低声道:“奴才听懂了,奴才一定办好,绝不姑负公公的信任,绝不让公主殿下发现!”说罢,他便悄悄起身,脚步轻得象猫,走到廊下,把那个穿青绿色宫装的宫女叫了过来,又悄悄退了下去,远远地守着,目光警剔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人发现。
那个穿青绿色宫装的宫女走到石凳前,躬身行礼,头埋得很低,语气怯生生的,带着几分紧张:“韦公公,您找奴婢?”
韦小宝压低声音,目光警剔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建宁公主,见她依旧在给自己揉骼膊,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没有察觉这边的动静,才放心下来,语气急切:“你且悄悄去坤宁宫静雪轩,找苏姑娘递句话,就说今夜子时,御花园西北角假山后,我有要事与她商议,切记不可声张,更不能让公主殿下知晓,也不能让其他人发现。此事办成,这锭银子就是你的,若是办砸了,不仅没有银子,我还要治你的罪,听懂了吗?”
说着,他便从袖中又摸出一锭银子,递给那个宫女。宫女攥紧银子,指尖因用力泛白,银子的冰凉触感让她浑身一振,连忙点头,声音细若蚊蝇:“奴婢……奴婢记下了,定不负公公所托,一定悄悄把话送到,绝不声张,绝不让公主殿下知晓!”
“很好,”韦小宝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严厉,“你现在就去,快去快回,别眈误了时辰,也别惹出什么麻烦。”
“是,奴婢这就去!”宫女连忙躬身退下,脚步轻快地绕到廊后,不多时便消失在庭院拐角,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
韦小宝这才松了口气,后背的疼痛仿佛也减轻了几分,他靠在建宁公主身上,假意闭上眼睛休息,心中却暗自盘算,今夜子时,一定要与龙儿好好商议,弄清太后与神龙教的阴谋,尽快找到对策,否则,不仅他和龙儿性命难保,怕是皇上也会有危险。
“韦小宝,你怎么了?是不是更累了?”建宁公主见他闭上眼睛,以为他累坏了,语气愈发心疼,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温柔,“若是累了,咱们就回去,躺在软床上休息,好不好?别在这里冻着了,万一着凉了,伤口就更难好了。”
“没事,奴才歇一会儿就好,”韦小宝睁开眼睛,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伸手轻轻握住建宁公主的手,“有殿下陪着奴才,奴才就不觉得累了,也不觉得冷了,再歇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建宁公主见他这般说,脸上满是欢喜,眼底满是痴情,轻轻靠在韦小宝身上,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那咱们就再歇一会儿,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韦小宝,等你伤好了,咱们就一直这样,天天在一起,好不好?我给你做好吃的,陪你说话,陪你玩,再也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们。”
“好,”韦小宝轻轻点头,嘴上应着,心里却满是焦灼与无奈,他知道,今夜的见面,关乎一切,容不得半点差错,而建宁公主的痴情,对他而言,既是庇护,也是枷锁,可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好不容易挨到深夜,万籁俱寂,仁寿宫的宫女太监们大多已经睡熟,只剩下几个侍卫在门外值守,目光警剔地看着四周,月光通过窗棂,洒在暖阁的锦褥上,泛着淡淡的银光,静谧又清冷。韦小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身边建宁公主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早已睡熟,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许是做了什么开心的梦,梦里或许有他,有桂花糕,有御花园的腊梅。
韦小宝小心翼翼地挪开她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动作轻得象一片羽毛,生怕惊扰了她,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隐隐作痛,他咬着牙,强忍着疼痛,慢慢起身,披上月白夹袄,又拿起一件厚披风,轻轻搭在肩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蹑手蹑脚地溜出暖阁。
庭院里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寒风卷着碎雪,刮得人脸颊生疼,韦小宝缩了缩脖子,裹紧了披风,快步朝着御花园西北角的假山赶去,脚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淅,他每走一步,都格外警剔,生怕被侍卫发现,坏了大事。
远远便看见假山后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是龙儿。她依旧身着素色宫装,只是外面多披了件玄色披风,披风的帽子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月光洒在她身上,让她周身的清冷更添了几分孤寂与神秘。韦小宝心头一热,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语气急切:“龙儿姑娘,你来了,没被人发现吧?”
龙儿转过身,缓缓摘下披风的帽子,目光落在他身上,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暖意,伸手递过一个油纸包,油纸包上还带着温热的气息:“这是我让人熬的参汤,你伤口未愈,身子虚弱,趁热喝了补补元气,抵御寒气,也能让伤口好得快些。我一路过来,都很小心,没有被人发现,你放心。”
韦小宝接过参汤,暖意通过油纸包传到掌心,驱散了周身的寒气,他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浑身都暖和了不少,连后背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他抹了抹嘴,神色瞬间凝重起来,语气急切:“龙儿姑娘,你今日冒险前来送草药,想必是宫里又出了什么事?太后那边有动静吗?神龙教的人是不是又在暗中谋划什么阴谋?”
“太后已察觉青龙使、白虎使刺杀你失手,昨日深夜,暗中召见了他们,”龙儿压低声音,语气凝重,眼神里满是警剔,“我借着给太后送安神茶的机会,偷偷躲在门外,偷听到了他们的商议,他们要在三日后皇上前往天坛祭天之时动手,一箭双雕,既除掉你我,报上次刺杀失手之仇,还要趁机行刺皇上,嫁祸给天地会,届时太后再以平定叛乱之名,掌控朝政,独揽大权。”
韦小宝闻言,惊得差点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低声咒骂道:“他妈的!这老虔婆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上,还要嫁祸给天地会,真是狼心狗肺!还有青龙使、白虎使这两个狗贼,武功高强,祭天之时侍卫虽多,可混乱中难免顾此失彼,一旦他们动手,皇上定然危险,咱们也难逃一死,这可如何是好?”
他平日里看似油滑无赖,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却半点不含糊,皇上待他不薄,天地会更是他的根,他绝不能让太后与神龙教的阴谋得逞,更不能让皇上遇险,让天地会背黑锅。
“我已有对策,你莫慌,”龙儿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递给他,纸条上画着天坛附近的简易地形图,标注得十分清淅,她指着地形图上的一处偏殿,语气坚定,“祭天当日,此处是供大臣休息的地方,位置偏僻,侍卫较少,我会提前连络神龙教的旧部——都是被洪安通迫害、不愿与他同流合污的人,埋伏在此处,伺机而动,阻拦青龙使与白虎使。你只需设法让皇上推迟半个时辰出发,给我们留出布置埋伏、查看地形的时间,再趁机提醒侍卫重点防守西侧信道,那里是最易藏人的地方,也是青龙使他们最有可能动手的地方。”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语气愈发凝重:“此事关乎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若是皇上推迟出发的事情被太后察觉,或是侍卫防守不到位,咱们所有人都难逃罪责,皇上也会有性命之忧。你切记,不可露出破绽,一定要小心行事。”
韦小宝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地形图,将重点位置记在心里,重重点头,语气坚定:“龙儿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办好,就算是耍无赖、装肚子疼,也要让皇上推迟半个时辰出发,也会提醒侍卫重点防守西侧信道,绝不让太后与神龙教的阴谋得逞!只是……只是建宁公主看得太紧,我怕到时候难以脱身,眈误了时辰。”
“此事我已考虑到,”龙儿语气平淡,“祭天当日,公主定会陪着皇上一同前往,她心思单纯,又对你极为依赖,只要你装作伤口不适,向她求助,她定会帮你向皇上求情,拖延时间向皇上求情,拖延时间,不会起疑心。”
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声音尖利,带着满满的怒火与委屈,吓得两人同时转身,浑身一僵。
只见建宁公主正站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锦袍,头发散乱,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得象纸,嘴唇微微发紫,显然是受了寒,眼神里满是怒火、委屈与失望,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人,如同一只被背叛的小兽,浑身都在发抖。
原来,建宁公主夜里醒来,发现身边的韦小宝不见了,心中顿时慌了神,不顾宫女的阻拦,穿着单薄的锦袍就跑了出来,四处查找,一路寻到御花园,恰好看到韦小宝与龙儿在假山后低声交谈,神色亲密,还递来递去,心中的怒火与委屈瞬间爆发,再也忍不住。
“好啊,韦小宝!你果然在这里跟她偷偷见面!”建宁公主快步冲过来,脚步跟跄,显然是冻得不行,却依旧难掩怒火,她一把推开韦小宝,力道不小,韦小宝跟跄着后退几步,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疼得龇牙咧嘴,建宁公主却不管不顾,死死盯着龙儿,眼神里满是恨意与辱骂,“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贱人!天天装出一副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样子,背地里却偷偷勾引我的人!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奉太后之命的宫女,就是个专门来抢男人的狐媚子!你是不是早就对韦小宝有意思了?故意借着送草药、看伤口的名义,接近他,勾引他!”
龙儿眉头微蹙,脸色依旧平静,没有与她争执,只是侧身看向韦小宝,神色平静地等待他解释,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她知晓,这场争执,终究还是来了,怕是会眈误大事。
韦小宝夹在两人中间,头都大了,后背的伤口疼得厉害,心里又急又无奈,这公主发起脾气来简直不管不顾,不分场合,不分轻重。他知道建宁公主说到做到,若是真闹到康熙面前,不仅他和龙儿的计划会败露,两人都性命难保,皇上也会陷入危险之中。他只能强忍着疼痛,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建宁公主的手,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哄劝:“殿下,你听我解释,我跟龙儿姑娘真的是为了商议正事,关乎皇上的安危,关乎整个皇宫的安危,绝非你想的那样,不是你想的那种私会,你别误会,好不好?”
“正事?”建宁公主一把甩开他的手,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啪嗒啪嗒地掉下来,落在冰冷的雪地上,瞬间融化,语气哽咽又带着几分愤怒,“有什么正事要深夜在假山后说?有什么正事要偷偷摸摸、避人耳目?有什么正事要你大半夜偷偷溜出暖阁,冒着寒风来见她?你分明就是喜欢她!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骗我的!你说你只陪着我,只对我好,只听我的话,全都是假的!韦小宝,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她说着,突然伸手,朝着龙儿的脸扇去,一边扇一边哭喊道:“我今天非要撕烂你这张狐媚子脸,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看你还怎么抢我的韦小宝!我要打死你,我要把你赶出皇宫!”
龙儿侧身避开,动作轻盈,指尖轻轻一挡,建宁公主便跟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雪地里。韦小宝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她,紧紧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动手,对着龙儿使了个哀求的眼色,语气急切:“龙儿姑娘,你先别跟她计较,她年纪小,不懂事,被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等我哄好她,咱们再继续商议正事,好不好?”
龙儿轻叹一声,看着韦小宝为难的模样,又看着建宁公主哭得梨花带雨、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中泛起几分复杂的情绪,她主动后退半步,语气缓和了些,对着建宁公主说道:“公主殿下,我与韦公公确实是为了朝廷大事,为了皇上的安危,绝非私会,更无勾引之意。若殿下不信,三日后皇上祭天之事,便可知晓我所言非虚,届时,若是我所言有假,任凭殿下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我才不信你!”建宁公主紧紧攥着韦小宝的衣袖,眼泪掉得更凶了,哽咽着,语气带着几分威胁,“韦小宝,你选一个!要么跟我走,现在就跟我回仁寿宫,以后再也不许见她,再也不许跟她有任何牵扯;要么你就跟她在一起,继续跟她商议你的‘正事’,我现在就去告诉皇兄,说你勾结反贼,背叛皇兄,想谋害皇兄,看皇兄怎么处置你!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韦小宝又气又无奈,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一边是哭闹不止、蛮不讲理的建宁公主,一边是关乎皇上安危、关乎大局的龙儿,一边是随时可能败露的计划,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他知道建宁公主说到做到,若是真闹到康熙面前,不仅计划会败露,他和龙儿都性命难保,皇上也会陷入危险之中,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只能放缓语气,伸手轻轻拭去建宁公主脸上的泪水,指尖温柔,语气带着几分疲惫与哄劝:“殿下,别闹,别任性,好不好?我跟龙儿姑娘真的是为了皇上,为了这皇宫的安危,为了不让反贼有机可乘,谋害皇上。若是我现在跟你走,三日后皇上遇刺,你我都难逃罪责,都会被皇兄处置,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再也不能一起吃桂花糕、看腊梅了,好不好?你听话,别闹,等此事了结,我天天陪着你,寸步不离,再也不跟龙儿姑娘见面,再也不跟她有任何牵扯,好不好?我向你保证,绝不食言。”
这番话象是戳中了建宁公主的心,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紧紧抱着韦小宝的骼膊,死活不肯松手,身体依旧在发抖,一半是因为寒冷,一半是因为委屈,闷闷地说:“真的?你真的会在此事了结后,天天陪着我,再也不跟她见面,再也不跟她有任何牵扯?你没有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绝对没有骗你,”韦小宝连忙点头,语气真诚,伸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给她取暖,“殿下,我怎么敢骗你呢?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你先别生气,也别冻着了,我先送你回去,等此事了结,我一定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建宁公主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暖意,心中的委屈与怒火渐渐消散了些,却依旧带着几分警剔,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痴情与恳求:“那你不许再跟她多说一句话,不许再跟她商议什么正事,现在就跟我回去,好不好?”
“好,好,我现在就跟你回去,不再跟她多说一句话,”韦小宝连忙应下,心中却暗自叹气,他知道,此事了结之日,他与龙儿或许便要各奔东西,一个继续做她的清冷宫女,或是回归江湖,一个继续周旋在皇宫之中,陪着这位娇蛮公主,只是这话,他终究没忍心对怀中的公主说出口,也没忍心对龙儿说出口。
他转头看向龙儿,眼神里满是歉意与恳求,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道:“龙儿姑娘,对不起,委屈你了,计划照旧,三日后我定会设法让皇上推迟出发,提醒侍卫防守,你放心,我绝不会误了时辰,咱们三日后见。”
龙儿看着两人纠缠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理解,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她轻轻点头,语气坚定:“好,我信你,三日后见,你务必小心,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公主,莫要露出破绽,眈误了大事。”说罢,她便转身,重新戴上披风的帽子,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清冷的气息也随之散去,只留下满院的寂静与寒意。
看着龙儿离去的背影,建宁公主的怒火又冒了上来,她对着韦小宝又捶又打,力道不大,象是撒娇,又象是发泄,哭喊道:“你为什么要让她走?你就是心疼她!你就是舍不得她!韦小宝,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她,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
韦小宝任由她打骂,后背的伤口疼得厉害,心里却满是焦灼与无奈,等她打得累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才伸手将她紧紧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带着几分疲惫与温柔:“殿下,别闹了,我没有心疼她,也没有舍不得她,我只是不想让你闹大,不想让你出事,不想让皇兄为难。我若不让她走,你真要把她杖责,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三日后皇上遇刺,咱们都得死,到时候,我就再也不能陪着你了,再也不能给你买桂花糕、奶黄包了,好不好?你听话,别闹了,我带你回去,给你暖身子,免得冻感冒了。”
这番话象是戳中了建宁公主的心,她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紧紧抱着韦小宝,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那你答应我,此事了结后,再也不许跟她来往,再也不许见她,再也不许提起她的名字,好不好?我只有你了,宫里没有人能象你这样对我,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韦小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温柔,心中却满是愧疚与焦灼,“此事了结后,我再也不许跟她来往,再也不许见她,再也不许提起她的名字,天天陪着你,寸步不离,绝不丢下你,好不好?”
建宁公主这才渐渐安心,靠在他怀里,浑身依旧在发抖,韦小宝连忙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裹在她身上,紧紧抱着她,慢慢往仁寿宫的方向走去。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沉默,寒风卷着碎雪,刮得两人浑身发冷,可韦小宝的心里,却比寒风还要凉——三日后的祭天之行,不仅关乎皇上的安危,更是他与龙儿能否彻底摆脱太后与神龙教的关键,容不得半点差错,而建宁公主的痴情,如同枷锁,困住了他,也困住了这段身不由己的纠葛。
回到仁寿宫暖阁,宫女们连忙拿来暖炉,给建宁公主暖身子,又端来热腾腾的姜汤,让她喝下,驱散寒气。建宁公主依旧紧紧粘着韦小宝,哪怕困得眼皮打架,也不肯松开他的手,生怕他再次偷偷溜走,去找龙儿。韦小宝无奈,只能陪着她躺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直到她睡熟,呼吸均匀,才悄悄抽出被攥着的手。
他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残月,月光清冷,洒在雪地上,泛着淡淡的银光,心中默默盘算着祭天当日的每一步,每一个细节,生怕出现半点差错。他想起龙儿清冷的身影,想起建宁公主痴情的模样,想起太后与神龙教的阴谋,心中满是焦灼与无奈,只盼着这场风波能早日平息,只盼着能寻个机会,好好与龙儿告别,也好好对建宁公主赎罪。
夜色渐深,暖阁里的银骨炭依旧在燃着,暖意融融,可韦小宝的心中,却一片冰凉,一场关乎生死、关乎痴情、关乎阴谋的风暴,正在不远处,悄然等待着他们,而他,依旧是这场风暴中心,最身不由己,却也最不肯认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