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安的话说完,陆怀谦的脸上依然没有神情。
二叔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唯有陆怀山不太明白。
陆怀山并不是一个擅长动脑子的人。
有大哥和二哥两个老奸巨猾,完全用不着他动脑。
“景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景安回答道:“找到刺杀我的人,然后解决他就好了。”
“不需要去报复刘家和李家。”
“这怎么行!”
陆怀山一听就急了。
蒲扇般的大手在膝盖上一拍,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这不成向刘家、李家服软了吗?
他们还不蹬鼻子上脸,以为咱们陆家好欺负!”
“老三,急什么,听景安说完。”
陆怀川放下茶盏,声音温和止住了陆怀山的话头。
陆景安耐心解释道:
“三叔,此事的起因,是治安厅厅长之位。
我们陆家根基尚浅。
与李家、刘家那样的百年世家相比,底蕴差得远。
眼下若强行去争这个位置。
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他稍稍停顿,观察了一下父亲的反应。
见陆怀谦依旧面无表情,才继续道:
“所以,我家目前最好的策略,是以不变应万变。
需要主动示敌以弱。
让他们明白。
我们暂时无意争夺那个位置。
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但同时。”
陆景安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必须让他们清楚,陆家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所以,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那个杀手,然后以雷霆手段除掉他。
这既能展示我们陆家追凶的决心和能力。
起到震慑作用。
又避免了直接与刘、李两家全面开战。
将冲突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陆怀川听完,眼中闪过激赏之色,抚掌笑道:
“大哥,看来我们陆家,真是后继有人了!”
陆怀山此刻也恍然大悟,咧嘴笑道:
“嘿!景安,你这脑子是咋长的?
比三叔我这榆木疙瘩强多了!
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
陆景安谦逊地微微躬身:“三叔过奖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这时,陆怀谦深邃的目光越过陆景安。
落在他身后如影子般肃立的陈煊身上:
“陈武官,你查验过现场,可有什么线索?”
陈煊立刻上前半步,地将自己的勘查结果一一禀报。
尤其强调了凶手左手用刀这一关键特征。
陆怀谦静静听完,点了点头下令:
“就按这个方向去查。
老三,把你手下的人都撒出去,掘地三尺也要……”
“等等!”
陆景安突然出声打断,引得众人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父亲。”陆景安迎着陆怀谦探询的目光,沉声道:
“我觉得,凶手故意用左手这一点,本身可能就是个误导。”
陆怀谦示意陆景安继续说。
陆景安整理了一下在车上就构思好的说辞,转向陈煊:
“煊叔,那名灯修是中毒而死,手掌是死后被砍下的,对吗?”
“确是如此,少爷。”陈煊肯定地回答。
“那么,以凶手的实力,若正面搏杀,是否有能力悄无声息地解决那名灯修?”
陈煊略一沉吟,道:“依现场痕迹看,凶手实力远在灯修之上,完全可以做到。”
陆景安点点头缓缓道:
“问题就在这里。
凶手对付我时,选择了并不高明的当街冲杀。
对付灯修灭口时,又用了下毒这种并非其擅长的方式。
之后还多此一举地砍掉手掌,伪装用的左手。”
他顿了顿,抛出内核推断:
“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隐藏自己的真实手段?
会不会是因为,他惯用的右手功夫特征太明显。
一旦施展,很容易暴露其身份来历?”
此言一出,陆怀谦、陆怀川眼中精光一闪,连陈煊也立刻低头:“署长,是我疏忽了!”
陆怀谦摆了摆手,语气温和:
“此事不怪你,你既要保护景安安全,又要勘查现场,难免有遗漏。”
过了片刻,陆怀山一拍桌子瓮声骂道:
“他娘的!
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奸诈!
满肚子坏水!
幸亏景安你心细,不然咱们可得白费力气了!”
陆怀谦沉吟片刻,果决下令:“陈武官,辛苦你一趟。
去调阅近两年所有在册通辑的武人卷宗。
重点筛选符合景安所描述特征的对象。
右手有显著标识性功夫。”
“是,署长!我立刻去办!”陈煊领命,快步离去。
陈煊走后,陆景安脑中灵光一闪、
又想到了一个可能让幕后之人主动交人的办法。
“父亲,或许我们还可以双管齐下,想办法让雇佣他的人,主动把他交出来。”
陆怀谦三人闻言,目光再次聚焦于他。
陆景安稍稍整理了一下措辞。
把自己这个可能成功的计划说了一下。
听完了陆景安这个计划。
原本只是对陆景安欣赏的陆怀川直接变成了惊讶。
陆怀谦看着陆景安表情都是稍稍变化。
陆怀山依然挠头表示不理解。
陆怀川低声道:“大哥,景安这个计划还真的可以试试?”
“而且说不定还能试探出,上面的真正意图。”
陆怀谦沉吟了一会:
“老二,这个事情通过你的渠道去办。”
陆怀川点头:“好,这事我去办。”
陆怀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另外,暗中查一查城里有哪几家最近不太安分。
没有内应,外面的人没那么容易摸进来,还精准找到景安。”
陆怀山立刻拍着胸脯:“大哥,这事我在行!
交给我,保证把他们底裤都查出来!”
“恩,谨慎些,别打草惊蛇。”
陆怀谦叮嘱了一句,然后转向陆景安,语气不容置疑: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府里,不要外出。”
陆景安深知眼下危机未除,从善如流:
“父亲放心,凶手落网之前,我绝不踏出府门半步。”
事情议定,陆景安随着二叔陆怀川先行离开书房。
走在廊下,陆怀川拍了拍陆景安的肩膀。
语气带着欣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景安啊,经此一劫,对你而言,或许未必全是坏事。
陆家的未来,终究要落到你肩上了。”
陆景安躬敬回应:
“二叔言重了。
陆家有父亲和您、三叔撑着,稳如泰山。
我嘛……”
他笑了笑,带着点自嘲。
“还是更乐意当个逍遥快活、勾栏听曲的富贵闲人。”
陆怀川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庭院深处:
“若在承平岁月,二叔何尝不希望你如此。
可眼下这世道,三县合并恐怕只是个开端,更大的风波……”
他没有深说,显然不想给年轻的侄子太多压力。
陆景安也识趣地没有接话。
他眼下有更紧迫的事情。
必须尽快找到一门修行法门以作防身。
同时,也要好好练习这个时代最具力量的武器枪械。
哪个男人能拒绝玩枪的诱惑呢?
在这个世界,他可以合法地拥有并精通它。
第二日,陆府侧厅。
奎山如约而至。
陈煊依旧如同守护神般站在陆景安身侧。
奎山这次没了之前的客套,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景安:
“小子,别卖关子了。
说吧,我昨个儿演戏,到底哪儿露了破绽?”
陆景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给对方斟了杯茶:
“前辈的演技已臻化境,只是……见到跟随自己的下属惨死。
纵然不算悲痛欲绝,至少,也该知道他的名字吧?
我说了两遍李灯修,前辈都没有反应。
实际上那灯修姓张。”
奎山闻言,脸色顿时一僵,眉头紧紧锁起。
显然在极力回想那个临时挂靠的灯修叫什么名字。
但最终,他放弃了,有些悻悻地一摆手:
“故意试探我,你也够坏的了。”
陆景安今日有求于人,便顺势给了个台阶:“前辈言重了,只是细节上稍有疏漏,若能补上,定然天衣无缝。”
奎山哼了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少给我戴高帽。直说吧,绕这么大圈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景安端正神色:“晚辈确有一事相求。
经此一劫,深感自身孱弱。
想寻一门修行法门防身,不知前辈可否指点迷津?”
“你想买修行门径?”奎山一语道破。
“前辈误会了,是‘求’。”陆景安纠正道。
奎山嗤笑一声,带着几分江湖人的直白:
“买就是买。
这世道,只要肯出价,什么买不到?
命都能买,何况修炼法子!”
陆景安一怔,倒是自己先入为主,高估了修行法门的稀缺性。
想想也是,个人修行再强。
面对成建制的军队和强大火器,又能如何?
“前辈说是买,那便是买吧。不知前辈可有适合的推荐?”陆景安从善如流。
奎山打量了陆景安几眼,语气带着惯有的揶揄:
“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哥,吃不了苦,又想速成。
我这儿,可没什么适合你的便宜法门。”
陆景安对这份毫不掩饰的轻视并不动气,平静地说:
“若我既肯吃苦,也愿意支付相应的价钱呢?”
奎山闻言用手点了点一直沉默的陈煊:
“要真是这样,你还找我作甚?
现成的高人就在这儿!
这位陈武官,可是正经八百的大武修!
我们这些人,在武修眼中都是旁门左道。
武修一旦有所成,万法不侵。”
陆景安心中讶然。
他并非没想过习武,只是身边练武之人不少。
甚至市井间也有许多人会些拳脚、
使得他潜意识里觉得【武】是寻常之路。
反不如【灯修】这类超凡能力有吸引力。
奎山离开后。
陆景安郑重地对陈煊道:“煊叔,我想跟您习武。”
陈煊看着陆景安坚定的眼神,沉吟道:
“少爷,修武之道,艰难枯燥,非一日之功。
若要小成,往往需数年苦功。
若要有所成就,更是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
徜若少爷只是想寻一门快捷的防身之术。
我可以托人为您物色一些其他门径的法门。”
陆景安却抓住了关键,追问道:“煊叔,请您直言,在诸多修行门径中,武修是否是最强之路?”
陈煊神色平静,淡淡道:
“天下万法,并无绝对强弱之分,关键在于运用之人与时机。
若非要比较,武修或许胜在根基扎实,体魄强健。
与人搏杀时,容错之境较其他法门稍宽些许。”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陆景安听出了陈煊语气当中的骄傲。
“煊叔,我意已决,就跟您修习武道!”
陆景安语气坚决。
“我这就让人准备香案贡品,行拜师礼……”
“少爷,且慢。”陈煊出声制止。
“拜师之事不急。
少爷可先随我尝试修行几日基础,若到时仍决心不改,再行礼仪不迟。”
明显陈煊也不太看好,陆景安学武这事。
几乎在陈煊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清淅的提示在陆景安脑海中浮现:
【检测到特殊关系(师徒)是否达成?】
【备注】:师徒关系一旦达成,完成一定师徒任务,可采集目标身上词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