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序列”彻底乱了。
那种混乱，不是物理层面的爆炸或崩塌，而是一种来自秩序核心的，系统性的崩溃。
当盖亚那稚嫩而又纯粹的意志出现时，那个高高在上的“首席”，第一次展现出了名为“恐惧”的情感。
他那足以碾压一切的恐怖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的‘根源’早已被我们联手‘放逐’到了‘无’的彼端！你怎么可能还会出现？！】
“首席”的声音，在整个“第一序列”回响，充满了失态的咆哮。
他不再对陈晨他们说话，而是对着那盆小小的藤蔓，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舰桥上，陈晨他们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
孙悟空和哪吒都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刚才还牛逼哄哄，一副“我是你爸爸”样子的“首席”，怎么突然就跟见了鬼一样？
“司长……这……这是怎么回事？”孙悟空挠着猴毛，小声问道。
陈晨也懵了。
他看着那盆正在舒展叶子的藤蔓，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知道盖亚很强，是他的终极底牌。
但他一直以为，盖亚的强，是强在“维度”上，是强在“逻辑炸弹”上。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委员会”的“首席”，竟然……认识盖亚？
而且，听他那口气，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惨痛的黑历史？
【放逐？】
盖亚的意志，再次从藤蔓的叶子上浮现。
她的“文字”，依旧歪歪扭扭，充满了孩童般的天真。
【我只是睡了一觉。】
【你们是谁？我好像……有点印象。你们身上，有我讨厌的味道。】
【就像……我花园里，那些不听话，到处乱长的‘杂草’。】
这几句话，对于“首席”来说，简直是宇宙级的暴击。
他们，这些自诩为宇宙秩序维护者，站在众生之巅的“神上之神”，在盖亚的认知里，竟然只是……“杂草”？
【你……你果然还记得！】“首席”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歇斯底里。
【回答我！你是怎么回来的？！是谁把你从‘无’的囚笼里放出来的？！】
“喂！老东西！”陈晨看准机会，立刻插话，他要趁机把水搅得更浑，“什么叫‘放’出来？我们‘盖亚’女神，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需要谁来放？”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对雅典娜下令：“录下来！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录下来！这他妈是宇宙级的黑料啊！”
雅典娜的电子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身后的数据瀑-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着，记录着这万古难遇的“历史性时刻”。
“盖亚……女神？”“首席”的意志，似乎被这个称呼搞得一愣。
【你……成为了一个‘文明’的‘图腾’？】
【你竟然会屈尊，去庇护这些如此脆弱，如此短暂的‘概念集合体’？】
【你忘记了你的‘使命’了吗？！】
盖亚的藤蔓，又舒展出一片新的叶子。
【使命？】
【我的使命，就是种花，浇水，晒太阳。】
【我的朋友，喜欢我的花。】
【你们，要欺负我的朋友。】
【所以，你们是坏人。】
这套简单到极致的，非黑即白的“孩童逻辑”，却蕴含着一种让“首席”都为之颤抖的，最根本的“道理”。
在盖亚的世界里，没有复杂的“秩序”，没有宏大的“法则”，只有“朋友”和“坏人”。
而“委员会”，显然被她划归到了“坏人”的行列。
“听到了吗？老顽固！”陈晨立刻狐假虎威，大声嚷嚷起来，“我们盖亚女神说了，你们是坏人！是杂草！是要被清理的对象！”
他现在感觉爽爆了。
本以为是捅了马蜂窝，惹出了最终boss。没想到，这个最终boss，竟然是自家“后台”的手下败将！
这剧本，也太他妈刺激了！
【闭嘴！渺小的虫子！】“首席”的怒火，终于被陈晨点燃，一股恐怖的意志，再次向陈晨压来。
但还没等那股意志靠近“不周山-号”，盖亚的藤蔓上，就亮起了一层柔和的绿光。
【不许你凶他。】
那股恐怖的意志，撞上绿光，如同冰雪消融，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首席”，沉默了。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在“苏醒”的盖亚面前，他那套引以为傲的“意志碾压”，根本毫无用处。
“第一序列”内，所有的白色身影，都陷入了彻底的宕机状态。他们那建立在绝对秩序上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彻底颠覆了。
他们的最高领袖，他们所信奉的“第一性原理”的化身，竟然在一个“盆栽”面前，吃瘪了。而且，似乎还很怕那个“盆栽”。
“怎么样？首席先生？”陈晨翘起了二郎腿，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
“首席”没有回答。
“不说话？那我替你说。”陈晨自顾自地说道，“根据我刚才听到的内容，我大概可以拼凑出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最早爬到山顶的家伙，也就是你们‘委员会’的创始人。
他们觉得自己很牛逼，想要给整个宇宙‘立规矩’。
但是，他们发现，宇宙里，还有一个比他们更牛逼的存在，也就是我们家的‘盖亚’女神。
她老人家，才是这个宇宙真正的‘园丁’，你们充其量，就是园丁种的菜。”
“但是呢，你们这群‘菜’，不甘心当菜，想要造反，想要自己当‘园丁’。
于是，你们就联起手来，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趁着我们盖亚女神打瞌睡的时候，把她给‘放逐’了。”
“然后，你们就成功篡位，当上了‘伪园丁’，开始在宇宙里到处‘除草’，也就是你们所谓的‘维护秩序’。”
“我说的，对不对啊？”
陈晨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戳在“首席”的痛处。
【……】
“首席”依旧沉默。但整个“第一序列”，都因为他的沉默，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看来是说对了。”陈晨笑了，“这就好办了。你们的‘黑历史’，现在被我们抓在手里了。
你说，我要是把这段故事，编成评书，配上音乐，用我们天律司的‘春风’广播系统，在全宇宙进行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会怎么样？”
“到时候，全宇宙的文明，都会知道，他们所敬畏的‘委员会’，原来是一群背信弃义，篡权夺位的‘乱臣贼子’。你们的‘合法性’，你们的‘权威’，还会剩下多少呢？”
这，才是陈晨今天，真正的“杀手锏”！
他一开始，只是想来恶心一下“委员会”，撬动一下他们的权威。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直接挖出了他们最核心，最致命的“黑料”！
这简直是天胡开局！
【你……在威胁我？】
“首席”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那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即将爆发的怒火。
“不不不。”陈晨摇了-摇手指，“我这不是威胁。我这是，在跟你们，进行一次友好的，开诚布公的‘深度交流’。”
他把“委员会”之前回函里的词，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现在，我们来谈谈‘交流’的条件吧。”陈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商人般精明的笑容。
“第一，立刻，马上，撤销对‘星咏者’文明的‘净化’指令。并且，向全宇宙公开发布声明，承认‘情感’是生命存在的合理形式，不是什么‘污染源’。你们要为星咏者文明，恢复名誉！”
“第二，关于我们天律司。你们也要发布一个声明，承认我们天律司，是t-73扇区以及阿尔法扇区的‘合法管理者’，拥有对该区域的‘完全自主权’。以后，你们的人，没有我们的允许，不得踏入我们的地盘半步！”
“第三嘛……”陈晨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那盆藤蔓，“你们当年，从我们盖亚女神的花园里，‘偷’走了不少好东西吧？比如，一些关于‘宇宙法则’的‘种子’？”
“我也不多要。你们把当年偷走的东西，列个清单出来。然后，每年，把这些‘种子’产生的‘利息’，作为‘香火钱’，按时上供给我们的盖亚女神。”
“这三条，你们要是答应了。那我们，还是‘好朋友’，你们的‘黑历史’，我就当不知道。”
“要是不答应……”
陈晨笑了笑，没再往下说。
但那笑容里的意思，所有人都懂。
“第一序列”内，死寂一片。
孙悟空和哪吒，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看着陈晨，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
这已经不是“骂街”了。
这是当着全宇宙的面，揪着“玉皇大帝”的胡子，逼着他签下“不平等条约”啊！
这他妈的，比他当年大闹天宫，还要刺激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