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楚子航环视在场众人。
路明非尤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师兄你-你不难过吗？”了半天，路明非却只憋出了这句话。
话一说出口，他心里就懊悔不已，平时烂话一堆，现在有要口才的场合，却又不会开口，简直蠢得象头猪。
楚子航倒是明白路明非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摇头解释道：“你误会了，祭祀商店并没有剥夺我的情绪。”
路明非松了口气，芬格尔登时放松下来：“吓死我了师弟，我还以为你也变成愧儡了呢。”
楚子航解释道：“对于祭祀商店而言，一时的死亡并不代表彻底死亡。
“等我在祭祀商店赞够足够的祭祀币，员工等级也升阶了，我就有权限购买复活业务，以这具肉身为媒介，让父亲复活过来。”
这都行？！那还有什么是祭祀商店做不到的？！
恺撒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冀，他急切踏前一步，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我母亲和弗罗斯特叔叔可以复活吗？”
“不行。”楚子航直接摇头：“复活死者需要死者的完整灵魂。”
“你母亲已经死去多年，灵魂早就消散了，而弗罗斯特则是灵魂直接被风暴湮灭了。”
恺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死死咬紧牙关，对奥丁的恨意再度暴涨。
昂热神情倒是舒缓了下来，看着楚子航郑重承诺道：“我来搜集复活所需的祭祀币。”
芬格尔挤开恺撒，脸上惯常的嬉笑荡然无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如果保留的是不完整的灵魂，而且没有肉体，但有完整的记忆，可以复活吗？”他紧紧锁定楚子航，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视灵魂完整度而定，缺失了灵魂主体的话，复活的也只是一个拥有同样记忆，长着同样外表的陌生人而已。”楚子航轻声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才对。”芬格尔身体微微前倾，固执追问。
“可以，但她灵魂受损程度很高，你需要先兑换灵魂温养药剂，帮她补全受损的部分。”楚子航想了想，没有隐瞒。
芬格尔身体止不住颤斗，他跟跑着后退，猛地仰起头，紧紧闭上了双眼，仿佛要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回。
肩膀却无法抑制地剧烈抽动起来，泪水混杂着雨水，汹涌滚落。
这个平日里没个正形的家伙，此刻哭得象一个终于找到救赎的孩子。
路明非在一旁彻底傻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他认识芬格尔这么久，见过他插科打浑、装疯卖傻、甚至偶尔的凶狠，但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真情流露的痛哭。
这副模样简直颠复了路明非对废柴师兄的所有认知，让他除了目定口呆，做不出任何反应。
副校长一巴掌拍在路明非肩上，把他拍了个跟跎：“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愣在这里着干什么，
还不去把你师兄接回来。”
路明非这才如梦初醒的哦哦应了两声，赶紧拉着芬格尔走到了一边。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楚子航解答了剩馀几人提出的问题后，再度发问。
见没有人再询问，楚子航身上再度冒起金色光芒，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消散。
芬格尔此时已经平复了情绪，只是眼框依旧通红，看着楚子航大声喊道：“师弟你一定要努力工作，早点升官发财啊，师兄以后是单身狗还是人生赢家，就看师弟你给不给力了！”
楚子航点点头，轻声说道：“我们一起努力。”
虽然过程不算多美好，但结局竟然出乎意料的棒，此刻整个队伍的气氛都高涨起来。
芬格尔甚至哼起了曲子，一边清扫死侍，一边得意地扭着屁股，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不太对劲。”昂热打量着天空的乌云：“人工降雨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乌云反而越来越厚了？”
营地里，本来在和奥罗波拉斯探讨炼金术的应龙猛然抬头，望向天空深处翻滚加剧的浓云，龙瞳骤然收缩，他没有解释，转身就朝着海边走去。
埃尔第二个反应过来，紧跟着往同样的方向而去，奥罗波拉斯紧随其后，其他龙族跟上。
昂热挑眉跟上，副校长和上杉越丢下酒瓶子，拎起炼金武器，路明非等人也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我靠，奥丁不会是咽不下这口气，杀了个回马枪吧？”芬格尔摩拳擦掌，主观能动性发挥到了极致：“他要是敢来，我们就直接拿下，到时候交给楚师弟，官位一波到位！”
路明非没好气地说道：“你打得赢吗你？”
“这不是还有师弟你吗？”芬格尔嬉皮笑脸，跟个狗腿子一样：“到时候师弟你出马，先禁言灵，再让那几位一起上，到场就给奥丁分尸了。”
“混子请自觉。”
芬格尔毫无廉耻之心，一把勾住路明非的肩膀：“师弟，你现在是成双成对，人生圆满了，你也要考虑考虑师兄我啊。
“你还记得当初你在宿舍偷吃kfc，叼着根鸡腿，被你女朋友从诺顿馆一路追杀到寝室里的时候，是谁拼死保下你的吗？你还记得——”
“停停停！”路明非大急：“谁成双成对了？我哪来的女朋友？！”
“我警告你，不要乱讲话啊，我告你诽谤你知道吗？
芬格尔警了路明非这小处男一眼，不屑说道：“那你脸红什么？”
越靠近海边，队伍氛围越严肃，等走到海滩上的时候，众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恺撒皱眉看着眼前涌动的海浪，一眼就认出这不是自然的潮汐，更象是某种庞然大物在水下呼吸。
恺撒还来不及示意众人警戒，众人身前距离数百米的海面上，毫无征兆地隆起一座巨大的黑色山丘。
海水如同瀑布从山丘上倾泻而下，砸在海面上，激起数迈克尔的浪墙，发出沉闷的轰鸣。
等到浪花散尽，水流顺着山丘的黑色鳞片滑落，带起阵阵水雾。
一颗巨大到令人室息的蛇头缓缓探出水面，金色的竖瞳比探照灯更亮，扫视着海滩上体型渺小的人类。
“卧槽！”路明非感觉腿肚子发软，下意识抓住了旁边芬格尔的骼膊：“这尺寸也太超标了吧？！《狂蟒之灾》剧组要是看见这场面，怕是也得扛着摄像头跑路啊！”
芬格尔也被那恐怖的威压得脸色发白，一把将路明非拽到身前当挡箭牌，庞大的身躯努力缩在路明非后面，但嘴炮本能依然顽强：“师弟，自信一点，对面也就体型大了点而已，按照电影里常拍的桥段，这种怪物也就只有体型大一个优势而已。
“师弟你上去先禁了他的言灵，我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闭嘴吧废柴，这么大体型，禁了言灵也能一尾巴抽死你！”路明非恨不得拿着承影猛敲芬格尔的脑袋，或许这样能让他稍微清醒一点。
应龙无视了身后的两个活宝，迈步向前，站到海滩最边缘，与那巨大的黑蛇隔海对峙。
他手腕一翻，一个由黄金铸造而成的棺材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中，里面静静躺着一副依旧散发着强大气息的龙骨。
“斯库尔。”应龙将箱子推了过去：“这是你的兄弟。”
斯库尔的龙瞳剧烈收缩又扩张，哀伤如同实质的潮水从他庞大的身躯中汹涌而出，甚至让翻涌的海浪都为之短暂平息了片刻。
他凝视着那副龙骨，喉咙里发出宛如海底地震轰鸣的悲鸣声。
他缓缓低下头，水浪托住了棺材，将送到了身前，巨大的蛇信吐出，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悲伤，小心翼翼地将那黄金棺材连同里面的龙骨卷起，送入口中。
龙骨消失在他口中，仿佛回归了血脉的源头，斯库尔哀悼了片刻，头颅重新抬起，眼中的哀伤并未消散，却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杀意所取代。
他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利维坦在北冰洋嗅到了奥丁另一处尼伯龙根的气息。”
“北冰洋？”昂热眉头紧锁。
“这么巧？”应龙语气里充满了怀疑：“我们刚端掉他一处老巢，正不知道后续去哪里追查，
另一处的情报就主动送上门了？”
斯库尔微微晃动蛇头：“利维坦早就在北极圈侦测到奥丁的残留气息，只是当时他无意介入王座之争，所以选择了避开。
“是祭祀商店发布了悬赏，才让他重新去确认了那个坐标，当他发现那处尼伯龙根后，没有尝试进入，而是直接离开，南下的途中，在日本海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将消息告知于我。”
逻辑链条很清淅，听上去没有问题。
应龙先是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果断摇头：“听起来是很合理，但以奥丁的狡诈，他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任由气息外泄，所以这十有八九是个陷阱。”
“这不重要。”斯库尔缓缓摇头，视线扫过海滩上的每一个人。
路明非心头猛地一跳，他无比确定，那视线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难以解读的深意。
“重要的是，我们要杀他。”他的目光扫过奥罗波拉斯、埃尔等龙族，还有昂热、上杉越等人，最终落回到应龙身上：“而我们的力量，也足以杀他！”
应龙喷了一声，没有反驳，作为互相知根知底的初代种，他们对彼此的实力都有着清淅的认知。
斯库尔加之应龙、埃尔、奥罗波拉斯等龙族，以及昂热带领的这群顶尖混血种，还有路明非这个恐怖的杀手，这确实是一股足以掀翻任何王座的恐怖力量。
“联手。”斯库尔的声音威严庄重，如同神明对罪人的审判：“悬赏金和奥丁的龙骨，都归你们，我只要他死，如何？”
“既然已经对上，那早去晚去都一样。”奥罗波拉斯的意思很明显。
埃尔也点头赞同：“奥丁魔下的暗面派和君王派龙族一直在人类世界兴风作浪，不杀了他，人类很难真正信任我们。”
应龙不由皱眉，毕竟埃尔说的有道理，
这个国家信任自己，是因为自己在五千年里，一直约束着魔下所有龙族，但这不代表他们会信任外来的龙族，特别是龙族里并不缺乏奥丁这种激进分子。
“那好吧，我同意。”应龙不再尤豫。
不管是冲着悬赏，还是祭祀商店的客户等级，亦或者是为了龙族的存续，他都不能允许奥丁继续活下去。
上杉越和副校长看向昂热，昂热挑眉说道：“你们看我干嘛？在场人里，最想杀他的就是我了，你们不会以为我会拒绝吧？”
上杉越撇撇嘴：“那可未必，我要救儿子，你的学生也要复仇，那边还有一个既要复仇，又要救女朋友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昂热抽出一根雪茄点燃：“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难道不应该冲锋在最前面吗？”
目标，北极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