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说的是实话，
对他而言，这確实是一场交易。
良久，艾莉亚紧绷的身体终於鬆弛下来。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恨意与挣扎已经被一片冰冷的理智所取代。
“好，我答应你。但我们要签订魔法契约，以双方的灵魂起誓。”
“可以。”
雷洛毫不犹豫。
很快，一份由魔力构成的契约在两人之间形成，
古老的咒文迴荡在书房中，最终化作两道银色的光环，分別烙印在雷洛和艾莉亚的手背上，隨即隱没不见。
“你想看什么？”
她问。
“雾。”
雷洛只说了一个字。
艾莉亚没有多言，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划过。
空气中的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她掌心匯聚，一丝丝，一缕缕，很快便形成了一团浓郁的白雾。
这团雾气在她掌中不断变幻。
先是化作一只惟妙惟肖的飞鸟，在书房中盘旋飞舞，悄无声息；接著，雾气猛地散开，化作一片薄纱，让整个书房的光线都变得朦朧起来，雷洛感到自己的感知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
最后，艾莉亚五指猛地一握，
那片薄雾瞬间收缩，凝聚成一枚尖锐的冰锥，悬停在半空中，散发著刺骨的寒意。
“风之形，水之质。”
艾莉亚轻声说。
“它可以是掩护，是牢笼，也可以是利刃。这就是银雾魔法的精髓。”
雷洛点了点头。
亲眼所见，远比书中的文字描述来得更加震撼。
“银雾秘典的传承比我想像的更加精妙，它的上限不应该只是四阶大魔法师的境界。”
雷洛提出了疑问。
“先祖百年前自创了银雾秘典的传承，但因为年事已高，將这套传承推演至四阶大魔法师时，
便豁然离世。”
“先祖曾留下遗瞩，希望后辈能自强不息，將银雾秘典推演至更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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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家族人才凋零，百年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像先祖一样惊才绝艷的魔法师。”
处理完最关键的魔法传承问题，雷洛让人把丹尼斯和布莱恩两兄弟带了上来。
和满心戒备的艾莉亚不同，丹尼斯一见到雷洛，立刻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他长相普通，身材微胖，看起来更像个富商，而非贵族骑士。
“尊敬的雷洛大人。”
丹尼斯躬著身子。
“我的母亲出身於金狮王国的商业家族，他们愿意支付一笔可观的赎金，来换取我的自由。”
“哦？”
雷洛眉毛一挑。
“你的家族很有钱？”
“是的，大人，非常有钱。”
丹尼斯忙不迭地点头。
“只要您开个价，他们绝不会还价。”
“很好。”
雷洛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去写信吧，金额我会让我的財务官告诉你。我希望在半个月內，看到你的赎金。”
丹尼斯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后被带了下去。
雷洛的目光转向最后一个人，多恩家族的长子，布莱恩。
他比凯文要强壮，也比丹尼斯更有骑士风范。
“雷洛大人。”
布莱恩单膝跪地，姿態放得极低。
然而，雷洛只是静静地看著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你的忠诚，一文不值。”
布莱恩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我不需要一个隨时可能在我背后捅刀子的前继承人。”
雷洛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布莱恩心头。
“我更不需要一群心里还念著旧主人的骑士。”
他挥了挥手。
“把他关进地牢，离开的时候，把他交给凯文处置。”
布莱恩面如死灰，被亲卫拖了下去。
当晚，银雾堡的校场上，两百多名被解除武装的骑士俘虏被集结起来。
他们神情志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样的命运，
雷洛站在高台上，身边是亲卫队长艾德。
“大人，已经甄別过了。”
艾德低声匯报。
“大概有一百零二人，是多恩家族的死忠，大多是他们的家生骑士或者旁系亲族，很难被收服。”
“把他们留给凯文。”
雷洛做出决定。
“是。”
“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一百一十五人，大多是后来投靠的自由骑士和佣兵，忠诚度不高，更容易接受新的领主。”
艾德说道。
“和以前一样，这些骑士作为罪兵为黑石领服务，期间建立功劳的，可以获得向我效忠，加入黑石领的资格。”
夜色渐深，银月堡的书房內灯火通明。
雷洛回到书房，莉莉安正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上。
月光懒洋洋地打著哈欠，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著，而煤球则不见踪影，大概又钻进自己的空间维度里整理战利品去了。
雷洛將《银雾秘典》放在莉莉安面前的桌上。
“看看这个。”
莉莉安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她没有立刻翻开，而是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著封面，指尖有微弱的火元素光芒一闪而逝。
她能感觉到，这本书里蕴含著一种与她自身截然不同的魔力体系，冷静、內敛而又变幻莫测。
“银雾家族的魔法传承？”
莉莉安抬起头，眼眸中闪烁著好奇的光芒。
雷洛点了点头。
莉莉安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翻开了书页。
她看得非常专注，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羊皮纸翻动的沙沙声和壁炉中柴火的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莉莉安合上了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既有惊嘆，也有一丝遗憾。
“这真是一套天才的构想。”
她由衷地讚嘆道。
“能创造出如此多变的魔法形態，那位银雾先祖確实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你觉得，它適合你吗？”
雷洛问。
莉莉安摇了摇头。
“不適合。我的力量源於『火元素之心”，它让我与火焰的联繫远超常人，但也像一道锁將我牢牢地锁在了这条道路上。”
她摊开手掌，一簇活泼的金色火焰在掌心跳跃，將她的脸庞映照得明媚动人。
“我的魔力太过炽热、狂暴，与银雾魔法那种冷静、细腻的特质格格不入。强行修习，只会事倍功半，甚至可能引发魔力衝突。”
她看著雷洛，眼神清澈而坚定。
“这条路虽然神奇，但我没必要捨本逐末。我的火焰，自会烧出一条通天大道。”
雷洛看著妹妹自信的神采，欣慰地笑了。
他知道，莉莉安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路，並且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