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突然在寨墙响起，尖锐得像被锈蚀啃断的金属，划破了工坊的死寂。
陆子墨抬头，透过工坊的小窗，看见西北方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紫。
那是锈蚀之触逼近时特有的光，紫雾中隐约能看见锈蚀观测者长者的轮廓，
它的齿轮眼正对着玄炉方向，触须卷起的锈铁在地面划出深沟，
沟痕里的锈迹还在不断蠕动蔓延，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它要打开混沌之门！”老匠突然嘶吼，声音里满是恐惧，
“玄炉是钥匙孔，玄钢是钥匙！它感应到钥匙要成型了，所以赶来了！”
陆子墨摸出通讯器，指尖在“启动城防”键上悬了三秒，
最终按下“全体撤离玄炉区”。
他转向苏晚晴，眼神坚定，
“带老匠去地下掩体，我需要十分钟。
十分钟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去机甲那里找我。”
“你要做什么？”
苏晚晴抓住他的胳膊不肯松手，指尖沾着的玄钢血锈蹭在他手腕上，
和他那道齿轮印记晕在一起，像两道共生的伤疤，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既然它要钥匙。”陆子墨扯出个苦涩的笑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我们就先一步握住钥匙柄。”
他重新举起锤子，这一次，每一锤都带着一往无前的狠劲。
炉中的影像开始扭曲，古神工匠的脸渐渐变成老匠的、苏晚晴的、他父亲的，
最后定格成锈蚀巨人的齿轮眼，冰冷而残酷。
“交出钥匙……”
那个黏腻的声音又钻进他的脑海，带着蛊惑的意味，正试图瓦解他的意志。
陆子墨狠狠地咬紧牙，舌尖尝到血腥味，“嘭！”在残片上敲出最后一记重锤。
熔炉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原本固态的玄钢开始熔化，
像团被揉碎的星光，在炉膛里缓缓旋转，最终凝聚成一枚刻满铭文的齿轮。
齿轮悬在半空，表面的纹路与陆子墨手腕上的系统芯片产生共鸣，发出轻微的嗡鸣。
陆子墨伸出手，齿轮轻轻落在他掌心，像块等了三千年的温润老玉。
他手腕的齿轮印记与钥匙产生共鸣，机甲能量核心突然传来轻微震颤，
与之前那道神秘声音的频率隐隐重合。
“子墨……”苏晚晴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子墨回过头，看见她和老匠站在工坊门口。
苏晚晴把青铜蝉塞进老匠手里，老人攥着那枚发烫的镇器，
蝉翼纹路贴在掌心发抖，额角渗血却不再挣扎着扑向熔炉。
他们背后是逼近的紫雾，已经弥漫到了工坊外围，空气中的铁锈味越来越浓。
锈蚀观测者长者的咆哮已经清晰可闻，震得工坊的窗户嗡嗡作响，玻璃上布满裂纹。
陆子墨握紧齿轮，看向苏晚晴，声音很轻却像根钉子，钉进了渐浓的夜色里。
如果传承是枷锁，那他就砸碎枷锁，如果锻造是献祭，那他就逆转献祭。
这三千年的宿命，该由他们亲手改写。
“去把太极玄钢号的驾驶舱打开。”
陆子墨的掌心被齿轮烫得发红，却比不过喉间翻涌的灼烧感。
苏晚晴轻轻握住着陆子墨的手腕，像要把最后一点温度渡给他。
她指尖的血锈蹭在他皮肤上，与齿轮印记的微光交织在一起，
分不清是她的温度还是金属的余温。
西北方的紫雾已经漫到寨墙，锈蚀观测者长者的触须扫过木栅栏，
半人高的木桩瞬间锈成齑粉，碎末被风卷着撞在工坊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哭嚎。
苏晚晴突然将青铜蝉举到胸前，蝉翼纹路骤然亮起，
一道淡金色的声波扩散开来，刚好挡在紫雾前方，让那诡异的雾气滞涩了半秒。
“这是祖父留下的护阵之力，撑不了多久。”
苏晚晴沙哑地道，她另一只手攥着老匠的胳膊在往门外拖，
“太极玄钢号在第三机库，钥匙孔在驾驶舱核心接口。
子墨，你得活着把钥匙插进去。”
“知道了。”陆子墨打断她，抬手按住她的肩膀。
看见她发梢沾着的锈灰，还有眼底强压的担忧，就像每次他驾着受损机甲返航时那样。
看着眼前的苏晚晴，想起在前几日，她带着工匠们给机甲铸太极纹的模样，
满手铜渍，鼻尖沾着灰，却笑着说这纹路能中和锈蚀之力，
现在想来，那笑里藏着的，是苏家三千年未变的守护。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齿轮，那些铭文在皮肤下投出淡金色的影子，像某种活物在血管里爬行。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古神级钥匙，是否绑定？】
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造个能咬碎锈蚀的铁壳子”，
苏晚晴蹲在废墟里用青铜凿子敲开锈层时，眼睛里亮得像火。
“绑定。”他坚定不疑地道。
话音刚落，手腕上的齿轮印记突然亮起，淡金色纹路缠上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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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活过来的血管钻进金属缝隙。
齿轮顺势刺入掌心，痛意瞬间炸开，机械在咬合，
掌心的伤口与钥匙无缝贴合，仿佛那枚齿轮本就该长在他身上。
第三机库的钢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陆子墨的耳朵还在嗡鸣。
青铜蝉的护阵声波撑不了太久，他必须尽快启动机甲。
太极玄钢号的暗红色机体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十六米高的躯干像座黑色的山，
膝盖处的太极纹路随着他的脚步缓缓转动。
那纹路里还残留着苏晚晴的温度，是这废土上最亮的光。
他踩着升降梯升到驾驶舱，手指按在舱门密码锁上，
指纹识别的红光扫过掌心的血痕，门咔地弹开。
核心接口在驾驶座正前方，拳头大的凹槽里刻着与齿轮完全契合的纹路。
陆子墨把齿轮按进去的刹那，整座机甲发出地震般的轰鸣。
他被震得踉跄，后背撞在操作台上，视野里的全息屏疯狂闪烁。
玄风子的投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发梢都在冒蓝色的静电，
“检测到古神密钥，正在解锁‘混沌无极’权限。
警告，权限等级超过现有防护系统，建议立即终止绑定程序。”
“继续。”陆子墨抓住座椅扶手，指甲几乎要掐进金属里。
玄风子的投影突然闪了三下，机械音卡顿变形，
“检测到古神原生协议，优先级高于防护系统，正在覆盖原有指令。
权限移交中，同步古神知识库启动。”
齿轮在接口处发烫，热量顺着机甲骨架往四肢蔓延，像有无数根细针扎进神经末梢。
舱外传来苏晚晴的喊叫声，他贴着玻璃往下看，看见她正拽着老匠往防爆墙后躲。
老匠突然回头，对着机甲举起青铜蝉，那道淡金色的光再次亮起，
刚好挡住一条扫向他们的锈蚀触须。
老人爬监控塔时磨破了膝盖，血混着锈灰在裤腿上结成硬块，
却把青铜蝉举得笔直，像举着苏家世代相传的信仰。
紫雾已经漫到机库门口，锈蚀观测者长者的轮廓在雾里忽隐忽现。
它的齿轮眼转动时，空气里响起指甲刮黑板的尖啸，
机库顶部的吊灯被震得摇晃，锈屑哗哗往下坠。
“权限解锁完成。”玄风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醇厚，
齿轮眼传动结构，与倒悬巷古籍记载一致。”
一段黏腻的低语突然挤进陆子墨脑海中，
“人类非自然演化，乃吾等意志之容器。汝今承载者，即为最后变量。”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座椅金属外壳被掐出几道印痕，
“我们真的是实验品？”
“我们可以选择怎么结束这场实验！”
苏晚晴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在电流的杂音中却异常清晰。
他才察觉无意间按了通话键，她的脸出现在全息屏角落，
沾着锈灰的发梢在风里乱飘，背后防爆墙的淡光映得她眼睛发亮。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陆子墨抬头，透过驾驶舱的强化玻璃，看见锈蚀观测者长者的触须已经穿透机库外墙。
锈迹斑斑的金属触须扫过机甲左腿，留下一道深褐色的痕迹，伴随着“滋滋”的腐蚀声。
更多触须像毒蛇般涌进来，金属碎片像暴雨般砸在机甲外壳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机甲表面的光膜瞬间亮起，淡金色的屏障撞上触须，发出“滋滋”的吞噬声，
那些锈蚀在光膜上消融，化作一缕缕灰烟。
“它在破坏机甲关节！”苏晚晴的声音带着急颤，
“子墨，用太极纹路的缓冲力！”
陆子墨指尖飞快地在操作台上敲划，太极玄钢号的关节发出“咔嗒咔嗒”的清脆声响。
他突然听见无数细碎的声音，像成百上千人在耳边低语，
那些声音重叠在一起却异常清晰：
“左边齿轮眼有盲区，它的传动齿卡在第三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