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领口，陆子墨掌心还留着苏晚晴青铜匣的余温。
身后传来宋清越扛着火药袋的粗重脚步声，
头顶的“喀喇”声比仓库里更密，那是地下岩层被锈蚀能量震裂的动静。
“墨哥，这裂缝越走越宽，底下的轰鸣快震破耳膜了！”
宋清越的声音混着火药袋的哗啦声，他额角的汗珠子滴在满是划痕的军靴上，
“青鳞哥前面探路，说再走五十米就是玄炉殿的地底入口。”
陆子墨点了点头，指尖攥紧怀里的玄钢核心，那温度比在仓库时更烫。
青鳞的身影在前方夜视镜的绿光里闪了闪，玄钢哨子突然发出预警有短促锐响。
“快贴石壁！”
陆子墨一把将苏晚晴护到侧边，刚站稳，头顶就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
玄炉殿的穹顶在上方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锈红色的光像血液般渗下来，
顺着地道壁往下流，在地面汇作发亮的溪流，触到的石头瞬间爬满锈斑。
青鳞快步跑回来，战术背心的肩带还歪着，原本干净的脸上沾上了尘土，
“前面塌了半边通道，压着几个守玄炉殿的工匠，
还有不少锈蚀触须从裂缝里钻出来，正往这边爬。”
“我去清路！”
宋清越立刻卸下火药袋，掏出两枚裹着青铜碎末的爆弹，
“这玩意儿跟你怀里的核心共鸣，威力能翻两倍，保证炸得那些触须连渣都不剩！”
他刚要冲出去，地道口突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老匠灰袍浸透冷汗，腰间的古铜锤撞在石壁上发出闷响。
他一手扶着墙用力地喘着气，另一手死死攥着半块焦黑的青铜残片，指缝里还沾着血。
“子墨……，快听我说。”
老匠一边用手顺着胸口，一边大口大口吸着气，伤口渗血的肩膀微微发抖，
“地面神阵……，能量不稳……，杂役顶不住了。
当年铜宫大祭司……，要启动净化时……，我们有两种选择。
一是炸了玄炉殿，切断锈蚀和地脉的联系，
但三个月内械寨防御会彻底瘫痪，黄河故道的锈蚀群会趁机冲进来。
二是把锈蚀核心融进玄钢里，让它成为防御的一部分，只是成功率太低。”
苏晚晴的指尖掐进掌心，怀里的青铜匣烫得惊人。
她打开匣子，泛黄的《青铜铸魂诀》自动翻到“以毒淬钢”那页，
指尖拂过“以锈为引，以魂为炉”几个字，
想起爷爷教她刻第一枚铭文时，指尖磨出的血泡。
爷爷说青铜匠人的魂，不是守着旧物，是要融进金属里，在绝境中重生。
“第二种不是冒险，是唯一的出路。”
苏晚晴抬起头，此时清亮的眼中闪出一股坚毅，
“炸了玄炉殿，我们守不住械寨的人，融合至少能一劳永逸。”
陆子墨正要开口，手腕的青铜终端突然弹出刺目的红光，
强烈的电流杂音中楚离歌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核心近了锈蚀退……”
他指尖猛地攥紧怀里的玄钢核心，三天了，这是三天以来第一次捕捉到楚离歌清晰的活人信号，
胸腔里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半分，喉间泛起的铁锈味都淡了些。
他没说多余的话，却在玄风子的全息投影弹出数据时，声音里多了几分压不住的力度：
“玄风子，念数据。”
玄风子的全息投影立刻浮现在眼前，淡蓝色的数据流在锈红光里快速滚动，
“检测到楚离歌信号与熔池能量同源，融合成功率37，
能将锈蚀转化为玄钢的活性能量，彻底切断地脉联系。
若引爆，锈蚀会暂时蛰伏，三个月后卷土重来，伤亡率超过60，且无法定位楚离歌。”
“选融合。”
陆子墨斩钉截铁地说，抬手替苏晚晴理了理沾着烟尘的发梢。
他盯着苏晚晴发白的嘴唇，补充道：
“你有铸魂诀，我有系统，老匠有古铜锤，清越有爆弹，青鳞能守口。
我们不是赌，是拼，拼楚离歌能活着，拼械寨能守住。”
老匠突然扶着炉沿直起身，原本因伤口渗血而发抖的手，
此刻稳稳攥住了腰间的古铜锤，锤头在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响，
“早该选融合！楚离歌那小子还等着我们救，哪有时间磨磨蹭蹭！”
他咳嗽着把青铜残片往炉口又推了推，伤口的血渗进灰袍，却笑得比之前更有力，
“当年铜宫大祭司要是有这魄力，也不会让锈潮吞了半座城！”
“轰！”
地道深处突然传来巨响，宋清越的吼声穿透烟尘，
“墨哥！我炸开一条路了！触须太多，青鳞哥在帮我挡着，你们赶紧去玄炉殿！”
宋清越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兴奋，火药袋空了大半却丝毫不见疲态，反而加快脚步往深处冲，
“墨哥！等救回楚离歌，我再给你们炸条通往地面的路！保证比上次的爆弹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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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墨不再犹豫，拽着苏晚晴往深处跑。
玄炉殿内的机关炉已经开始轰鸣，锈红色的液体顺着炉壁往下淌，
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宽，火星混着碎石往下掉。
几个被压在木梁下的工匠发出闷哼，青鳞正用玄钢哨子指挥杂役搬开碎石，
他背上的淬铜箭已经用了大半，见陆子墨和苏晚晴进来，
立刻抬手示意，眼底亮了亮，
“陆队！刚才隐约听见楚离歌的声音了！是不是快找到他了？”
“墨哥！这边！”
青鳞见他们进来，立刻抬手示意，
“熔池已经快失控了，老匠的青铜残片能暂时引锈，再晚就来不及了。
楚离歌的信号就在熔池正下方，再靠近点就能锁定精确位置！”
陆子墨爬上操作台，将太极驱动核心对准主轴卡口。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急促响起，
“阴阳调和场构建中，锈蚀能量占比63，玄钢能量37，能量失衡风险加剧。”
掌心的温度透过核心传递，像小时候父亲教他调齿轮时，
那双带着薄茧的手传来的温度。
“晚晴，铸魂诀！”陆子墨头也不回地喊。
苏晚晴立刻掏出绢帛，刚念出“青铜为骨，锈色为脉”，
锈红色的纹路就突然从熔池里窜出来，缠上她的手腕。
尖锐的刺痛传来，指腹瞬间被灼出一道红痕。
她没有躲闪，随之反手从工具包摸出青铜刻刀，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滴在绢帛上，字迹瞬间亮起红光。
“魂火不熄，百炼……”
苏晚晴嗓子喊得发劈，却盖过了熔池的轰隆声。
她握着刻刀在操作台上快速刻下反向铭文，
那些缠上来的锈纹碰到铭文，立刻像被灼烧般缩回熔池。
老匠已经将半块青铜残片插进炉口，他扶着炉沿剧烈咳嗽，
伤口的血渗进灰袍，却死死顶着炉身不让它倾倒：
“子墨快！残片撑不了多久！”
陆子墨的额头渗出冷汗，系统界面上的阴阳鱼图案正在疯狂较劲，
黑色的锈蚀能量几乎要吞噬白色的玄钢能量。
他颤抖着输入三组修正参数，又透支系统能量注入核心，
终端外壳瞬间发烫，炸开细小的火星。
“再撑十秒！”陆子墨吼道，视线已经开始发黑。
就在这时，熔池突然炸开锈红色的火舌，一道身影在火光中缓缓凝结。
说是身影，倒不如说是一团流动的锈蚀与光影，
面容模糊却让陆子墨喉头发紧，那轮廓与陈茹仕太像了，
只是眼尾爬满锈色纹路，发梢滴着暗红的液体。
“我是锈蚀之母，也是你们文明的终点。”
声音像砂纸摩擦青铜，刺耳又冰冷。
陆子墨的后槽牙咬得发酸，他想起系统三天前解析出的古神实验日志残篇，
“清理程序”四个字在视网膜上灼烧。
他摸出腰间的青铜扳手，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齿轮纹路，双眼盯着那个“身影”，
“你不是终结者，只是古神失败的实验品。”
锈蚀之母的身形顿了顿，锈液滴落的节奏突然紊乱。
她看向苏晚晴掌心的鲜血，又看向熔池里的青铜残片，声音里多了一丝波动，
“陈茹仕的意识，还没消散。”
“轰！”
地道口又传来一声爆响，宋清越的身影冲进来，
身上沾着不少锈迹，火药袋空了大半，
“墨哥！外面的触须被我炸退了！但黄河故道方向好像有动静，地在抖！”
青鳞也退到操作台边，玄钢哨子握在手里，警惕地盯着四周，
“陆哥，杂役都撤到安全区了，现在就剩我们几个。”
陆子墨刚要说话，就看见锈蚀之母的身影慢慢靠近熔池。
她抬手按在池边，锈红色的光突然变得柔和，像春夜的月光。
那些原本疯狂的锈蚀能量，竟然开始顺着她的指尖往熔池里回流。
“也许我错了。”轻柔的女声穿透轰鸣，是陈茹仕。
陆子墨心里一震，终于明白过来。
陈茹仕的意识一直没消失，她在锈蚀之母体内挣扎，
直到刚才感受到铸魂诀和玄钢核心的能量，才找到机会引导锈蚀能量。
“晚晴，继续念！”陆子墨的手指几乎要戳穿终端屏幕。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拔高声音：“百炼成钢！”
熔池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黑白两色能量在池中央剧烈碰撞，
又在陈茹仕意识的引导下慢慢纠缠。
陆子墨盯着系统界面，看着黑色的锈蚀能量一点点被白色的玄钢能量同化，
最终在最后零点三秒达成平衡，一起沉入玄钢熔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