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所穹顶的青铜灯树突然爆出刺目的火花，
飞溅的熔珠拖着黑褐色尾迹砸向地面，落地瞬间凝成锈斑，
还冒着青铜熔化后的刺鼻白烟。
陆子墨的机械眼自动调节感光度，却仍被那团扭曲的阴影刺得发疼，
这团阴影的真面目是正在异变的白无常，
具体来说就是他的躯体正在金属与血肉的撕扯中重组，
骨骼错位的脆响隔着三步都能听见，肋骨处钻出螺旋状的青铜齿轮，
转动时刮着皮肉发出“嘎吱”声，脊椎骨被硬生生改造成锈蚀触须的基座，
黑液顺着椎骨缝隙往外渗，唯有左眼还残留着一点浑浊的灰，
像被锈水浸透的玻璃弹珠。
“归位者，必须回归。”
那声音像两块锈蚀的青铜相互刮擦，
每一个字都裹着黑液冒泡的“滋滋”声。
白无常抬起右臂，原本戴手套的手腕处裂开一道缝隙，
涌出的黑液在半空凝成锈蚀之触的利爪，
爪尖滴下的黑液落在石砖上，瞬间烧出米粒大的坑。
陆子墨后槽牙咬得发疼，三年前父母被锈蚀之触卷走时，
他也是这样看着金属在触须下像黄油般融化，
可眼前的景象比当年更恐怖，
现在这团怪物正将锈蚀之触的核心吞进了血肉里，
连触须上的倒刺都比当年更锋利。
“子墨！”
苏晚晴的呼喊混着金属撕裂声撞进他耳膜。
他扭头看见陈茹仕正跪在地上，额角渗血的地方沾着碎砖屑，
指尖死死抵着腰间的青铜编钟，钟身泛着微弱的青光。
她的共鸣频率本就不稳，刚才六台机甲同时崩溃时，
共鸣反冲抽走了她三成青铜血脉，现在连指尖都在发抖，
按在钟条上的力度时轻时重。
“锚点在圣所中央地砖下！”
玄风子突然从机甲残骸后爬起来，青铜笔记的页角沾着黑液，
他咳着血抖开笔记，指腹划过页角的草图，
“《非攻卷》记了，锚点核心是古神机关，怕玄钢，
得刺三厘米深才能破！缝里的触须,
怕编钟音，清越用燃烧弹炸！”
话没说完，他又咳了口血，血滴在笔记的“玄钢”二字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赵小七悬浮在白光里，黑瞳中的幽光越来越盛，
像两盏要烧穿灵魂的灯。
白光中细如发丝的青铜纹路缠上他手腕，
与陆子墨机械臂上的太极纹章隐隐共振，
纹路闪烁的频率，正好和陈茹仕编钟的鸣响合拍。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吱呀-刮擦”的刺耳声，混着锈屑掉落的“簌簌”响，
管道壁上的锈迹被磨出亮痕。
陆子墨的机械耳捕捉到上方传来金属刮擦的节奏，
他很快分辨出这节奏的含义，
是摩斯电码，三短三长三短，是国际通用的sos信号。
他抬头的瞬间，一道黑影破管而下，
落地时溅起的机油在地面画出扭曲的星图，机油里还混着点青铜碎末。
“铁心？”
苏晚晴脱口而出。
铁心穿着在三年前离开时的黑色工装裤，
膝盖处还沾着没擦净的铜绿，右手提着个密封箱，
箱盖边缘泛着银蓝光泽。
他的右手跟普通的手截然不同，
四根手指是泛着冷光的玄钢机械指，
关节处刻着《非攻卷》的残纹，
动的时候还会发出“咔嗒”的咬合声。
“抗锈-玄钢，《非攻卷》残片改良的。”
铁心把箱子往太极机甲核心接口一按，
合金块与接口碰撞出清脆的“咔嗒”声，
“三年前你拆我机甲时，我偷藏了拓本，
在锈蚀区试了17次，抗锈率才从50提到90，能撑十分钟。”
他扯下沾着机油的手套，露出掌心新烙的青铜纹路，
纹路泛着淡红，和陆子墨机械臂上的太极纹章隐隐呼应。
陆子墨的机械眼扫过铁心后颈的旧疤，
藏着一段三年前两人为是否使用古神残片争吵时，
他挥拳砸在操作台留下的过往。
此刻旧疤泛着淡红，像道未愈的伤口。
“为什么回来？”
他问得直接，手指已经按上机甲启动键。
“你拆我机甲时说过，”
铁心抬头看向锈蚀之种，玄钢机械指攥得发白，
“机械是活的，得用人心养。”
他指了指白无常异化出的触须，
“现在这团怪物，缺的就是人心，
而我回来的目的不止送玄钢，还有一个目的是我要拿古神残片改了它，
证明古神技术能救而非毁。”
系统界面突然泛起青铜纹路状涟漪，混着“意识同步中”的乱码，
涟漪中心映出小七的半张脸。
玉衡的全息影像从机甲仪表盘升起，
数据流夹杂着青铜碎纹掠过陆子墨的手背：
“子墨，我是三年前你拆黑金机甲时同步的古神ai备份，
锚点数据早存在我这了。”
她指尖点向圣所底部，那里的青铜地砖正渗出淡金色的光，
“归位者的意识被抽取，转化为母体能量源，
意识锚点在下方十米，破坏它能中断仪式，
只是有个危险必须警惕，这个危险就是这是古神的‘补完计划’。”
“补完计划？”陆子墨追问。
玉衡的影像突然闪烁，数据流像碎玻璃般裂开：
“归位者意识能修复母体，重启后洛阳的锈蚀会消失，但”
影像卡壳的瞬间，只剩“人类记忆会被清空”的碎音，
还裹着电流杂音，
“快净化局要轰门了”
话音刚落，陈茹仕的探测器突然尖叫，屏幕红点跳成血红：
“净化局重炮第三轮装填完毕！门板裂纹扩到80厘米，3分钟后轰门！”
宋清越立刻贴在茧壁上听，炮管校准的“咔嗒”声顺着砖缝传进来，
还混着士兵的喊叫声：
“瞄准圣所中央！轰碎锚点！”
“没时间了！”
陆子墨的机械脑瞬间敲定方案，机械臂突然发烫，
齿轮卡壳的痛感顺着脊椎窜上来，系统跳红：
他闭眼的瞬间，视网膜浮现锚点的三维图，
图上清晰标注着关键信息，即中央地砖下藏着三根青铜柱，
柱心泛着金色，正是能量源。
“阿茹，按编钟第三根钟条，对应1087赫兹！”
陆子墨睁眼时，小七的声音正混着电流音在脑海里响，
“用编钟维持共鸣，小七的意识波动需要你的青铜血脉镇场，最多撑2分钟。”
他又转向苏晚晴，把腰间的爆破装置塞进她手里，
“你和清越去锚点，玄风子的笔记说玄钢要刺三厘米深，
三分钟内必须到位，净化局的炮可不等你。”
最后望向铁心：
“临时屏障用玄钢碎片，挡在孢囊扩散路径上，别让触须缠上他们。”
“那你呢？”
苏晚晴攥紧爆破装置，指节发白。
陆子墨跃上机甲驾驶舱，能量刃在掌心凝聚出阴阳双鱼的虚影：
“我来当靶子。”
锈蚀之种的触须突然刺穿圣所穹顶，
掉落的青铜碎片砸在机甲外壳上发出闷响。
陆子墨踩下推进器，机甲腾空而起，他听见陈茹仕的编钟开始鸣响，
这熟悉的旋律他认得，它就是《大夏?韶乐》的起调，
父亲曾说这是最能稳定青铜共鸣的古曲，钟音裹着青光扩散开来，
地砖缝里钻出的细触须瞬间蜷成球锈屑纷飞。
赵小七的黑瞳里闪过一丝波动，
亿的声音混着古钟的低鸣传进陆子墨脑海：
“哥，我帮你拖时间。”
白光突然暴涨，缠在他手腕上的青铜纹路猛地窜向锈蚀之种，
像锁链般缠住最粗的那根触须，纹路收紧时，触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太极机甲的双臂划出太极轨迹，旋转磁场在前方展开，
将锈蚀之种喷吐的黑液尽数弹开。
陆子墨注意到触须尖端的锈蚀纹路在磁场中扭曲，
像被火烤的蜡，本以为这能压制它，可下一秒情况突变，
具体是触须被磁场灼穿的伤口突然涌出黑液，
瞬间凝成新的触须，断口处还沾着机甲外壳的锈屑，像在啃食金属。
“自愈能力，”
他咬着牙调整磁场频率，
“玉衡，有没有办法加速腐蚀？”
“需要生物能介入！”
玉衡的影像裂纹已经蔓延到胸口，
“但会激活系统的隐藏模块，可能引发”
“先活过这十分钟！”
陆子墨打断她，能量刃猛地刺入最近的触须。
黑液溅在机甲面罩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
他感觉后背沁出冷汗，这冷汗并非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这是三年来第一次，他的机械义体在战斗中失控般发烫，
连齿轮转动都带着滞涩感。
“爆破装置就绪！”
苏晚晴的声音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
“锚点位置确认，玄钢碎片已经抵住青铜柱，三秒后引爆！”
陆子墨正要松口气，却见锈蚀之种突然张开双臂。
那团扭曲的躯体里爆发出强烈的引力波，
他的机甲被扯得向后滑出三米，通讯器里传来宋清越的惊呼：
“装置被吸走了！”
黑液在锈蚀之种胸口凝结成爆破装置的形状，
金属外壳正在融化，与怪物的血肉融为一体。
“你们，终究只是工具。”
它的声音里多了种空洞的回响，像来自极深的地底，
“归位者拒绝回收，启动强制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