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我看你是彻底疯了!”
狗蛋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马亮,一连串的不敢相信。
马亮继续开始收拾东西。
“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回去好好休息,今天我可以当你没有来过!”
马亮说出一句,狗蛋愣了愣神,最终还是转身出去。
整个黑夜,不少人都将心里面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林锐竟然要带着我们直接开始攻城,简直没有比这件事更离谱的事情了!”
“我们只是一些步兵而已,手里又没有任何的攻城器械,绝对不可能攻打下来!”
“我感觉这是要让我们去送死啊,我才好不容易活下来,送死的事情我绝对不能干!”
“但是你想怎么办?难不成这个时候直接溜出去,要知道,门口岗哨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直接一箭让你呜呼!”
“跑又跑不了,要是攻城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不少士兵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然而也就是这时候,有个人冒着寒气直接闯入营帐。
“兄弟们,我跟你们说,我刚才遇到了狗蛋,他刚刚从马亮的营帐内出来,你们猜猜看我听到了什么?”
几乎是同时,不少人都将目光转头看向面前的老兵。
“说说呗,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我跟你们说,我听见狗蛋跟马亮说,说这任务简直就是让他们去送死,他们绝对不能这么干!”
“送死吗?果然,狗蛋他们想的跟我们想的一样!”
“别的不敢说,就冲着这一点,兄弟们,你们怎么看?”
“我觉得到时候,未必找不到机会开溜!”
周围不少人都是一阵嘀咕。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先睡觉吧!”
“能睡一天是一天,不是明天才进攻吗?至少今天可以睡个安稳了!”
“也对!”
闲聊了一段时间,周围的不少人,脸上都泛着疲惫。
众人靠在一起,缓缓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
一切如常。
所有士兵依旧起身开始操练。
只不过这次,明显很多人都心不在焉。
看着这些人懒散的样子,马亮也是忍不住喊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们一个个病恹恹的样子,看着我就来气!”
马亮怒吼了一声,但就算是这样,周围的流民,都不准备动弹。
反正晚上就要死了,现在谁惯着你。
“不是,马亮,你真以为你是什么小官?”
“说实话,你们带着我们送命,这种事情我们能干吗?”
“我们的命也是命,凭什么掌握在你们的手里?”
有几个流民刺头顿时冒出来。
听着这话,马亮眼神微微一沉,正准备发作的时候,却听到林锐的声音在后面悠悠传来。
“诸位,你们认为这是必死的任务!”
“因为你们认为,依靠着这么多流民,没有工程器械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破城!”
林锐目光扫过面前的流民,沉声道:“你们说,是不是?”
听到这么问,几个流民都是低下头。
刚刚还在怒吼的刺头,更是直接冒出来。
“当然,没有攻城器械,就靠着我们这些身体,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林老大,你带着我们有口饭吃,我们很感激!”
“你带着我们杀鞑子,我们同样很感激,但是这种感激并不代表着,我们就要去送死!”
刺头这么说,不少流民虽然不说话,但都是默默的点头。
林锐看着面前的这些流民:“徜若,我要是告诉你们,根本就不需要攻城?”
“我们不妨打个赌,若是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你们再跟着我冲锋!”
“徜若我叫不开城门,那么你们自行退去,我不会追究你们任何责任!”
听到林锐这么说,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什么,林锐的意思是,这里面竟然有内应?
一时间,不少流民都有些拿捏不准了。
“好了,都给我滚回去休息,今晚子时,攻城!”
……
黑暗如墨汁浸透马背县的城墙。子时三刻,林锐趴在西门外五十步的土沟里,身后是四百个屏住呼吸的影子。
他举起短火把。火镰擦过,火焰“嗤”地腾起,在夜色中左右各划三道弧线。
城墙上一片死寂。三息之后,一点火光在垛口亮起,同样摇晃三次。
沉重的门闩滑动声刺破夜空。
“上。”林锐压低声音,第一个冲出沟渠。
黑影如离弦之箭射向城门。脚步声被刻意压着,但几百人移动的震动让地面发颤。队伍涌入城门洞,象水流挤进窄缝。前头的人已踏进城内黑暗的街道——
“什么人?”
城墙上炸起暴喝。火把从马道方向急奔而来。
赵七的箭比声音更快。领头守军捂住喉咙栽倒,但警锣已“咣咣”炸响。
“关城门!”林锐嘶吼,一脚踹向正推门板的守军。那年轻兵卒跟跄后退,瞬间被涌上的流民淹没。草叉捅进皮甲缝隙,柴刀砍在铁盔上当当作响。
箭雨从城垛落下。第一轮齐射就放倒七八人,惨叫在门洞里撞出回音。一个妇人肩胛中箭,却用身体死死抵住门板。
“夺马道!”林锐往石阶冲,左腿突然一麻——箭矢钉入肌肉。他折断箭杆,热血浸透裤腿。
赵七带人已冲上马道。猎户的竹箭专找甲胄缝隙,每声弓弦响动就有守军惨叫。但守军组织起来了,长矛阵堵住阶梯,一次突刺就挑翻三个流民。
“火油!”垛口后有人喊。陶罐刚探出边缘——
林锐抓起地上火把全力掷出。火焰在半空爆开,抱罐的守军成了火人,惨叫着摔下城墙。
这惨象让守军攻势一滞。流民趁机涌上城墙,窄道里展开最原始的搏杀。没有章法,只有你死我活。少年被长矛刺穿,却抱住矛杆不放;老汉的柴刀砍在铁甲上,震得虎口崩裂。
林锐拖腿爬上城墙时,西墙段三十守军已倒了大半。流民尸体更多,血顺着排水槽滴落,在墙根积成黑红的水洼。
东墙方向传来密集脚步声——援军到了。
“堵死马道!”林锐吼着,自己转身扑向控制绞盘的木屋。只要放下闸门,就能锁死这段城墙。
木屋里两个守军正拼命转动绞盘,铁链哗啦作响,外侧闸门开始下降。林锐扑进去,短刀插进一人后背,另一人反手拔刀砍来。刀锋擦过耳际,林锐抓住对方手腕狠撞门框,骨头碎裂声清淅可闻。
他扑到绞盘前,用全身重量反向转动。闸门悬停,然后缓缓回升。
城外忽然传来轰鸣——是撞木在撞击城门。流民分出了人手在外面强攻,内外夹击。
城门在撞击下颤斗。门闩出现裂缝。
最后一次撞击。
“轰——!”
包铁木门向内炸开,碎木四溅。城外流民洪流般涌入,瞬间淹没了门洞内残馀的守军。
城墙上的抵抗瓦解了。守军要么跪地弃械,要么跳墙逃命——黑夜里响起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锐拄着刀站直,看火把的光在城门洞里摇晃。门开了。
代价是城墙上下近百具尸体,流民占了七成。
但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