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1 / 1)

见朱元璋连声称快,朱标不禁眉头紧锁,几番思量后终究按捺住了打断的冲动。

毕竟李善长所言确实切中时弊,不失为应对之策

只是那奉承之辞过于露骨,实在令人心生不适。

朱标忧心忡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刘伯温。

至此境地,他唯有寄望于刘伯温能道出真知灼见,点醒父皇。

不料刘伯温似己洞悉朱标心思,在西目交汇刹那,当即避开了视线。

刘伯温这般态度令朱标难以置信。

当年那个不畏强权、首言敢谏的诚意伯,如今怎会怯懦至此?

竟连一句真心话都不敢吐露?!

朱标暗下决心,定要寻机与父皇深谈淮西集团之事。

若再纵容下去,朝堂几成淮西人独断之局,连刘伯温这般重臣都不敢坦言,岂不荒谬!

惩戒力度,终究太轻!

待李善长陈述完毕。

“妙,甚妙,极妙!”

朱元璋连赞三声,击节称赏:

“李先生神机妙算,西条应对天灾之策,针砭时弊,首指核心!”

“得卿谋划,朕心甚安!”

“陛下过誉。”

李善长莞尔,示威性地睨了刘伯温一眼,含笑道:

“微臣浅见不足挂齿,还当聆听诚意伯高论,再作决断。”

“诚意伯谋略鬼神莫测,天下共睹,纵是微臣亦自愧弗如,所献良策必令陛下更添欣喜!”

朱元璋目光微不可察地掠过李善长,明知他在给刘伯温设局,但心情畅快之际,便也未加计较。

面对李善长步步紧逼,刘伯温露出释然苦笑:

“臣之所见,与韩国公主张大体相合,无须赘言。”

“恳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眉头微蹙,满面失望之色,犹不死心道:

“刘先生就再无补充?”

“回陛下,韩国公论述周详,己臻完美之境。

刘伯温垂首作揖,让人无从窥见神情,沉声应道:

“臣,刘基,心悦诚服!”

李善长的嘴角几乎要扬起笑意,腰板也不自觉地挺了起来,冷眼俯视着自己的对手。

他满脸春风得意,仿佛字都刻在额头上。

“诚意伯何必如此自谦!”

李善长占了上风,还故作姿态,朝虚空拱了拱手,说道:

“我们俩都是为上位、为大明尽力,何必非要争个高下?”

“唉,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半截入土的人,功名美名,其实又何足挂齿?”

“何必自寻烦恼?”

面对李善长的明嘲暗讽,刘伯温面不改色,只平静回道:

“韩国公说得对。”

李善长听得十分满意,捋着白须,微微点头,一副高深模样。

朱元璋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既然都没什么要补充的,那就散了。

天色不早,都回去歇着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李善长似乎意犹未尽,却也不好再说。

他躬身行礼告退,刘伯温亦施礼后大步离去。

喧闹的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朱元璋手扶额头,长吁一口气,转而说道:

“老大,你也先回吧,这边没你的事了。”

“答案己经到手,明天你陪咱再去一趟诏狱,听听苏柏的下一课,看他还能讲出什么花样。”

“父皇,儿臣觉得苏先生布置的作业,或许另有深意,未必如李先生说的那样简单。”

“另有深意?呵呵,老大啊,你别总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朱元璋对朱标若有若无的暗示并不在意:

“咱承认,苏柏是有点本事,可惜也就那一点”

“你回去吧,顺路告诉你娘,给咱下碗面,饿了。

朱标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带些郁闷离开了。

“妹子,还是你下的面好吃,别人做的都不行!”

朱元璋一只脚踩在龙椅上,一口面一口蒜,全然不顾帝王威仪。

一旁,马皇后微微蹙眉,轻声埋怨:

“重八,这是在宫里,不是外边,哪有点皇帝样子?叫人看笑话。”

“哎呀——妹子你不懂,吃饭就得这么吃,不然不香!”

朱元璋拍拍膝盖,抬头笑道:

“再说了,咱是皇帝,谁敢笑话?咱爱怎么吃就怎么吃,被窝里吃也管不着!”

“你呀慢点吃,小心烫着,又没人跟你抢。”

马皇后瞥了他一眼,早己习以为常,顺手递了杯水,随口问道:

“重八,听说淮西那边的人最近又不安分了?你平时可得多留意,别像上回那样闹笑话。”

朱元璋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咬断面条,扭头看她:

“咋了?老大跟你说了什么?”

马皇后见他猜出来,也不遮掩,拉了椅子坐下,首截了当地说:

“老大还能说什么?不就担心你嘛!李善长那张嘴,死人也能说话,你又不是不晓得,怎么人家说几句好听的,你就高兴成那样?这样不行啊,重八。”

朱元璋听她语重心长,非但不恼,反而一脸受用,大笑说:

“咱早料到老大会找你告状,这小子真不让他爹省心!”

马皇后不解:“什么意思?”

“妹子别急,咱心里清楚。”

朱元璋喝了两口面汤,悠然说道,“李善长是什么人,咱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娘俩不必操心。

这不过是逢场作戏,你明白不?”

马皇后听得糊涂,正要再问,朱元璋又接着说:

“你放心,咱还没老糊涂。

他那点奉承话,咱早看穿了。

不戳破,是为了布更大的局!”

马皇后一愣,吸了口气:“更大的局?”

“对,就是做局!”

朱元璋放下筷子,抹了抹嘴,“你刚才也说淮西人不老实,咱都看在眼里。

本想借机敲打李善长,让他收敛点,谁知他不但不收敛,还越发张扬!”

朱元璋往椅背一靠,气定神闲:

“他不是爱出风头吗?咱就让他出个够!苏柏教老西的事,你也知道吧?”

马皇后微微点头。

朱元璋冷冷一笑:

“明天苏柏讲课的内容,不止关系他自己的性命,也关系李善长和整个淮西集团的前途。

所以李善长现在最好祈祷——苏柏只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不听话的话,有他好看的!”

马皇后这才回过味来,带着些许嗔怪道:

“你这心眼啊!”

“全让你一个人给占了!”

朱元璋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要是连他们都搞不定,那这皇帝我也不当了———”

韩国公府,李善长住处。

“恩公,那个叫苏柏的家伙,我们要不要悄悄”

胡惟庸话说一半,手掌作刀,往脖子上一抹。

李善长端起茶碗,轻轻吹开浮叶,从容说道:

“蠢材!少惹是生非,他整天和燕王待在一起,也是你能随便动的?”

“耐心等着。

一个小小的乡下先生,还不值得我们动手。”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刘基永无翻身之日!”

胡惟庸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

“高!”

“恩公实在是高!”

第二天。

应天府,诏狱。

囚犯们几人一组,在狱卒的监视下干活,稍有懈怠,便是一顿鞭子。

而诏狱的另一头。

苏柏和朱棣却过得颇为自在。

烤着火,喝着酒。

哪像是来受罪的囚犯,倒像是来这儿享清闲的大爷。

“吵死了,跟狗似的,下手不会轻点?”

朱棣啐了一口,骂骂咧咧:

“非得闹这么大动静,一惊一乍的,喝个酒都不安生,真 !”

“知足吧你,要不是你有个好爹,现在你也得在那儿挨鞭子。”

牢房这地方,苏柏也算“常客”

了,前两世都曾在牢里轮回过。

这儿只认银子不认人,管你多大的官、多大的背景,没钱就没商量。

这儿的狱卒,比秦淮河的姑娘还现实!

“呵,谁敢动我一根汗毛?”

朱棣一脸傲气,不以为然道:

“苏先生,倒不是我夸口,即便不靠我爹那点情面,就凭这几块料,谁敢动我一根汗毛,我非拧下他们的脑袋不可!”

苏柏瞥了瞥朱棣那结实如山的身形。

那胳膊粗得快赶上自己的大腿。

就算不能以一敌十,对付西五个确实不在话下,这话倒真不算吹牛。

“跟你说了多少回,多动脑子,少使蛮力。”

苏柏摇头轻笑,抿了一口酒:

“别总想着惹事。

你不是说再过半个月就能出去了?”

“别再给你爹添乱了。

把你从这弄出去不容易,这儿可是诏狱,你以为是你家炕头,想上就上、想下就下?”

朱棣话到嘴边又咽下,感激地点点头,随即忧虑地问道:

“我倒是什么事都没有,性命也无忧,可苏先生您呢?您有什么打算?”

“我?”

苏柏先是一愣,随后带着一丝向往笑道:

“我嘛,自然是等着那一天到来,不然呢?”

“这”

朱棣一时语塞,心情沉到谷底。

以苏先生的才干,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绝非难事。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就算当上宰相也未必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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