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守陵人(1 / 1)

西山深处的迷雾,并非寻常水汽,而是混杂着地脉紊乱逸散的稀薄灵气、千年沉积的阴晦死气、以及某种古老禁制残留力量的混合物,浓稠、湿冷,不仅遮蔽视线,更干扰着人的感知与心绪。李清河与林婉如在这片混沌中艰难跋涉了整整两日,依靠玉简那穿透迷雾的坚定指引和李清河对地气冲突节点近乎本能的规避,才得以不断深入。干粮即将见底,清水也需谨慎分配,林婉如的脸上已难掩疲惫,但她采集沿途可见的草药,熟练地配制提神、驱寒的简单药汤,默默支撑着两人摇摇欲坠的体力。李清河的情况更为复杂,身体的疲惫与经脉的隐痛交织,但高度集中的精神与不断运用“观气”之术应对周遭险境,反而让他对这片混乱之地的“理”有了更切身的体会,意念之力在消耗与恢复的循环中,竟隐有一丝精进。

第三日正午,他们循着一条被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古老石阶,攀上一处陡峭的山脊。当拨开最后一片纠缠的枯藤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山脊之后,并非更高的山峰,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盆地。盆地四周,群山环抱,形如莲瓣,将这片谷地严密地守护其中。谷中云雾稍淡,隐约可见大片依山而建的、规模宏大的建筑遗迹!那并非寻常村落,而是连绵的宫殿基座、倾颓的城墙、以及无数散落的巨大石构件,风格古朴雄浑,远远超出民间制式,赫然是一座废弃的古代城池,或者说——皇陵的神道、享殿区域!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肃穆与威严,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漫长的岁月,依旧扑面而来。

更让李清河心神剧震的是,怀中的黑色玉简,在此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反应!不再是单纯的温热指引,而是发出阵阵清晰可辨的、带着激动与悲怆意味的脉动,仿佛游子归乡,又似利剑归鞘!玉简表面那些平日里毫无异样的细微纹路,此刻竟隐隐流淌着一层温润的光泽,与眼前这片废墟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鸣!

“就是这里……”李清河喃喃自语,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玉简指引的终点,竟是一座深藏于西山龙脉节点上的前朝皇陵禁区!

然而,与这激动同时升起的,是更深的警惕。如此重要的地方,岂是无主之地?赵汝成能在青霖打皇陵的主意,此地难道就无人看守?

他示意林婉如伏低身形,自己则将意念催发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探查前方。果然,在那些废墟的阴影中,在看似天然的山石林木之后,他感知到了极其隐晦、却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生命气息!这些气息深沉内敛,带着一种与脚下大地、与这片废墟同源的古朴、厚重之感,绝非寻常山民或野兽。他们的分布隐隐构成一个玄妙的阵势,将整个盆地入口封锁得水泄不通。

“有人,而且……很多。气息与这片土地相连,是守护者。”李清河压低声音,脸色凝重。这些守护者的气息给他一种莫名的压力,并非源于敌意,而是那种历经岁月沉淀、与大地同呼吸共命运的厚重感。

就在他犹豫是该现身拜见还是另寻他路时,正前方百米外,一块看似普通的巨岩后,转出一个人影。那是一名身着粗布麻衣、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手持一根看似寻常的竹杖,眼神澄澈而锐利,正平静地望着他们藏身的方向,仿佛早已洞悉他们的到来。

“远方来的客人,既已至此,何不现身一见?”老者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雾气,传入两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行踪已露,避无可避。李清河与林婉如对视一眼,知道无法再隐藏,只得从藏身处走出,来到老者面前。李清河抱拳躬身,态度恭敬:“晚辈李清河,携友林婉如,误入宝地,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循踪至此,若有打扰,还望前辈海涵。”

老者目光如电,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李清河胸口停留了一瞬(那里玉简的共鸣愈发强烈),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异与复杂情绪。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缓缓道:“此地乃禁地,非有缘者不可入,非持信物者不可近。二位年轻人,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又所为何来?”

李清河心知隐瞒无用,反而显得心虚,便坦然道:“不瞒前辈,晚辈因机缘巧合,得一件古物指引,方至此地。”他并未直接出示玉简,但话语中的意思已很明确。

老者闻言,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沉默片刻,才道:“古物?可否让老夫一观?”

这是一次冒险的试探。李清河深吸一口气,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黑色玉简。当玉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异变陡生!玉简竟自主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清光,表面的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流转不息,发出阵阵愉悦的轻鸣!与此同时,老者手中的那根看似普通的竹杖,顶端镶嵌的一颗暗沉玉石,也骤然亮起温润的光芒,与玉简的清光交相辉映,产生奇妙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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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守墨’!”老者失声低呼,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激动之色,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玉简,声音带着颤抖,“你……你是从何处得来此物?”

“守墨?”李清河心中一动,这是玉简的名字?他谨慎答道:“此物乃家传,具体来历,晚辈亦不甚明了。” 他隐去了青霖皇陵的具体细节。

“家传?”老者眉头微蹙,仔细打量着李清河,眼神中的激动渐渐被审视和疑惑取代,“不可能……‘守墨’一脉,早已……罢了,此事事关重大,二位请随老夫来,见过族长再议。”

老者的态度发生了微妙转变,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漠,多了几分凝重与探究。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引路。李清河与林婉如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已无退路,只得跟上。

老者并未走向那片宏大的废墟中心,而是沿着一条极其隐蔽的小径,绕向盆地侧翼一座不起眼的山峰。沿途,李清河能清晰地感觉到,暗处那些隐晦的气息始终跟随着他们,如同无声的幽灵。越往里走,空气中的灵气越发浓郁,地气也显得相对平和有序,显然这片区域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梳理和守护着。

穿过一道天然形成的石门,眼前豁然开朗。山腹之中,竟隐藏着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村中屋舍皆以山石和巨木搭建,古朴自然,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田间有孩童嬉戏,屋前有老人闲坐,妇人们正在劳作,一切都显得安宁祥和,仿佛世外桃源。但李清河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每一个人,无论老幼,气息都异常沉稳,眼神清澈透亮,显然都身负不俗的修为,而且他们的功法气息,都与那引路老者同源,带着大地的厚重与坚韧。

村落中央,是一座较为高大的石殿。老者引着二人进入殿中。殿内陈设简单,却透着一股庄严肃穆之气。上首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但双目开阖间精光四射的老者,气息渊深如海,正是族长。两侧还坐着数位年纪颇长的老者,皆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李清河二人,神色复杂,有好奇,有审视,有激动,也有一丝难以化解的……隔阂与疑虑。

引路老者上前,低声将情况禀明,尤其重点提到了“守墨”玉简。

族长听完,深邃的目光落在李清河身上,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充满力量:“年轻人,你可知你手中所持何物?又可知,此地是何处?”

李清河躬身答道:“晚辈只知此物名为‘守墨’,与龙脉之地有缘。此地……观气象格局,应是前朝某处重要陵寝所在。”

“前朝?”族长嘴角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苦笑,似嘲讽,似悲凉,“是,也不是。此地,乃‘禹贡’所载,华夏祖脉源头之一‘龙门’的守护之地!我族世代居此,非为守某一姓之皇陵,而是守护这大地龙脉之根,免遭邪祟侵染,维系山河气运!你手中‘守墨’,正是上古时期,大能动用天地至理炼制,用以梳理、定鼎龙脉的‘镇物’信物!持此物者,可为‘护脉人’!”

护脉人!这个称呼,与文渊阁残卷、与李清河自身的猜测完全吻合!这玉简,竟是上古“护脉人”的信物!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长老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清河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李清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他强自镇定,问道:“既是如此重要信物,为何流落在外?晚辈又是如何能驱动它?”

族长长叹一声,眼中露出追忆与痛楚之色:“此事说来话长。上古之后,天地剧变,传承几近断绝。‘守墨’亦失落多年。至于你……你身上,有我族功法的气息,虽微弱且似是而非,但确是同源。这或许是你能引动‘守墨’的原因。但,你并非我族血脉,此物从何而来,你之传承又源自何处,必须交代清楚!”

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显然,玉简的出现,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巨大的疑虑。一个外人,身负疑似本族失传的传承,手持至关重要的信物,突然出现在守护了千年的禁地,这太过蹊跷。

李清河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他和林婉如在此地的命运,是友是敌,在此一举。他必须坦诚,但也需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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