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已收到。
阿飘的声音响起，光幕上数据的奔流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
那是一种纯粹由逻辑和效率构成的恐怖。
无数的基站信号、网路ip地址，在光幕上被暴力筛选、交叉比对。整个江州城，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对阿飘单向透明的沙盘。
城隍爷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阳间凡人创造出的“网路”，究竟是何等恐怖的神通。
林夜没有在地下室枯等。
既然已经对王家宣战，那么只揪出一个“古大师”是远远不够的。他要的是一场全方位的、立体的、让王家毫无还手之力的碾压。
他需要检验一下自己这支草台班子，这个名为“夜巡”的鬼魂天团，真正的成色。
“李文。”林夜的声音通过阴司专线，直接在后殿响起。
那个生前是私家侦探的鬼魂一个激灵，立刻从队列里飘了出来，恭敬地候命。
“王腾飞身边有个最得力的手下，叫‘黑狗’，负责处理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我要你带两个人，现在就去物理跟踪他，我要他二十四小时的全部动向。”
“是，老板！”李文领命，立刻点了两个生前是混混、擅长跟踪与反跟踪的鬼魂，身形一闪，直接穿墙而去。
“下一个，狗仔队的那个。”林夜继续发号施令。
那个生前专拍明星八卦的鬼魂，闻言大喜，连忙飘了出来，一脸谄媚。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挖黑料我最在行了！”
“很好。你的任务，王氏集团的董事长，王建国。据说他表面上是个儒雅随和的成功企业家，私生活却极其混乱。我要证据，越多越好，越劲爆越好。”
“得嘞！老板您就瞧好吧！”狗仔鬼拍著胸脯，兴奋得魂体都在发光，这简直是重操旧业，还是最高难度的挑战，他瞬间就充满了干劲，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一连串的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
林夜坐在烂尾别墅冰冷的地下室里，面前只有一台正在运转的实体超级计算机。
然而，他的意识却通过无形的网路和阴司专线，延伸到了整个江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城隍庙后殿的光幕上，阿飘负责的线上追踪仍在继续。而城隍爷则充当着一个临时通讯基站，不断将李文、狗仔鬼等线下行动组成员传回的“一线情报”，实时转播给林夜。
一个以林夜为大脑，以阿飘为神经中枢，以众鬼为手脚的庞大情报网路，在这一刻，真正开始高效运转。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古人所幻想的最高境界，在科技与玄幻的诡异结合下，被林夜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实现了。
不到半个小时。
侦探鬼李文的第一条情报，通过城隍爷的转述，传了回来。
“老板，目标‘黑狗’有异动！他刚召集了七八个壮汉，在城西一个废弃工厂碰头。我看到他们从车里拿出了棒球棍和黑色的头套，看样子今晚有大行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阿飘那边也有了突破。
“老板，截获到黑狗发出的短信，内容是：‘南区仓库，今晚动手，老规矩，打断腿就行。’结合他通话记录里的地址，可以确认，他们的目标是城南一家物流公司的老板，姓张。此人最近和王家有一个项目纠纷，不肯让步。”
情报完美闭环。
地下室里，林夜的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击著。
自己动手？
不。
那是最低级的手段。
他现在拥有的，是信息层面的绝对优势。而信息，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杀鸡，焉用牛刀？
他拿起一部全新的、未插卡的手机，连接上一个通过阿飘创建的、在全球各地服务器之间跳转了上百次的虚拟网路。
然后，他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江州市公安局，扫黑办。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警惕而沉稳的男声：“喂，这里是扫黑办。”
林夜用一种经过处理的、嘶哑而急促的电子音说道：“举报。的黑色商务车，车内有管制器械。他们今晚准备去城南物流园，对一个姓张的老板进行人身伤害。”
说完，不给对方任何追问的机会，林夜直接挂断了电话，取下电池，将手机扔进了旁边的水桶里。
做完这一切，他好整以暇地靠回椅子上，静静地看着阿飘共享过来的、一个路口监控的实时画面。
当晚，城南物流园附近。
黑狗带着七八个手下，正准备下车动手。
他们甚至已经戴上了头套。
就在此时，数道刺眼的车灯从四面八方亮起，将他们的商务车团团围住。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夜空。
“警察！不许动！车里的人全部下车！”
黑狗和他的手下们全都懵了。
他们还没动手，怎么就被警察从天而降给包了饺子？
人赃并获。
面对从车上搜出的棒球棍、砍刀和头套，以及警察出示的、由匿名电话提供的精准行动计划，黑狗百口莫辩。
一场针对商业对手的暴力威慑，消弭于无形。
第一次“借刀杀人”的尝试，大获成功。
林夜看着监控画面里，那群垂头丧气的打手被警察押上警车，内心毫无波澜。
他再一次确认了一个真理。
情报，就是力量。
他的鬼魂天团，第一次展露出了远超他预期的、恐怖的实战价值。
江州王家庄园。
书房内，王腾飞烦躁地将一个昂贵的青花瓷瓶扫落在地。
“废物！一群废物！”
他对着电话那头咆哮：“八个人！被警察一锅端了！你们是猪吗？怎么会走漏风声！”
电话那头，王家的律师声音艰涩：“少爷，这次很麻烦。对方是匿名举报，而且举报内容太过精准，时间和地点都对得上。黑狗他们被抓了个现行，想捞出来很难。”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他们弄出来！”王腾飞怒吼著。
挂断电话，他一拳砸在红木书桌上，巨大的屈辱和愤怒让他几欲发狂。
为什么？
为什么计划会泄露得如此彻底？
从拍卖会上的雷击木事件，到今晚的行动失败，他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眼睛死死盯着。无论他做什么，对方都了如指掌。
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