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发出的那两行字，好似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却没能激起预想中的浪花。
整个【地府内部交流群】陷入了一种沉默。
一秒。
五秒。
十秒。
林夜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地府的网路断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轻微震动一下，一条私聊消息弹了出来。
是【牛头】。
【牛头】：“林夜兄弟！那个可控核聚变是啥？新出的油炸零食吗？听着挺带劲啊！”
紧接着，【马面】的私聊也到了。
【马面】：“兄弟，你说的那个科技，是阳间新出的游戏机？比vr还刺激的那种？”
林夜看着这两条充满求知欲的消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复。
对牛弹琴，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群里的死寂终于被打破了。
一些冒泡的，是群里几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id。
【兰亭书生】：“核聚变？吾观此三字，金火之气甚烈，莫非是上古炼丹术中的某种烈性丹方？”
【前朝翰林】：“非也非也，‘聚变’二字，有聚合万象，引动天变之意。依老夫之见，此乃一种威力绝伦的阵法名称，恐怕与那传说中的‘九曲黄河阵’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唐棋鬼】：“你们都错了，这分明是一种棋局的至高境界，引动天地为棋盘，星辰为棋子，一子落下，可控万物聚变！”
群里的讨论，瞬间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一群古代的鬼魂，正用他们毕生的学识，去解读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尖端物理学概念。
场面一度非常滑稽。
林夜正准备开口解释，一个威严的头像亮了起来。
崔判官一出现，整个群再次鸦雀无声。
【崔判官】：“休得胡言！可控核聚变，此乃阳间军国重器，天机之秘，岂是你能随意谈论的？莫要在此哗众取宠！”
崔判官的呵斥，带着一股压力。
很显然，他知道这是什么。
但他本能地认为，林夜一个凡人大学生，不可能接触到这种层面的东西，只当他是在哪里听了个名词，就跑来群里吹牛。
群里的鬼差们吓得瑟瑟发抖，连牛头马面都不敢再私聊林夜了。
判官大人发火了，后果很严重。
然而，林夜却显得很平静。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活人-001】：“判官大人，这可不是儿戏。”
他的回复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被抓包的慌乱。
【活人-001】：“我无法解释它的原理，但可以简单描述它的效果。简单来说，这是一种能让阴间，拥有‘太阳’的技术。”
【活人-001】：“一个永远不会熄灭，可以提供无尽能量的太阳。
地府是什么地方？
阴气森森，永无天日。
能量的来源，除了鬼魂本身的阴气，就是靠阳间飘散下来的香火愿力。
香火愿力是有限的，是需要争抢的，是所有鬼神力量的根本。
这已经不是吹牛了。
这是疯了。
【崔判官】：“”
连崔判官都罕见地用省略号表达了自己的无语。
他正要再次呵斥，警告林夜不要再胡说八道。
就在此时，林夜的手机界面，又弹出一条新的私聊提醒。
这个id，林夜从未见过。
【江州城隍】：“小友，请留步。”
林夜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上钩了。
城隍，神职不大不小，管辖一城之地，在凡间拥有自己的庙宇和信徒，是地府的基层领导。
正好是现阶段最完美的客户。
有权，有资源，但又没到崔判官那种级别，不好拿捏。
林夜没有立刻回复，而是晾了他一下，先在群里继续表演。
【活人-001】：“看来大家都不信，也罢，当我没说。我还是老老实实卖我的方便面可乐吧。”
他发出一句，然后便不再说话，营造出一种“好东西没人识货，我也不想多费口舌”的高人姿态。
果然，那边的城隍爷更急了。
【江州城隍】：“小友，切莫动气。方才群聊多有不便，本神才私下寻你。你所说的‘无尽能量’，本神很感兴趣。”
林夜这才慢悠悠地点开私聊窗口。
【活人-001】：“城隍爷客气了。小子也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江州城隍】：“小友过谦了。本神只想请教，你所说的那种能量，是否能用来加固我这城隍庙的香火结界？”
问到点子上了。
林夜心中笃定，指尖飞快敲击。
【活人-001】：“理论上完全可行。如果能量供应足够，别说加固，就是把您的城隍庙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能量堡垒，让百邪不侵，万鬼退散，也并非难事。”
他把效果往大了吹。
做生意嘛，画饼是基本功。
对面的城隍爷，明显是呼吸都停滞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回复。
【江州城隍】：“此话当真？！”
【活人-001】：“当不当真，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试试。小子现在人微言轻，手里也没那么多功德去启动这个项目。”
林夜巧妙地把话题绕了回来，点明了自己“求购功德”的初衷。
他没有直接问城隍爷有什么赚功德的路子，那样太低级了。
他要让城隍爷，主动把任务送到他手上。
【活人-001】：“说起来，城隍爷，小子最近看本地新闻，倒是看到一则趣闻。”
他话锋一转，转得不著痕迹。
【江州城隍】：“哦？说来听听。”
【活人-001】：“新闻上说，咱们江州云顶山上的那座一号别墅，最近闹鬼闹得厉害，连屋主都吓得搬走了。据说请了不少高人去看，都没用。现在那栋上亿的豪宅，就空在那里，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屋。”
林夜发完这段话，便静静地等待着。
他在赌。
赌这件连阳间新闻都报道了的闹鬼事件，就在这位江州城隍的管辖范围之内。
而这种事情，对于一方城隍来说，处理不了，就是失职，是业绩上的一个污点。
【活人-001】：“不过想来也是记者夸大其词。有城隍爷您坐镇江州，威震八方，什么小鬼敢这么放肆？想必您早就把那东西处理了吧？”
一记恰到好处的马屁送了过去。
这一下，直接把江州城隍架在了火上。
如果他说处理了，林夜接下来就可以顺势问问处理这种级别的厉鬼，能有多少功德奖励，从而套取信息。
如果他说没处理
那就更有意思了。
对面沉默了许久。
久到林夜都以为他掉线了。
终于，一条带着万千愁绪的消息发了过来。
【江州城隍】：“唉小友有所不知，此事，正让本神头疼不已。”
成了！
【活人-001】：“哦？竟有此事？连城隍爷您都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