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葫芦谷口。
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开阔的谷前平原上。
五千大宋精骑,列成了威风凛凛的军阵,黑色的铁甲在阳光下反射著森然的寒光,如同一片钢铁的乌云,缓缓向前推进,那股不动如山的气势,足以让任何敌人望而生畏。
军阵的最前方,“双鞭”呼延灼身跨神驹“踢雪乌骓”,手持两条水磨八棱钢鞭,脸上挂著一丝轻蔑的冷笑。
他遥望着前方那狭长的谷口,以及谷口处那稀稀拉拉、阵型混乱的“贼兵”,不屑地撇了撇嘴。
“哼,一群乌合之众。”他对着身旁的副将说道,“连个像样的军阵都列不出来,也敢与我大宋天兵抗衡?传我将令,让那‘连环马’做好准备,只需一个冲锋,便将这些草寇,碾成肉泥!”
“将军,不可轻敌!”副将劝道,“此地名为葫芦谷,地形险要,易入难出。末将担心,贼寇会在此设下埋伏。”
“埋伏?”呼延灼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身为将门之后的无尽骄傲,“在本将军的‘连环马’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过是土鸡瓦狗!我这铁甲军阵,便是要用堂堂正正的阳谋,将他们碾碎!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作绝对的力量!”
就在此时,谷口处的贼兵阵中,一个胖大的和尚,骑着一匹瘦马,越阵而出。
他手持一根巨大的禅杖,指著呼延灼的鼻子,破口大骂:“呔!前面那厮,可是姓呼的撮鸟?洒家乃二龙山副教头,‘花和尚’鲁智深是也!你既知你家鲁爷爷在此,还不快快下马受降,免得洒家动手,将你打成一滩肉泥!”
这番粗鄙不堪的叫骂,更是引得官军阵中一阵哄笑。
呼延灼气得脸色铁青,怒喝道:“哪里来的野和尚,不知死活!来人,与我拿下!”
“将军,待末将去会一会他!”副将韩滔拍马而出,直取鲁智深。第一看书旺 庚新最全
两人战在一处,斗了十几个回合,韩滔便渐渐不敌,被鲁智深一禅杖,险些打落马下,狼狈不堪地逃回了本阵。
呼延灼见状,更是怒不可遏。
他亲自拍马,挥舞双鞭,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直扑鲁智深而来!
鲁智深见状,竟毫无惧色,哇哇大叫着迎了上去。
两人一个是开国名将之后,鞭法精妙,势大力沉;一个是天生神力,禅杖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一时间,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斗得是难解难分。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鲁智深虽然勇猛,但在招式上,却远不如呼延灼那般精妙老辣。
斗到三十回合开外,鲁智深便渐渐落了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哈哈哈!贼寇休走!”呼延灼大喝一声,双鞭齐出,一招“双龙出水”,逼得鲁智深手忙脚乱,坐下马匹更是一声悲鸣,被鞭梢扫中,险些跪倒。
“洒家打不过你!”鲁智深仿佛乱了方寸,怪叫一声,拨马便逃,领着他那一千“不堪一击”的兵马,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那狭长的葫芦谷之中。
“哪里逃!”
呼延灼此时早已杀得兴起,又见贼兵阵脚大乱,哪里还会怀疑有诈?在他看来,这葫芦谷,分明就是这群蠢贼为自己选好的坟墓!
“全军听令!”他高举钢鞭,意气风发地下达了总攻的命令,“连环甲马,随我冲锋!踏平葫芦谷,活捉武松!”
“杀——!”
五百骑“连环马”,发出了山崩地裂般的怒吼!
大地,开始颤抖!
那堵由钢铁和血肉组成的城墙,开始缓缓加速!
马蹄之下,烟尘滚滚,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碾成齑粉!
看着那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尽数涌入了葫芦谷那如同巨兽之口般的谷口,呼延灼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然而,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的高空,一只信鸽,正盘旋而下,落入山林之中。
就在最后一骑连环马,踏入谷口的瞬间!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谷口两侧的山壁之上传来!
只见无数早已准备好的巨石和滚木,被山上的伏兵,用杠杆撬动,如同山崩一般,狠狠地砸了下来!
烟尘冲天,地动山摇!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宽阔的谷口,便被彻底堵死!变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绝壁!
“不好!中计了!”
呼延灼脸色大变,猛地勒住马缰!他身后的骑兵,也纷纷停下,整个“连环马”军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在这狭长的谷地之中,进退失据!
也就在这一刻!
“嗖——!嗖——!嗖——!”
一阵尖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声,从两侧的山壁之上传来!
呼延灼骇然抬头,只见那原本空无一人的陡峭山壁之上,不知何时,竟密密麻麻地,出现了数百个黑色的身影!
他们,正是早已埋伏在此的,“打虎队”和神臂弩手!
“放箭!”
随着一声冰冷的号令,死亡的箭雨,倾盆而下!
那不是寻常的弓箭,而是专门为了破甲而生的,三棱穿甲箭!
“噗嗤!噗嗤!噗嗤!”
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锐器入肉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呼延灼引以为傲的、号称“刀枪不入”的重甲,在这些来自地狱的弩箭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
无数的官军骑士,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黑色的闪电,精准地洞穿了胸膛、咽喉!
鲜血,从甲叶的缝隙中,狂喷而出!
战马悲鸣著倒下,骑士翻滚著坠地!
那所向披靡的钢铁城墙,在第一轮齐射之下,便被撕开了一个个血淋淋的缺口!
“举盾!举盾!”呼延灼声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太晚了!
山壁之上,第二轮、第三轮的箭雨,已经接踵而至!
神臂弩那恐怖的射速,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整个葫芦谷,瞬间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箭雨之下,众生平等!无论是精锐的骑士,还是名贵的战马,都只有一个下场——被射成刺猬!
“冲!快冲出去!”
幸存的官军,彻底崩溃了!
他们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杨志早已布置下的,另一个噩梦!
“啊——!”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突然连人带马,消失在了地面之上!原来,那看似平坦的草地之下,竟是早已挖好的、深不见底的陷马坑!
紧接着,更多的战马,被隐藏在草丛中的绊马索,绊倒在地!
“连环马”那用铁索相连的优势,在这一刻,变成了最致命的劣势!一匹马倒下,便会拉倒一整排的同伴!
整个骑兵阵型,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轰然倒塌!
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就在官军阵型彻底崩溃,陷入毁灭性混乱之际!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从谷地的尽头,缓缓响起。
只见一支近两千人的步兵方阵,正迈著整齐划一的步伐,如同一片沉默的潮水,缓缓地,却又坚定地,压了过来!
走在军阵最前方的,正是武松!
他手持戒刀,面沉如水,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冰冷的杀意!
与此同时,那被堵死的谷口方向,也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杀啊!活捉呼延灼!”
只见那“狼狈逃窜”的花和尚鲁智深,此刻竟如同天神下凡,手持禅杖,带领着他那一千“败兵”,从烟尘中杀了回来!
前后夹击!瓮中捉鳖!
残存的官军,彻底绝望了!
接下来的,不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呼延灼状若疯魔,他挥舞著双鞭,拼死抵抗,一连打翻了十几个二龙山的士卒,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但他面对的,是武松!
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突入了他的战圈!
“铛!”
一声巨响,武松手中的戒刀,与呼延灼的钢鞭,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呼延灼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传来,虎口剧痛,手中的钢鞭,险些脱手!
他心中大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武松的第二刀,已经到了!
那刀法,没有丝毫的花哨,却招招致命!
劈、砍、撩、刺,简单而又直接!每一刀,都逼得呼延灼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斗到第十回合,武松卖了个破绽,呼延灼求胜心切,一鞭砸下!
武松却猛地一矮身,让过钢鞭,同时,手中的戒刀,如同毒蛇出洞,刀背狠狠地,抽在了呼延灼的马腿之上!
“唏律律——!”
那神驹“踢雪乌骓”,一声悲鸣,跪倒在地!
呼延灼猝不及防,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他还未站稳,一道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呼延将军,”武松的声音,在他耳边平静的响起,“你,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