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哪都通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窗外的阳光似乎偏移了些许,在地板上拉出更长的斜影,办公室内的空气却比之前更加凝滞。
唐妙兴的手指捻着那份关于林薇的文档纸张边缘,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却远不及他此刻心头的震动。
文档上冰冷的文本与数据,结合赵方旭方才关于那丫头妄图以丹噬逆天改命、拔高自身命格权重的解释
如同两道交汇的激流,在他心中撞出滔天巨浪。
这些年
唐妙兴殚精竭虑,力图重振唐门。
他所有的心思,都扑在内门重掌丹噬的谋划上,甚至已暗自决意,亲赴那九死一生的绝关!
因此
这段时间,唐门遍布全国的各处分校唐妙兴并未怎么关注。
在他的认知里,唐门真正的传承与火种,终究在内门。
可他万万没想到!
就在那片他几乎未曾投以目光的东北黑土地上,竟无声无息地冒出这么一个
妖孽!
赵方旭提供的这份评估资料,言辞之重,评价之高,简直令人心惊!
“练炁天赋世间罕见”!
这等判语,公司绝不会轻易给出。
而最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
林薇这丫头才年仅十九岁!
若按公司提供的这份资料属实那也就意味着,即便她身负“童子命”;
将大半光阴都耗在求医问药、与病痛抗衡路上,真正能用于静心练炁的时间少之又少的情况下!
竟依然掌握了几乎除丹噬以外,唐门现存的大部分手段?
不仅精通【易容】【伪装】【侦查】这些唐门主流的“杀人技”。
就连【五宝护身】、【土木流注】,这些唐门锤炼性命的内核内修法门,也已经锤练到了让不少老家伙,都望尘莫及的程度!
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她的练炁天赋,当真就这么妖孽?
简直就象
唐妙兴脑海中,浮现出当今异人届某位绝顶的扭曲身影!
众所周知
丹噬的行炁图,就堂而皇之地挂在唐冢入口的石阵上,任由风吹雨打,从不遮掩。
唐门不怕外人偷学,甚至不怕外人来看的根本原因
从来就不是那复杂诡谲的行炁路线。
而是修炼丹噬所需要跨越的那道无形天堑——一颗彻底漠视生命的心境!
那是用无数惊才绝艳的先辈尸骨堆砌出的警告。
可这道在常人看来近乎绝望的“心境”门坎,在某种绝对的练炁天赋面前
真的还能称之为“门坎”吗?
如果是那位龙虎山上的绝顶,那位天信道人张之维来挑战丹噬
他会失败吗?
一个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唐妙兴的脑海
即便只是想象一下十九岁的张之维站在那石阵前的画面。
唐妙兴发现,自己竟根本勾勒不出对方可能失败的丝毫景象!
在那等匪夷所思、近乎“道”本身的天赋面前,所谓的心境门坎,所谓的生死关隘
恐怕都会在那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面前,失去它原有的残酷意义。
而此刻
赵方旭,这位哪都通的董事长,立场上绝不愿看到唐门这把过于锋利的“旧时代之刃”重新开锋的公司话事人。
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分校的、年仅十九岁的丫头,如此郑重其事地单独约谈自己,甚至拿出这样一份评价高到离谱的评估资料!
这个举动本身,就已然说明了太多问题。
这绝非仅仅是对一个天才的惋惜,或是对一种潜在风险的预警。
恰恰相反
这更象是一种基于最冷静、最理性的评估后,所不得不采取的、提前进行风险管控的姿态。
赵方旭
或者说他背后的公司,显然也在某种程度上认可了,林薇的天赋,足以延续丹噬,甚至重振唐门的那种“可能性”。
办公室内,茶香早已散尽,只剩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
唐妙兴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那冰冷的镜片,与赵方旭平静无波的眼神对上。
无声处,惊雷已炸响。
巴蜀,唐门。
“呵初生牛犊不怕虎!”
听筒里传来一声嗤笑。
“林薇我不管你是卢前辈的后人,还是东北陈校长的外甥女,更不管你是什么狗屁的练炁天才!”
张旺的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现在就告诉你,收起你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疯话!”
他的音调陡然拔高,通过话筒震得空气都在嗡鸣:
“丹噬?你也配?!你知道丹噬是什么吗?!”
“那不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那是唐门最高的绝技!”
“是悬在历代天才头顶的铡刀,多少惊才绝艳的前辈死在那上面!”
张旺的呼吸声变得粗重,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那股澎湃的怒意。
“就算你是童子命,没几个月好活了!”
“但这也不是你跑来我唐门主校撒野、发疯、送死的理由!”
“我告诉你,只要我张旺还是这外门的教导主任一天,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
“我就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去碰丹噬,去送死!”
“现在,立刻,给我在原地老实待着,我亲自过来!”
面对张旺的暴怒,林薇只静静地听着,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方的愤怒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甚至能想像出,电话对面的那位老人,此刻额角青筋暴起的模样。
“我不配挑战丹噬吗”
她喃喃自嘲一声,想起如今唐门那位素未谋面的门长,唐妙兴。
那位在漫画中,毕生都想重振唐门雄风,却作为唯一不会丹噬的门长,最终抛下一切、孤注一掷挑战丹噬而死的老人。
与那样将一生都奉献给唐门的前辈相比
初来乍到还扬言重振唐门,挑战丹噬的自己确实显得狂妄不知死了。
“薇,想做的事,就去做,那有什么狗屁配不配的道理?!”
一道阴冷却的声音响起,冰冷滑腻的触感随之缠绕上林薇微微颤斗的手臂。
柳封的蛇头从她肩头探下,轻轻抵在她苍白的手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