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社会关系排查结束没有?”
林立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目光落在白板上被害人的信息栏 。狐恋雯血 无错内容林立还是准备从冯平的社会关系下手。眼下已有了嫌疑人的初步特征,若能从社会关系中锁定目标,案子或许能快进一大步。
二组组长李伟工揉了揉泛青的眼窝,将一叠厚实的资料递过去:
“基本清了,但里头没一个符合咱们猜的嫌疑人画像。”
说著,二组组长李伟工直接递过去一份资料。这是他们熬了近二十个小时才梳理完成的关于被害人冯平及其家属的社会关系。
翻看资料,林立越看眉头就皱的越深。
资料显示,近三个月冯平的活动轨迹简单到近乎刻板:
两点一线,不是在五金厂盯着生产,就是回小区陪妻子。更难得的是,他身上没有半点小老板常见的 “毛病”。
不赌,不沾婚外情,就连应酬时的酒都很少碰。所有和他做过生意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而冯平也是圈子里公认的优质合作伙伴。
“冯平这人,在生意圈里口碑是真硬。” 李伟工在旁补充,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跟他合作过的厂商都说,他从不拖欠货款,有时候资金周转得过来,还会提前结清。这在他们这行,简直就是一个异类。”
“就这么干净?” 林立放下资料,语气里满是费解。
“他就没跟人起过哪怕一次冲突?”
做刑侦这么多年,他还从没见过社会关系 “纯” 到这种地步的被害人。就像是一潭浑水里突然冒出的白莲花,透著股不真实的荒唐。
“有,但都只限于一些简单的口角。据他周边的人所说,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冯平和谁红过脸”
李伟工苦笑一声。现在他都还能想起做排查的时候,不管是冯平工厂的工人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对冯平这个人的夸赞都已经到了他听不下去的地步。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等人好像不是来做社会关系调查,而是来听冯平的夸奖大会的。
“那她妻子呢?”
既然冯平这边暂时找不到怀疑对象,那不如从他妻子身上下手。
“死者张玉霞,现年38岁。自从和冯平结婚之后她便辞了工作专心在家当起了全职主妇。夫妻二人育有一女,现在正在外地读书。考虑到孩子的学习和冯平父母的意愿,我们暂时没有通知孩子。”
“嗯。那她这边有没有什么异常?”林立点了点头继续追问。
暂时没发现。” 李伟工摇头。
“张玉霞在小区里名声比冯平还响。平时常帮独居老人买东西、倒垃圾,社区组织志愿者活动,她次次都去。我们查了她和冯平的银行卡流水,消费记录都很正常,没大额转账,也没奇怪的支出。就连她遇害前一天,还在小区超市买了菜,跟收银员聊了几句家常,没半点不对劲。”
“张玉霞也没问题?” 林立眉头皱得更紧,紧接着又追问:
“那她母亲那边呢?”
“至于张玉霞的母亲刘桂芳的社会关系就更简单了。她年轻时就和丈夫离了婚,一直居住在老家。直到一年前才搬到江都和女儿女婿一起生活。平时就是在小区里和老头老太太跳跳广场舞遛弯之类的,也从来没有与人有过结怨。”
听着李伟工的汇报林立这下是真傻眼了。丈夫没有仇家没有情人,妻子洁身自好和谐友善。就连老人都是岁月静好颐享天年的模样。合著这就是一个五好家庭呗。
可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引来杀身之祸?
“会不会是激情作案?”李伟工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话语间也透露着他的不自信。
可他现在也只能想到这么一种可能。他们摸排这么久别说嫌疑人了,就连有作案动机的都没有几个。
偶尔有几个有嫌疑的,可他们全部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和作案时间根本就对不上。
“激情作案?”被李伟工这么一提醒林立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要是真是激情作案那就麻烦了啊
要说警察最头疼的案件是什么的话,那一定是激情作案。这种毫无征兆毫无牵连的作案根本就让人摸不清脉络。
不过仔细一想后他便直接否定了李伟工的这个猜测。
“不会是激情作案。激情作案最主要的特征是突发性,情绪性和无预谋性。但这起案子,凶手进门后目标明确,作案手法利落,甚至还清理过现场。这明显是有备而来,冷静得很,跟激情作案的特征完全对不上。”
林立很是坚决的否定了这个猜测。听到他这么说李伟工也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做警察的都清楚,如果是激情作案那找一个和被害人毫不相关的嫌疑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林立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被害人冯平的父母已经到了警局,现在正在会客室等候。”
门口,是那位带林立入职的警察姐姐。她生怕打扰了屋内的氛围还专门放轻了语调
林立几人对视一眼,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另外一条路。既然被害人周边的人都不清楚他们有没有仇家,那他们的父母会不会有不一样的说法?
冯平的五金厂也是最近五六年效益才逐渐上来的,但是关于他发家之前的资料却是少的可怜。说不定凶手并不是他最近两年得罪的人也说不定。而在这方面,做父母的应该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内幕。
很快,以林立为首的几人就在会客室见到了冯平的父母。
沙发上坐着两位老人,冯平的父亲面色枯藁眼眶深陷,原本挺括的衬衫被揉得有些发皱。他身旁的老伴靠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嘴角微微抽动,像是还没从丧子之痛里缓过神来。
那是一种连悲伤都发不出声的痴傻。
“二位好,我是江都市刑侦大队大队长张彪,同时也是这起案子的负责人。这位是我们的二组组长李伟工,旁边的是我们刑警大队的年轻警官林立。”
一进门,张彪就直接表明身份。之所以没有单独提林立是因为他太年轻了,要是说这起案子全都依靠他的话怕引起二老的不满。怀疑他们警方对他们儿子的案子不上心。
“张队长好”冯平的父亲颤颤巍巍的从沙发上站起身,伸出手握住了张彪的手掌。掌心里全是冷汗。
至于冯平母亲或许是因为丧子之痛所以有些面露痴傻没有反应。
“我老伴自从听到消息后就这样了,还请各位不要介意。”老者苦笑着重新坐下,轻轻的拉起老伴的手拍著,似乎这样能给予她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
“您别这么说,我们理解。” 林立往前站了半步,语气诚恳。
“今天找您来,是想问问关于冯平、张玉霞,还有您亲家母的事。可能会让您想起伤心事,但还请您多担待。”
虽然在场众人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但现在不是安慰的时候。只有尽快抓住凶手才是对这两位晚年历经噩耗的老人最大的宽慰。
“你们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老人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您最近一次跟冯平联系,是什么时候?” 林立先抛出第一个问题。
“他当时说话的语气、内容,有没有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过什么您听不懂,或者觉得奇怪的话?”
“最近一次 是一周前。” 老人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沙发扶手。
“他给我打电话,说厂里最近订单多,忙得脚不沾地,还说玉霞最近想学着做包子,让我下次回老家带点老面过来 都是些家常话,没什么奇怪的。”
“那你们平时联系频繁吗?一般多久通一次话?”
“不一定。有时候一周两三次,有时候忙起来,半个月才打一次。他总说我年纪大了不用总惦记他,有事他会主动打电话。”
林立点点头,随后话锋直指核心:
“那他有没有跟您提过,最近遇到什么麻烦?比如厂里的纠纷、生意上的矛盾,或者是跟谁结了怨?”
老人听到 结怨”两个字,立刻摇头,语气笃定:“没有!绝对没有!”
大概是情绪有点激动,他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
“我儿子从小就老实。在老家的时候,跟邻居同学从来没红过脸。后来去江都开厂他也总跟我说做生意要实在,别跟人争长短。他要是真有解决不了的麻烦,肯定会跟我说的!他从小就依赖我这个爹!”
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哽咽了,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滴在沙发扶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立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等著。
有时候,人在情绪激动时,反而会说出平时没注意的细节。
可直到老人的哭声渐渐平息,重新陷入沉默,林立也没从他的话里找到半点异常。
会客室里静得可怕,只有老人偶尔的抽气声和窗外传来的隐约车流声。
林立的指尖在本子上上轻轻敲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此前从未想过的方向。
他们一直默认冯平才是凶手的第一目标。毕竟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又是开工厂的老板,最容易在生意上和利益上与人结仇。
可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冯平没仇家,没私情,连半点能引来杀身之祸的破绽都没有。
那会不会凶手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冯平而是他的妻子张玉霞?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立自己都愣了。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他抬眼看向张彪,发现张彪也正看着他,眼里带着同样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