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站在机场控制塔的玻璃前，看着远处停机坪上那架准备起飞的客机。林野正在检查飞机，头戴头盔，动作熟练。江临川抬起左手，摸了摸手腕上的机械表。表上的裂痕早就没了，但他还是习惯这么做。
他闭上眼，在心里说：“签到。”
系统立刻出现，蓝色的数据在脑子里闪过。可刚确认完，突然跳出一行红字：
【警告：发现未登记的高权限数据节点，位置就在附近，距离327米，方向东南偏南。】
江临川睁眼，目光直接看向林野。
他调出监控画面，放大头盔的视角。系统开始扫描，穿透头盔的图像慢慢清晰起来。在头盔内衬靠近后脑的地方，有一块很小的黑色模块，形状不规则，边上有些细小的电路纹路。
这不是标准零件。
他忽然想起，林野说过，头盔里绣着他母亲的名字。
“林婉如。”
江临川让系统比对这个名字。结果显示，这个模块和“人体抗过载同步程序”。而这份代码，正是他之前在戈壁签到时得到的抗g服设计图的核心部分。
两者的结构一模一样。
他拿起通讯器，说：“林野，来塔台一趟，有事要确认。”
五分钟后，林野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头盔，脸上有点疑惑：“怎么了？我马上要进模拟舱。
江临川没说话，把平板递过去。屏幕上是头盔内部的扫描图，红色圆圈清楚地标出了芯片的位置。
“这是什么？”他问。
林野看了两秒，脸色变了：“你动了我的头盔？”
“我没有碰实物。”江临川语气平静，“但我看到了里面的芯片，上面刻着你母亲的名字。”
林野猛地后退一步：“不可能！这头盔我一直戴着，从没打开过。我妈她只是个普通老师。”
“她不是老师。”江临川打开另一份文件，“她是上世纪末‘苍鹰计划’的首席程序员，负责飞行器抗g系统的开发。项目因为资料泄露被叫停，所有参与者都被除名。”
林野的手微微发抖。
“你怎么知道这些？”
“系统识别出了代码签名。”江临川点开一段加密日志，文字慢慢显示出来。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愿此代码护我儿平安翱翔。
林野整个人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头盔，手指慢慢摸过内衬。那里确实有一行很细的刺绣，平时看不见，只有拆开夹层才能发现。他从来没想到，那不只是纪念，而是藏着重要的技术核心。
“你说这东西一直在帮我？”
“不止帮你。”江临川说，“它在保护你。你考国际执照的时候，评分特别顺利，是因为考场设备接收到了隐藏信号，自动修正了你的操作误差。这不是作弊，是你母亲留下的安全机制。”
林野喉咙动了动：“所以我不是靠自己过的？”
“你当然靠自己。”江临川看着他，“你克服了恐惧，每天多练三小时，反复做十次失速改出训练。系统只是让别人看到你的能力。真正飞起来的人，是你。”
林野没说话，把手撑在桌上，指节发白。
“她为什么不说？”
“可能是规定。”江临川说，“也可能是不想让你压力太大。但她用最安静的方式，让你能继续飞行。”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林野突然抬头：“我想读取完整的代码。”
江临川点头，接上专用设备。接口插进头盔底部，屏幕立刻开始滚动大量数据。几分钟后，一个女人的影像出现在空中。
她穿着旧式工装，脸瘦，眼神坚定。
【身份确认：林婉如，权限等级三。生物识别通过，血缘匹配成功。】
【启动遗留协议：‘启航者守护程序’。】
代码像瀑布一样落下，抗g服设计图中缺失的部分自动补全。原来不明白的神经耦合逻辑，现在变得完整又清楚。
林野呆呆地看着母亲的影像，嘴唇轻轻颤抖。
“妈”
女人没有回应，只是站着，像是在等某个时刻。
江临川低声说：“她把技术藏进了亲情里。不是为了报仇，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她只是想让你活下去，飞得更高。”
林野摘下手表，轻轻放在投影前。
“我一直以为我能飞，是因为我不怕死。”他的声音有点哑，“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有人早就为我挡下了所有的风浪。”
江临川没说话，伸手从衣领里拉出一条银色细链。链子上挂着半块破损的飞行徽章，边缘已经磨得很厉害。
“我重生前那次任务，飞机解体前最后一秒，我听见耳机里有个女声在念参数修正值。”他说，“当时我以为是幻觉。现在想，可能是她留下的代码，在最后关头启动了应急模式。”
林野猛地抬头。
两人对视。
谁都没说话。
设备还在运行，代码继续输出。投影中的林婉如忽然抬手，像要碰什么，又慢慢放下。
江临川关闭程序。
“这段历史不会公开。”他说，“技术和成果归kjc，但她的名字，只属于你。”
林野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头盔。
“我还要飞。”
“我知道。”
“下次任务，我要亲自带队。”
“可以。”
“别再替我铺路了。”
江临川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你自己选航线。”
林野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很稳。手碰到门把时，他停下。
“谢谢你看到她。”
门关上了。
江临川站在原地，看着屏幕上残留的数据。他拿起机械表，轻轻擦了擦表面。
窗外，一架客机正在滑行。
引擎声越来越大。
飞机离地那一刻，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驾驶舱的玻璃上。
反光扫过塔台的窗户。
江临川抬起手，挡住强光。
他的影子映在墙上，有一瞬间和刚才林婉如的投影重叠。
然后分开。
他按下通讯键：“调度组，准备下一组模拟飞行。目标：近地轨道运输。”
指令发出后，系统提示音响起。
【今日签到已完成，不可重复。】
【新地点已标记：月球虹湾基地预建区。】
江临川看着地图上的红点，没动。
几秒后，他打开私人终端，新建一个档案。
权限设置：仅限林野访问。
确认上传。
屏幕黑了。
他走到窗前，望着天空中渐渐远去的航迹。
远处，第二架飞机开始滑行。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传进塔台。
江临川抬起手腕，机械表的指针稳定走动。
他忽然觉得，这声音不像引擎。
更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