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悄然洒在吕永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一瞬间,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僵在那里,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又满是不安地打量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布置,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不知身处何地。
“哥?你醒了?”吕雉那清脆又带着关切的声音传入耳中。吕永顿时愣住了,有那么半晌,他不敢有丝毫动静,生怕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自己听错了。
“哥?哥?!”见吕永始终没有反应,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臂上,随后轻轻摇晃着他。吕永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顿时,吕雉那张清秀可人的面庞清晰地出现在眼前。那张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却又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吕永脑袋一阵发热,积压在心底的情感瞬间决堤,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他连忙坐起身来,一把将吕雉紧紧搂在怀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真的是你吗,雉儿?”
吕雉也同样没忍住,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哥哥,泣不成声:“哥,是我!是雉儿。”
一时间,兄妹俩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与激动之中,抱头痛哭。那些分别的日子里的思念、牵挂,此刻都化作了这汹涌的泪水。
“好了好了,你们还要哭多久呢?”许久之后,邓秦那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
吕永顿时抬起头,只见自己的好友邓秦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吕永顿时老脸一红,赶忙伸手擦干泪水,故作恼怒道:“混蛋,你怎么在这?”
吕雉也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神来,她掏出手帕,先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珠,然后又温柔地替吕永擦了擦。
邓秦笑着说道:“你小子还好意思说,偷偷回来了居然不告诉我!我已经派人告诉何臻去了,他明天一早就回来,到时候我们倒想听听你小子的解释。”
吕永一脸疑惑道:“解释什么?你还没告诉我,我怎么在这的?”
邓秦一脸神秘地凑近,说道:“在狮鹫王国还能有什么逃得过我的眼睛?从你们进入狮鹫王国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只是看你小子鬼鬼祟祟的,一直不忍心拆穿你罢了。”
对于邓秦的话,吕永只信一半。缇娜与邓秦都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虽然如今他没了魔力,但他对自己跟皮诺修的实力还是充满自信的。一路上两人都小心翼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暴露行踪。
不过此刻,吕永的心思全在与家人重逢上,也就暂时懒得去追究邓秦到底是如何知晓他们行踪的。
见吕永脸上写满了不信,邓秦也知道忽悠失败,说道:“好了,你们兄妹俩难得相聚,我就不打扰了,只是提醒你一下,赶紧洗漱好去见父母。”
说罢,邓秦便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儿,吕永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吓得外面等着伺候的侍女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邓秦听到吼声,忍不住哈哈一笑,然后悠然离去。
“你嫁给了那个混蛋?!”侍女刚打开房门,就听到吕永愤怒的咆哮声。
他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愤怒地说道:“是不是被何臻那个混蛋逼得?可恶!我不在他竟然敢欺负你!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吕雉连忙拉住气呼呼的吕永,着急地说道:“哥!你冷静点!没人逼我!”
吕永更加大怒道:“那混蛋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你会喜欢他?!可恶!雉儿,告诉哥哥到底是谁逼你的,我非宰了他不可!”
“哼!我什么德性也轮不到你这个混蛋在背后骂我!”吕永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怒吼。
吕永一愣,这个声音他怎么可能忘记?他下意识地瞟了瞟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兵器,顿时撸起袖子就朝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就与正要进门的何臻撞了个正着。别看吕永身子看起来弱小,但这两年习武早已让他练就了强壮的体魄。这一撞,身宽体胖的何臻反而被撞得倒飞了出去,要不是邓秦及时扶住,何臻今天可就要丢大脸了。
何臻站稳身形,指着吕永的鼻子,气呼呼地骂道:“好你个王八蛋,敢打二哥!”
一听这话,吕永心中顿时一虚,但还是强撑着说道:“谁要你欺负我妹妹的?”
何臻涨红了脸,大声道:“你这混蛋真是不知好歹!我怎么欺负你妹妹了?”
吕永指着何臻圆滚滚的大肚子,不屑道:“几年不见你怎么长成这肥猪样了?就你这样我妹能看上你?”
何臻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连嘴唇都微微发白了。
邓秦连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道:“好了好了,都缓缓,消消气。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臻喘了口气,得意道:“用掉一张定位传送符而已。”
闻言,邓秦立马拍手鼓掌,调侃道:“啧啧,真没看出来,为了见自己的大舅子这么舍得下血本。”
要知道,这定位传送符可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便宜货。
吕永却依旧不依不饶,大声道:“我可不是他大舅子。”
邓秦连忙对何臻使了个眼色,何臻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道:“小弟,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你还没回来就把你妹子拐跑了,但你是知道的,我早就喜欢你妹妹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闻言,吕永转身看向吕雉,问道:“你们早就有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邓秦拍了拍吕永的肩膀,解释道:“这事还真要怪你自己,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我们喝酒喝醉了,何臻说要娶你妹妹,被你追着打了两条街?”
吕永努力回忆着,无奈地摇摇头,道:“有这事?”
邓秦苦笑一声,道:“当然有了,那天你醉得厉害,可我们没有。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何臻喜欢你妹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时,吕雉从吕永的身后走了出来,来到何臻身旁站定,两人一起齐齐地对吕永施了一礼,说道:“哥哥,对不起,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吕永顿时愣住了,看着两人,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也对着吕雉与何臻回了一礼,道:“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雉儿,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起你。”
见矛盾已经化解,众人的气氛很快就恢复了轻松愉快。吕永洗漱完毕后,换上了吕雉特意准备的新衣服,一行人便来到餐厅一起吃早餐。
吕永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还有一位同伴,你们见过吗?”
从见到吕雉、邓秦开始,吕永就不怎么担心皮诺修的安全,但还是忍不住询问。
邓秦一愣,道:“同伴?没见过啊。”
邓秦这话自然也暴露了他之前说谎言,他确实做不到随时最终吕永踪迹。
吕永放下手中的食物,详细描述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没见过?”
邓秦仔细想了想,认真道:“没有,我的人去找你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你一个人,并没有第二人存在。你告诉我她长什么样子,我马上派人去找。”
吕永又问道:“那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例如一本书?”
邓秦哈哈一笑,道:“你说书啊,这倒是有一本,不过说来也奇怪,你自己趴在桌子上就睡了,却把一本书放在床上,这是何意?”
吕永顿时安心下来,心中的猜测已经被证实了,他故作淡然道:“哦,没事,那天看书看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那本书呢?”
吕永心里很疑惑,明明是跟皮诺修一起进入的酒店,为什么邓秦的人却没发现他们是两个人?看来邓秦的情报网络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孔不入。不过自己是如何稀里糊涂被他们“绑架”回府邸的,这个问题得想办法找到答案。
邓秦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好好收着的呢,待会吃完饭我就让人给你送来。”
何臻嘿嘿一笑,打趣道:“三弟啊,书是找到了,那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呢?”
吕永装迷糊道:“姑娘?什么姑娘?”
见状,邓秦、何臻、吕雉三人纷纷大笑起来,见吕永装模作样,三人也没再追问,觉得以后时间还多得是,早晚会见着。
吃完早餐后,邓秦便安排了马车,打算一起往吕永的父母住处赶去。
吕永本来是拒绝的,本来计划偷偷回来,见吕雉一面,确认父母安好,远远地看父母一眼就好。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虽然有邓秦和何臻的保护,但吕永始终不敢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担心自己的过往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自己得罪的可是整个佣兵界。除了几个有名气的大型佣兵团,还有许多名不见经传的小佣兵团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或许隔壁的邻居、菜市场熟悉的大妈、街口的小贩,都在等待着吕永的现身。
在邓秦的一再保证下,吕永最终还是同意了回家。
一路上,邓秦滔滔不绝地向吕永讲述着他不在的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为了不让二老担心,邓秦一直都瞒着长辈,只是说吕永参加魔法师公会的秘密研究,难度系数特别高,只有完成研究了才能回来。就这样,一直哄骗了二老几年。
马蹄声踏破了小巷的宁静,一辆马车缓缓在吕家大门外停下。车厢微微晃动,吕永透过车窗,目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坐在屋门口的父亲。
阳光洒在吕父身上,他正悠闲地喝着茶,看着报纸,那熟悉的身影,让吕永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吕永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跳下马车,脚步匆匆,三步并作两步朝着父亲奔去。
“父亲!”这一声呼喊,饱含着多年的思念,在空气中回荡。
吕父拿报纸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报纸险些滑落。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吕永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定了定心神后,语气平和地说道:“嗯,回来啦?”
吕永用力地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嗯,回来了。”
这一刻,千言万语都汇聚在这简单的回应中。
吕父接着问道:“研究还顺利吗?”
吕永心中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点点头,道:“嗯,很顺利。”
他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生怕那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穿自己的谎言。
吕父微微颔首,“嗯,那就好。喂,老婆!儿子回来了。”
他转头朝着屋内喊道。
“哎呀,吵吵啥呢?谁回来了?”屋内传来了母亲那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听到母亲的声音,吕永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情感,泪水夺眶而出。
“母亲!是我!我回来了!”吕永带着哭腔喊道,声音中满是委屈与喜悦。
“是是永儿?我的永儿回来了?!”吕母的声音带着惊喜与激动,她急忙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到吕永,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快步上前,一把将吕永紧紧搂在怀中。
这温馨感人的重聚画面,让一旁的邓秦、何臻也不禁眼眶泛红。他们转过身去,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想打扰这一家人的温情时刻。
吕永的归来,让吕母心情大好。她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不一会儿,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就摆上了桌。众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内。一向不怎么喝酒的吕永,在这欢快的氛围中,也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不知不觉就喝得酩酊大醉。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只感觉脑袋昏沉,等再次有了意识,睁眼一看,天已经完全黑了。
吕永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他摇摇晃晃地来到客厅,发现父亲、母亲还有妹妹吕雉都在,而邓秦跟何臻却不见踪影。
吕母见吕永醒了,连忙起身去沏了一杯热茶,关切地递到吕永面前,说道:“永儿,快喝点热茶解解酒。”
吕永接过茶,欣喜地看着母亲。
吕父表情严肃,说道:“好了,我有些话要跟永儿说,你们先去休息吧。”
吕母和吕雉知道这是父子之间的谈话,便一起回房休息去了。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吕永面对父亲那深沉的目光,瞬间清醒了许多。
吕父表情淡然,再次问道:“研究都顺利?跟为父说说,都研究了些什么?”
吕永一愣,心中一阵纠结,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
吕父似乎察觉到了吕永的为难,继续道:“机密?不方便说?好,也罢,不为难你。那你这几年在哪,总能跟我说说吧?”
吕永低着头,内心的挣扎愈发强烈。一方面,他不想欺骗父亲,另一方面,又担心说出真相会给家人带来危险。他依旧沉默不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吕父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厉声喝问道:“怎么,又不能说?那你突然消失了几年,现在突然冒了出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丝毫不顾及你母亲跟我的感受吗?!”
吕父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失望,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对吕父的怒火,吕永心中早有准备。他缓缓跪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父亲!”
吕父大怒道:“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走了也不说一声,说消失就消失了!说出现就出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邓秦跟何臻那两个混账东西一直都在骗我?!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今天要是不给我说个清楚明白,你立刻给我滚出这个家!”
吕永的头更低了,他咬着嘴唇,内心痛苦万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给家人带来麻烦,所以始终不敢多说一个字。见吕永始终不愿开口,吕父火冒三丈,他抬起手,对着吕永劈头盖脸地扇了下去。这一巴掌蕴含着父亲多年的愤怒与失望,打得吕永脑袋嗡嗡作响,灵魂都在颤抖。
吕父这一巴掌仿佛用尽了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分力气,打完后,他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父子俩就这样沉默了许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很久,吕父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什么时候走?”
吕永不敢抬头,低声道:“很快。”
吕父心头一颤,问道:“去哪?”
吕永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敢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未来一片迷茫,而他又不能连累家人。
吕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没有你,我们过得也挺好,何臻替你尽了孝道,邓秦也很照顾我们一家,没有你,我们过得也挺好!”
吕永眼眶泛红,轻声道:“父亲”
吕父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的木牌递给吕永,说道:“贴身收着。”
吕永接过牌子,满脸疑惑道:“父亲,这是什么?”
吕父看着吕永,伸出右手,像吕永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贴身佩戴,千万别丢了。”
说罢,吕父不再理会呆在原地的吕永,转身缓缓回房休息去了。
吕永将牌子小心翼翼地收进胸口,他缓缓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那些熟悉的家具、装饰,每一样都承载着他童年的回忆。这里有他的欢笑,有他的成长,有他最亲的家人。
良久之后,吕永满心纠结,终是依依不舍地缓缓打开大门。二楼的吕雉心急如焚,拼命想要挣脱母亲的束缚,跑去劝阻自己的哥哥。可不知为何,一向温柔体贴的母亲,此刻却像铁了心一般,双手紧紧抓着她,始终不愿放手。
“母亲”吕雉望着母亲脸上来不及擦拭的泪水,满心困惑,实在无法理解母亲这奇怪的行为。
门外,夜色深沉,前途未卜。他迈出家门,脚步沉重而坚定。那枚木牌紧贴着胸口,仿佛带着父亲的温度与期望。他知道,无论未来走向何方,家永远是他心中最温暖的港湾,而这份亲情,将伴随他度过漫长的岁月,成为他前行的力量。
一出门,果然见到邓秦、何臻两人都在,只不过两人手上都各自拿着一个空间袋。
三人静坐在马车内,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马车在寂静的夜色中缓缓前行,仿佛带着吕永走向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