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藏兵团的换装已经完成。如闻罔 嶵新蟑洁庚薪哙
原本衣衫混杂、兵器参差不齐的士兵们,此刻如同脱胎换骨。
三千多人的队伍,如同一条苏醒的巨蟒,盘踞在御兽宗外围的密林中,鳞甲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混合著压抑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又被浓密的树木贪婪地吸收、消弭。
赵昱立于一块突出的山岩上,目光如鹰隼,扫视著下方沉默的军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一簇冰冷的火焰。
“各队,按照既定方案。”
赵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队正以上的军官耳中:“行动!”
命令既下,庞大的队伍开始如同精密的器械般运转、分流。
第一股人数接近九百,分为三个全甲百人队和配属的六百青壮,由张全、王铮以及封岳分别率领,任务是拔除分散在三座辅峰上的十五个主要库房。
库房之中储存着肉干、粮食、军械、草药,是维系御兽宗数千门人弟子和无数战兽运转的命脉所在。
断其粮秣,毁其储备,无异于斩断巨兽的筋腱。
更是养活浪藏兵团的方式。
其余三股也顺时出发,不过没有这么急促:
赵昱带领海大山,领一个百人队并五百青壮突击万兽城;
覃城、燕泷骦、葛勇领两个百人队、五百青壮突击东山城;
宇文鸣、陈星领两个百人队、五百青壮突击西山城。
赵昱给这场行动下大了残酷的军令:
“我只要三山两水!”
张全、王铮,是浪藏兵团中有名的沉稳,在度过六千里的逃亡之后,更是心思缜密,彪悍敢战,善于攻坚。
而封岳也是浪藏五族好手,在场之中唯一的化劲武者,是战力担当。
三人构成了这支库房突击队伍的核心。
山路在脚下延伸,崎岖而黑暗。
队伍沉默地行进,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脚步声和身上新换铠甲兵刃摩擦的轻微声响,构成一曲压抑的行军乐章。
封岳走在队伍前列,不断扫视著前方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林间任何一丝不自然的摇曳,风声里任何一点异样的杂音,都逃不过封岳皮肤化劲的感知。
在他的耳中,却清晰地听着身边带着浓重鼻音的低声抱怨。
“赵昱这是把我们当炮灰使!”
封不平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满和隐忧,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看看我们这队,新兵比例最高,打的是什么?是分散的、防守严密的库房!”
封岳倏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在夜色中冰冷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让封不平后面的话生生噎在了喉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闭嘴。”
封岳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不带丝毫感情:“做好我们的事。拿下库房,我们才有说话的资本。”
略微放缓了脚步,让声音更清晰地传入封不平的耳中:“让他看看,我们不是只能躲在后面的阴诡之辈,我们也能打硬仗,能为他夺取胜利!
恐惧和抱怨无用,唯有行动和战果才能证明价值,换取未来在浪藏兵团中更大的话语权和生存空间。”
封岳心如明镜。
同为浪藏兵团老人,但自己等人可是老一派的‘家族’派,怎么也和赵昱七兄弟代表的‘义子’派扯不上什么关系。
更不必说现在还有宇文鸣代表的那一群‘白云’派。
赵昱用他们,却也防着他们。
可封岳岂是甘于人后、任人拿捏之辈?
他要借这次机会,不仅站稳脚跟,更要让赵昱,让整个浪藏兵团都看到,他封岳的价值,远不止一个‘老家伙’。
封不平张了张嘴,看着封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刚毅冷硬的侧脸,最终还是把更多的不忿咽回了肚子里,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
与此同时,张全部和王铮部也在各自的路线上行进。
张全走在队伍中段,步伐沉稳有力,不时抬手,打出一个个简洁的手势,身后的老兵们便心领神会,将命令无声地传递下去。
队伍阵型保持得最好,老兵在前,青壮在后,如同一个移动的堡垒,随时可以应对来自任何方向的袭击。
张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冷静地观察著周围的一切。
对于今晚的任务,他心中有清晰的规划:
快、准、狠。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库房守卫并非御兽宗精锐,但困兽犹斗,任何轻敌都可能付出血的代价。
王铮则显得更为肃杀一些。
同样沉默,但沉默中透出的是一股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力量感。
他负责的库房中有几个是粮草重地,防御可能更强。
为此,王铮已经把那个‘向导’问了个清楚,在脑海中模拟了数种可能遇到的抵抗情况,并想好了应对策略。
对于配属给他的新兵,他并没有太多担心,浪藏兵团的新兵,也大多经历过剿匪和野外生存的磨砺,并非毫无经验的农夫。
大家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用在合适的位置,用老兵带动他们,用胜利鼓舞他们。
第一个目标库房终于出现在张全视野的尽头。
那是一座依托山壁修建的石木混合结构建筑,只有几盏气死风灯挂在屋檐下,在夜风中无力地摇曳,投下昏黄而晃动的光晕。
灯光范围内,可以看到几个穿着御兽宗杂役服饰的守卫靠在墙边,抱着兵器,脑袋一点一点,似乎还在打着瞌睡。
库房大门紧闭,周围是高耸的石墙,只有正面一个入口,易守难攻,但也意味着一旦被堵住,里面的人也很难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松懈的气息。
显然,长久以来的平静,让这些远离主战场的库房守卫早已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张全抬起右手,握拳。
整个行进中的队伍瞬间停滞,如同融入了黑暗的雕塑。
不需要回头,只是微微侧首,对身边的两位百夫长低语了几句。
两位百夫长点头,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很快,数十名最擅长潜行匿踪的老兵如同鬼魅般从主力队伍中散开,利用地形和阴影,呈半包围态势,悄无声息地摸向库房。
动作轻盈得如同狸猫,脚踩在落叶上几乎不发出声音,呼吸被压到了最低限度。
张全亲自带领一队由二十名最精锐老兵组成的尖刀小组,如同暗夜中的毒蛇,吐著信子,游向猎物。
外围有两个靠在树下的岗哨,脑袋耷拉着,鼾声轻微。
张全如同影子般贴了上去,一只手捂住其中一人的口鼻,另一只手中的短刃在其喉间精准而迅速地一抹。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他覆盖著鳞甲的手臂上,带来一丝黏腻感。
那名守卫只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便彻底软倒。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边的老兵也用同样的手法解决了另一个岗哨。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没有发出任何警示。
墙根下打盹的守卫也被如法炮制。
当最后一名外围哨兵被解决时,库房大门前的那些守卫,依旧沉浸在睡梦之中,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毫无察觉。
张全退后几步,隐入黑暗,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走了最后一丝犹豫。
眼中厉色一闪,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如同掷地有声的军令:
“动手!”
“轰——!”
瞬间,数十支早已准备好的浸油火把被同时点燃,炽烈的火焰猛地窜起,将库房前方照得亮如白昼!
原本昏暗摇曳的气死风灯在这突如其来的光明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杀——!”
如同平地惊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骤然炸响,打破了山夜的死寂!
数百人的怒吼汇聚成一股恐怖的声浪,狠狠撞击在石墙和库房大门上,仿佛连大地都为之震颤。
库房内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彻底打懵了。
许多人从睡梦中惊坐而起,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无措地看着窗外晃动的火光和憧憧人影,还以为是在梦中。
几个反应稍快的中层头目,衣衫不整地抓起身边的兵器,声嘶力竭地试图呼喊组织抵抗。
“敌袭!快起来!守住大门!”
然而,已经太晚了。
就在喊杀声响起的同时,张全的尖刀小组已经如同离弦之箭,扑向了库房大门。
十名力大无穷的老兵扛着临时找来的撞木,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喊着号子,狠狠撞击著厚重的木门。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守卫的心头,也敲碎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
门内传来惊慌的喊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头目试图爬上墙头放箭,刚露出半个身子,就被外围负责掩护的老兵用精准的弩箭射穿了咽喉,惨叫着栽落下来。
“破!”
伴随着一声怒吼,库房大门在第三次撞击下,轰然洞开!
木屑纷飞,门闩断裂。
张全第一个冲了进去。
手中的长刀在火把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一名挥舞著铁棍试图阻挡的守卫头目,只觉得眼前一花,脖颈处一凉,随即天旋地转,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的断颈处涌出,溅了旁边几名守卫满脸满身。
血腥味如同实质般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刺鼻而甜腻。
“跪地不杀!”
张全的声音如同寒冰,穿透了喧嚣的喊杀声和惨叫声。
主将悍勇,老兵如虎。
后续涌入的浪藏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库房前院的小片空地。
抵抗是零星的,也是徒劳的。
面对这些如狼似虎、装备精良、且早有准备的突袭者,那些刚从睡梦中惊醒、甚至很多人还没来得及找到自己兵器的守卫,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眼见头目被瞬间斩杀,同伴如同割麦子般倒下,残存的守卫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哐当!”
有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我投降!别杀我!”
更多的人跪倒在地,双手抱头,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张全持刀而立,环视四周。
库房内灯火通明,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大多是试图反抗的守卫头目。
投降的守卫则有三十多人,被老兵们粗暴地驱赶到角落,用绳索捆绑起来。
“一队,控制所有俘虏,清点人数。”
“二队,搜查库房各个角落,清除残敌!”
“三队,清点物资!动作要快!”
“青壮队在外警戒,防止援兵!”
张全的命令一条条下达,清晰而有序。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各司其职。血腥味依旧浓郁,但秩序已经创建。
张全走到一具尸体旁,用脚将其翻过来,正是那个试图组织抵抗的人。
张全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因恐惧和痛苦而扭曲的脸,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抬头望向库房深处,那里堆满了麻袋和木箱。
初步判断,这个库房储存的主要是肉干和粮食。
拿下这里,意味着御兽宗一部分后勤命脉已经被切断。
“所有俘虏全部斩杀!”
“所有库存全部封存!”
“留两什青壮在此守卫!”
张全低声自语,擦去了刀锋上的血迹:
“其余人休息片刻,补水食肉,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