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泽强撑着受创的身躯,嘶哑的吼声在城头回荡,试图重整旗鼓,调动残存的力量修补那濒临崩溃的灵源核心。
残存的修士们也被他决绝的姿态所感染,压下心中的恐惧,拼命压榨着体内最后一丝灵力,试图稳住那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的护城光幕。
然而,高空中的葬魂子,脸上那因先前意外一击没能成功而产生的错愕与疑虑,已经彻底变成了更深的暴怒与狰狞。
“垂死挣扎,只会让人笑话!”
葬魂子猩红的眼眸里戾气大涨。
“本尊倒要看看,你这护城光幕还能撑多久!”
他不再试着凝聚,那种需要极致操控的单体绝杀术,而是猛地张开双臂。
周身七窍的幽光,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勾连着天地间弥漫的污秽和负面能量。
墨绿色的巫毒瘴气从他体内涌出来,在他头顶汇聚,翻滚,隐隐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阵法。
这阵法由无数痛苦哀嚎的魂魄,和森森白骨的虚影构成,是万魂蚀天阵。
这阵法不直接攻击,而是会大范围,持续性地腐蚀阵法结构,瓦解能量流转。
“蚀!”
葬魂子厉声咆哮,双手猛地向下一按。
那巨大的万魂蚀天阵轰然压下,像一片粘稠污秽的墨绿天幕,牢牢吸在了千龙城残破的护城光幕上。
滋滋滋!
令人牙酸的剧烈腐蚀声瞬间传遍天地。
光幕和蚀天阵接触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稀薄。
无数原本流转不停的阵法符文,在污秽巫力的侵蚀下很快变得焦黑,断裂,崩解。
整个护城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闪得越来越厉害,好像下一秒就会彻底散掉。
“顶住!”
“把灵力注进去!”
“所有灵石,快拿出来用!”
玄泽眼睛都红了,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亲自把手按在阵眼核心上,不顾一切地输送着自己本就快枯竭的灵力。
然而,这根本没用。
万魂蚀天阵的腐蚀力又强又持久,守城一方的灵力和资源早就见底了。
咔嚓
咔嚓
让人心里发慌的碎裂声,开始从光幕各处传来。
先是细小的裂纹,接着迅速扩大,蔓延,像冰面裂开一样不断扩散。
终于,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里,城西的一段光幕再也撑不住,轰然破碎,露出了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巨大缺口。
“破了!”
“阵法破了!”
“桀桀桀!”
“杀进去,一个都别留!”
城外的巫鬼道大军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像决堤的洪水一样,顺着那个缺口疯狂涌进城里。
“堵住缺口!”
“拦住他们!”
玄泽心沉到了谷底,嘶声怒吼,亲自带着一队最后的精锐冲向那个缺口。
路过一个被巫毒扫到,快要倒下的年轻修士时,他还伸手扶了对方一把。
“撑住,城没了,咱们的家就没了!”
但缺口一旦打开,再想堵上哪有那么容易。
更多的攻击集中在破损处周围,蚀天阵的力量也重点对着那里,缺口不但没法补上,反而越变越大。
越来越多的敌军像嗜血的蝗虫,从缺口和光幕其他薄弱的地方疯狂涌进来。
护城大阵,已经名存实亡。
千龙城,门户大开。
惨烈的巷战,瞬间在城里每个角落爆发。
以前繁华的街道,现在变成了血腥的屠场。
巫鬼道修士驱使着妖兽和傀儡,疯狂冲击守军临时组建的防线。
法术的光华,巫毒的邪芒,在狭窄的街巷里对撞,爆炸。
残肢断臂到处飞,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凄厉的惨叫声和疯狂的喊杀声一直不停。
守城的修士被迫一步步后退,靠着熟悉的街巷,房屋做着绝望的抵抗。
每一条小巷,每一座院落,都可能爆发惨烈的争夺。
时不时有修士在绝望中自爆金丹,拖着周围的敌人一起死,绽放出最后悲壮的光芒。
平民的哭喊声,哀嚎声更让人心里难受。
他们没地方可逃,只能绝望地缩在角落里,祈祷厄运别落到自己头上。
但疯狂的敌人根本不分辨目标,烧杀抢掠到处都是,火焰开始在城里蔓延,浓烟滚滚,以前坚固的城池变成了人间地狱。
玄泽浑身是血,长剑都砍出了缺口,他身边的修士越来越少,每个人都杀红了眼,身上多少都带着伤。
他们被迫不断后退,从城墙退到街道,又从街道退进内城。
“少主!”
“东门失守了!”
“李长老战死了!”
一个修士跑过来,声音都在抖。
玄泽咬着牙没说话,只是挥剑砍倒了一个冲过来的敌人,剑风里带着不甘的狠劲。
“西区阵眼被毁,守备队全没了!”
又一个坏消息传来。
“丹药库”
“丹药库被他们抢了”
第三个消息像重锤砸在玄泽心上。
一个个噩耗,接连砸在玄泽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神上。
他看着不断涌进来,好像永远杀不完的敌人,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同伴,看着在火焰与杀戮中哀嚎的城池,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几乎要把他吞没。
而就在这全面溃败,绝望弥漫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一道特别隐蔽的身影,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千龙城核心区域。
那里有座刚刚受了冲击,能量还很乱的灵源核心。
陈默在混乱和杀戮中穿行,路过一处藏着平民的院落时,他脚步顿了顿,扫过里面缩成一团的老弱,眼神微沉。
随后,他的目光又准确地看向那能量躁动的源头,还有高空中正得意,享受着毁灭快感的葬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