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比来时更难走。
周雨薇的伤虽被凝神丹稳住，却仍不能动用灵力。
陈默只能半扶半搀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行在密林里。
白猫蹲在陈默肩头，时不时竖起耳朵警惕地张望。
“这里离坊市还有多久？”周雨薇喘着气问。
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青色衣裙早已被树枝划破数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满是划痕。
“穿过前面那片竹林就到外围了。”陈默指着前方郁郁葱葱的竹林。
“我来的时候同万掌柜讲过，应该有人在那里接应。”
他说得平静，心里却暗自警惕。
五岳宗能追到云河山，显然对这一带的地形不陌生，必须尽快回到小院。
刚踏入竹林，白猫突然炸毛，对着左侧的竹丛发出尖锐的嘶鸣。
陈默瞬间将周雨薇护在身后，流霜剑“噌”地出鞘，青光在竹叶间一闪而过。
“谁？”
竹丛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陈默眉头紧锁，白猫的直觉从不出错，这里一定有人。
他缓缓后退半步，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随时准备捏碎腰间的“禁”字符。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竹丛后传来：“陈小哥，是我。”
竹枝分开，老吴从里面钻出来。
他手里还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伤药和干粮。
“万掌柜让我在这里接应你的，还备了些东西。”
他看到周雨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他却识趣地没多问，只道：“快走吧，刚才看见几个穿灰袍的在竹林外晃悠，眼神不善。”
陈默的心沉了沉：“是五岳宗的人？”
“不好说，没看见标志，但都带着股宗门修士的架子。”
老吴压低声音，“万掌柜特意交代，回去后千万别走正门，从杂货铺后院的密道进小院。”
穿过竹林，果然看见三个灰袍修士在路口徘徊。
腰间隐约能看见五岳宗的山形玉佩。
陈默示意周雨薇和老吴蹲下，自己借着灌木丛的掩护绕到杂货铺后门。
老吴熟练地在墙上敲了暗号，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六子探出头，看见三人连忙招手：“快进来！”
穿过堆满杂物的后院，从地窖的密道钻出来，正是万鸿涛安排的小院。
“周姑娘先住西屋吧，铺盖都是新换的。”老吴指了指西侧的木屋，“我去告诉万掌柜你们安全到了。”
周雨薇道谢，扶着墙慢慢挪进西屋，背影透着难掩的疲惫。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对小六子道：“给我打盆热水，再拿些干净的布巾。”
小六子应声跑去厨房，不多时端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陈默洗了把脸，热水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看向东屋的方向，瘸老李应该还在那里休养。
“李老醒了吗？”
“醒了醒了，”小六子挠了挠头，“就是脾气不太好，早上还把药碗摔了，说那破药还没烧酒管用。
陈默失笑，拎起桌上的烧酒壶。
这是他特意让万鸿涛准备的。
推开东屋的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瘸老李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
看见陈默进来，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小子把老东西我忘了。”
“哪能。”陈默将烧酒递过去，“李老尝尝这个，比药管用。”
瘸老李眼睛一亮，接过去拧开壶盖猛灌一口。
烈酒入喉，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却泛起红光：“还是你小子懂我。”
他瞥了眼陈默身上的划痕，又看了看西屋的方向，挑眉道：“带回来个姑娘？”
“是白虹门的周道友，被五岳宗追杀。”陈默简明扼要地将五岳宗的阴谋说了一遍。
瘸老李听完，沉默了半晌，突然狠狠捶了下床沿：“这群披着道袍的畜生！”
酒壶在他手中捏得变形，酒液顺着指缝淌下来，打湿了床褥。
“当年我就觉得五岳宗不对劲。”
“他们那成仙泉的灵气太驳杂，里面还混着股阴煞味。”
陈默心中一动：“您去过五岳山？”
“何止去过。”瘸老李灌了口酒，声音带着几分自嘲。
“年轻的时候瞎折腾，还想跟他们的长老讨教炼器术，结果被人家当贼一样赶出来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瘸腿，“这伤，就是当年被他们的护山大阵崩的。”
陈默这才明白，老人对五岳宗的恨意并非空穴来风。
“还有古贤，那老东西之前也是五岳宗的，后来不知道为何出来了。”
陈默微微一愣，突然想起古贤前辈的话，他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口中的“大劫”不会和这五岳宗有关系吧？
“现在怎么办？”瘸老李看向他，“那姑娘说的是实话，五岳宗这么多年布局，肯定不止是为了几个傀儡。”
“还不清楚，但周道友说决赛还有半月。”陈默顿了顿，“我打算去一趟五岳山看看”
“你疯了？”
瘸老李猛地坐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地方是龙潭虎穴，你一个炼气五层，进去就是送菜！”
“我有师父先前送的三张符箓。”陈默将当初周扒皮送给他的三张符拿了出来。
分别是铁甲符，御风符和惊雷符。
“无论如何这三张符都能保小子不死。”
陈默的声音逐渐沉了下来，“五岳宗的事情可能和古贤前辈口中的‘大劫’有关。”
“我得去看看。”
“小心点。”瘸老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别学我，把自己折腾成个废人。”
退出东屋时，西屋的灯还亮着。
陈默走到窗下，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想来是周雨薇想起了同门和师父。
他没有打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刚坐下，白猫就跳上桌，用爪子扒拉他的储物袋。
陈默失笑，拿出玉简放在桌上。
指尖拂过上面的纹路，《霜华剑诀》后两层比前四层霸道得多。
尤其是最后一式“霜天剑域”，需要以自身灵力为引，冻结周遭百丈的灵气，对修为的消耗极大。
陈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他将这后两层的内容全部拓印在了前四层的末端。
将上面的内容抹去后，陈默将这玉简递给了白猫。
这白猫看起来挺喜欢这个的，一到手就忍不住围着那玉简转圈圈。
“看来得尽快突破炼气六层了。”
他喃喃自语，将玉简收好后，开始运转《元青诀》。
次日清晨，陈默刚推开屋门，就看见周雨薇在院中练剑。
她的动作还有些滞涩，但每一招都带着一丝凌厉。
“醒了？”周雨薇收剑，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吵到你了吧？”
“没有。”陈默递过一个油纸包，“小六子早上送来的肉包，还没凉，趁热吃。”
白猫从他怀里跳出来，蹭到周雨薇脚边。
它尾巴缠上她的脚踝，像是在撒娇。
周雨薇弯腰抱起它，眼中的阴郁淡了些：“多谢。”
两人坐在石桌旁沉默地吃着早饭，气氛有些微妙。
“我准备去五岳宗。”陈默突然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周雨薇微微一愣。
“去那里做什么？”周雨薇问道，“炼气五层去了只有送死一条路。”
“我知道。”陈默点了点头，“这两天我努力突破到炼气六层后就去。”
“是因为我？”周雨薇指了指自己，不过随后她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也不全是。”陈默的声音沉了下去，“这五岳宗或许和我的师门有些因果。”
“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