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贤的话让陈默的心里猛地一沉。
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古贤刚刚的话，眉头竟然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上古道法衰微，当世修行困顿
这句话在陈默的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就在陈默微微出神之际，古贤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小子，这‘引’字用的不对。”
“错了！大错特错！”
古贤的声音在这一刻带着些许冷冽。
他枯瘦的手指重重的敲在一旁的石桌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陈默听完之后对着古贤郑重抱拳：“请前辈赐教！”
古贤看了陈默许久，随后声音缓缓响起。
“小子，那个时候的‘引气’，与其说是引，倒不如说是‘受’。”
这话一出，陈默的心中瞬间泛起了波澜，这种言论他还是第一次听。
“那是天地大道对修士的认可和馈赠！”
“功法运转，气机交感，本源清炁源源不绝，滋养道体，铸就道基！”
古贤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来。
“炼出的丹药，蕴含的是天地间最精纯的本源药力！”
“祭炼的法宝，烙印的是最接近大道的原始符文！”
话毕，他的双眼看向陈默，顿时间爆发出一阵精芒。
“再看当世！”
“灵气稀薄驳杂，五行纠缠，清浊不分！”
“这寒髓丹方上所谓的‘寒息引气’，若还按古法去‘引’，引来的便是驳杂秽气！”
“不炸炉已是万幸，炼出裂丹废丹才是常理！”
“而你！”
古贤猛地指向陈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近乎于亢奋的赞赏。
“你误打误撞，却摸到了真正的门径！”
“唤水符！虽说是‘唤’，实则是‘夺’！”
“而这禁墟符道，囚禁一方天地，强行攫取本源！”
“这不是上古的‘受’，这是当世修士的‘夺’！”
“是与这污浊天地争一线造化的‘夺’！”
古贤的两只手死死的抓着陈默的肩膀。
“夺天地造化！”
这五个字如同惊雷，在陈默识海中轰然炸响！
醍醐灌顶！
豁然开朗！
过往的一切迷雾瞬间被这五字真言撕得粉碎！
为何《炎阳天诀》引动火灵气如此艰难？
为何需要引火符辅助？
为何凝聚阳丹需行那霸道之举？
为何炼制寒髓丹需“唤水符”强行剥离水行灵气？
为何禁墟符道的反噬如此强烈？
根子全在于此！
当世修行，已非上古那般坐享天地馈赠。
大道隐晦，灵气污浊，若想前行，若想攫取那一点超脱之机，唯有行那“夺”字！
夺天地之精粹，补自身之不足！
与天争！
与地争！
与这污浊的世道争！
这是血淋淋的丛林法则，也是唯一的登天之路！
就在陈默顿悟之际，古贤悠悠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我现在算是明白，这周老抠为何当年会被那些人算计了。”
“都说修仙乃是逆天之举。”
“可这周老抠哪里是什么逆天啊，这简直是要与天平坐啊！”
陈默听完这番话，眼中瞬间明悟！
他的双眼爆发出精芒，那是一种勘破迷雾后直指本质的锐利光芒。
古贤看着陈默眼中爆发的惊人明悟，他心中那份赏识再也无法掩饰，抚掌大笑。
“哈哈哈！好！好个悟性！好个一点即透！老夫今日痛快！”
他笑声洪亮，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哪还有半分之前的高人风范。
笑罢，他眼中精光流转，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枯瘦的手掌在腰间一个毫不起眼的旧布袋上一抹。
一枚通体冰蓝，表面布满天然冰纹的玉简出现在掌心。
“小子，你既有此悟性，又身负周老抠的符道传承，能行这‘夺’字之举，老夫便再送你一场机缘！”
古贤将玉简郑重地递到陈默面前，冰寒之气瞬间弥漫开来，连空气都凝结出细微的冰晶。
“此乃老夫早年于一处极北绝地所得，《玄水凝冰诀》残篇！”
“虽非完整的上古功法，但其核心奥义，便在于一个‘凝’字！”
“凝水为精，凝精为玄，凝玄为冰！”
“乃是最为霸道的水行‘夺’法之一！”
陈默双手接过玉简，入手刺骨冰寒，一股玄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多谢前辈厚赐！”
陈默强压心中震撼，躬身行礼。
这份馈赠，太重了！
这功法残片要是放在外面，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必谢我。”
古贤摆摆手，重新坐回石椅。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仿佛看透世事的超然。
“你有周老抠的符道传承，能行‘夺’字之举，这功法于你修炼，绝配。”
他眼底深处那份对陈默的期许毫不掩饰。
“此诀修炼，凶险异常。”
“需引动极寒之地本源寒气，行那破而后立，凝水成冰的霸道之路。”
“稍有不慎，便是身魂俱灭的下场。”
“你体内虽有水灵根，但根基尚浅。”
“又有那火丹在身，水火相冲，更是险上加险！”
“如何取舍，是否修炼，全在你自己。”
陈默再次深深一揖，“晚辈明白了。”
古贤挥了挥手，重新闭上双眼。
“路已指明，造化自取。”
“我本想收你为徒，可周老抠与我有些因果，收徒之行不便。”
“你回去转告他一句。”
“寿元将至，大劫将临。”
“你周玄子答应古贤之事，可莫要忘了！”
陈默听完之后，心头一震。
不过他压住了心神，对着古贤再次一拜。
“前辈之言，晚辈定会转告。”
“多谢前辈指点！”
古贤摆了摆手。
陈默不再多言，将《玄水凝冰诀》玉简小心收起。
对着古贤的身影再次恭敬一礼，悄然退出了屋子。
山风凛冽，吹动陈默的衣袍。
他站在山崖边，俯瞰着下方云雾缭绕，像是一个巨大棋盘的坊市。
识海中回荡着古贤那振聋发聩的五个字：
“夺天地造化”！
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在陈默胸中激荡。
仿佛从此刻开始，他的道途才变得清晰起来。
夺一线生机，证长生大道！
他要走的非是逆天之道，而是‘夺’天之道。
陈默深吸一口气，吐出了胸中的一片浊气。
随即转身，朝着山下坊市的方向，大步而去。
前路唯有“夺”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