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清晨，陈默早早来到坊市。
周扒皮依旧蹲在老位置，见他来了，眯着眼笑道：“哟，三日不见，还以为你小子死在山里了。”
陈默笑了笑，没接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瓶新炼制的养气散，递了过去。
“周老，帮忙看看，这药散品质如何？”
周扒皮接过瓷瓶，拔开塞子嗅了嗅，浑浊的老眼微微发亮。
“咦？药香凝而不散，色泽也比之前的深你小子炼丹技艺涨了？”
陈默微颔首：“略有心得。”
周扒皮咂咂嘴，将瓷瓶还：“这品质，卖两块灵石一瓶不成问题，若是遇到识货的，两块半也有人要。”
陈默心头一定，随即低声道：“周老，那张凝神丹方能否帮我压压价？”
周扒皮嘿嘿一笑：“怎么，心动了？”
陈默坦然道：“总要试试。”
“行，老李头欠我个人情，我帮你说道说道，二十五块灵石，应该能成。”
“那便劳烦并多谢周老了。”
周扒皮摆手：“别急着谢，凝神丹可不好炼，你小子别把家底赔光了。”
陈默笑了笑，没再多言。
赔光？
他早就没什么可赔的了。
卖完养气散，陈默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背着竹篓，独自进了山。
云河山外围的灵草，早被散修们采得七七八八。
不过深处仍有不少未被发掘的药材，只是危险重重，寻常散修不敢深入。
陈默也不敢太过冒险，只在外围与深处的交界处小心搜寻。
“一株十年份的青灵草”
他蹲下身，细心用木铲将灵草连根挖出，收入竹篓。
青灵草是炼制凝神丹的辅药之一，要是能自己采集，又能省下几块灵石。
正搜寻间，忽然，他脚步一顿。
前方的灌木丛中，隐约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陈默瞬间绷紧神经，手指悄然摸向腰间的短刀。
山中最危险的，从来不是妖兽，而是人。
“谁？”他低声喝道。
灌木丛晃动几下，钻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年，衣衫破烂，脸上沾满泥灰，手里攥着几株刚挖的草药。
少年见到陈默，也明显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
“站住！”陈默皱眉，“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进山？”
少年停下脚步，警惕回头：“我，我不是孩子！我也快炼气一层了！”
陈默一愣，随即失笑：“没到炼气一层就敢独自进山，不要命了？”
少年倔强地抿着嘴：“我要采药卖灵石，给我娘治病。”
陈默沉默一瞬，问道：“你娘怎么了？”
“寒毒入体，坊里的医师说，需要暖阳丹才能治”少年低声道，“但是暖阳丹要近十块灵石，我，我攒不够”
陈默叹了口气。
暖阳丹，二品丹药，确实价值不菲。
他看了看少年手中的草药，几株普通的止血藤，连半块灵石都卖不到。
“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谷。”
陈默从怀里摸出一块灵石，一把抛给少年：“拿着，去买些普通药材，别进山了。”
林小谷手忙脚乱接住灵石，眼睛瞪大：“这这”
“算我借你的。”陈默淡淡道，“日后若是修行有成，再还我。”
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一块灵石，对他来说不轻不重，但对这个少年而言，或许能救命。
三日后，在糊口的基础上，陈默终于凑够了二十五块灵石。
周扒皮办事利落，硬是让老李头将丹方价格压到了二十三块。
“给，这就是凝神丹的残方。”老李头将一张泛黄的兽皮递给陈默。
“不过我可提醒你，这方子缺了几味辅药，你得自己琢磨。”
陈默郑重接过，展开一看。
主药：凝神花一株（十年份以上）
辅药：青灵草、宁心藤、玉髓液
炼制手法：文火淬炼，三转成丹
后面几行字迹模糊，确实残缺不全。
陈默并不沮丧，反而隐隐兴奋。
有金手指在，自己完全可以靠大量练习，硬生生试出缺失的部分！
回到木屋，立刻开始研究丹方，同时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继续炼制养气散，维持基本收入。
尝试炼制凝神丹，哪怕失败，也能积累熟练度。
提升修为，炼气三层还是太弱，至少要突破到炼气中期，才有自保之力。
夜深人静，油灯摇曳。
陈默看着眼前的丹方，嘴角微微扬起。
这条路，总算开始有了点奔头。
晨光熹微，陈默坐在木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泛黄的兽皮丹方。
凝神丹的炼制步骤并不复杂，可残缺部分恰好是关键的‘三转成丹’火候控制。
若火候差了半分，轻则药效大减，重则丹毁炉炸。
“先试试看吧。”
陈默深吸一口气，取出昨日从坊市购来的材料。
一株十年份的凝神花、三根青灵草、一小瓶玉髓液。
这些花了他八块灵石，几乎掏空了剩余的积蓄。
“要是失败”
陈默摇摇头，不再多想。
指尖一弹，一缕灵火落入陶炉，炉底渐渐泛起温热。
按丹方所述，先将凝神花碾碎投入炉中，再依次加入青灵草和玉髓液。
药液在炉中缓缓融合，散出淡淡的清香。
第一步，没问题。
接下来是‘三转成丹’。
陈默屏息凝神，控制火焰由旺转弱，再由弱转旺，反复三次。
然而，就在第二次转火时，炉中药液突然剧烈翻腾，随即‘嗤’的一声，化作一团焦黑的废渣。
熟练度是涨了一点，只是代价是八块灵石的药材。
陈默盯着炉中废渣，沉默良久。
果然，没那么简单！
陈默重重吐出一口气，并不感气馁。
午后，他再次来到坊市，没有摆摊，而是径直走向散修聚集的西南角。
这里被称为‘野市’。
没有固定的摊位，大多是散修之间以物易物，或是出售一些来路不明的货物。
价格便宜，同时风险也高。
陈默在人群中穿行，目光扫过一个个临时铺开的粗布地摊。
“道友，看看这血参？只要五块灵石！”
“残缺的一阶符笔，两块灵石拿走！”
“玄铁匕首，锋利无比，优惠带走”
叫卖声时起，陈默充耳不闻，直到看见一个灰衣老者面前摆着几本破旧的册子。
他蹲下身，拿起一本翻看。
《基础丹诀杂录》，字迹潦草，像是手抄本，里面记录了一些低阶丹药的炼制心得。
“这本多少灵石？”
老者抬眼看了看他：“三块。”
陈默摇头：“太贵，一块半。”
“两块，不能再少了。”
陈默沉吟少许，掏出两块灵石递过去。
现在需要一切能提升炼丹技艺的知识，哪怕只是零碎的经验。
夜晚，油灯下，陈默仔细翻阅着那本《基础丹诀杂录》。
书中记载不少低阶丹药的炼制技巧，其中恰好有一段关于‘转火’的描述。
“丹液将凝未凝之时，火候当如春风拂柳，徐徐而进，不可操之过急”
陈默若有所思。
今日自己失败的原因，兴许就在于转火时太过生硬。
炼丹讲究的是顺势而为，而非机械地按照步骤操作。
他合上册子，目光落在剩余的药材上，这些还够再试两次。
“再试一次！”
这一次，陈默没有急于转火，而是仔细观察炉中药液的变化。
当药液开始微微凝固时，他也开始缓缓减弱火势，让温度如流水般自然下降。
待到药液表面泛起细密的气泡，才又慢慢增强火力。
一转二转
炉中药液渐渐凝成一团青色的膏状物，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三转！
陈默额头渗出细汗，但手上的灵火控制得稳稳当当。
终于，药膏彻底凝固，化作三颗圆润的青色丹丸。
成了！
尽管仅仅只是最下品的凝神丹，可确确实实是炼制成功了！
陈默屏住呼吸捏起一颗丹药，放在掌心紧张观察。
丹丸表面略显粗糙，色泽也不够纯净，可药香浓郁，的确是凝神丹无疑。
“按照市价，这下品凝神丹一颗能卖五块灵石”
三颗就是十五块，扣除成本，净赚七块！
更重要的是，随着熟练度提升，成丹率和品质都会提高，利润将更加可观。
陈默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
这条路，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