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里的空调风带着凉意，吹得夏小青后颈发僵。张韦垠那句“数据是我改的”让空气都变得凝滞。她仰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被王欣蕊骤然冷下来的气场堵在了喉咙里。
王欣蕊指尖划过报表上被动过手脚的数字，指甲在纸面留下轻微的划痕，笑容早已敛去，眼底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冷：“张总，你倒是护着她。”她抬眼看向张韦垠，目光严肃。
张韦垠走到夏小青身边，侧身挡住了王欣蕊的视线，沉声道：“数据是我临时调整的，想先看看陈家的反应，没来得及通知团队。责任在我，和夏秘书无关。”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其实根本不知道数据被改成了什么样，只是下意识不想让夏小青被卷进来——这个干净得像张白纸的姑娘，不该被这些腌臜事玷污。
夏小青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她能感觉到张韦垠后背的紧绷，也能猜到他在撒谎。可她没拆穿，只是悄悄往后退了半步，想把自己藏在他身后。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此刻任何辩解都只会火上浇油。
王欣蕊冷笑一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明明是温婉的打扮，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张韦垠，你该知道我最讨厌被人当傻子。”她转身时，手里的报表被扔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夏秘书，你来说说，昨晚你和张总在一起，他有没有提过要改报表的事？”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夏小青浑身一僵，她抬眼看向王欣蕊，对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所有的心思。她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吟：“没、没有。”
“哦？”王欣蕊挑眉，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昨晚和张总在一起做什么？总不会是单纯讨论工作吧？”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我听说张总别墅的客房，昨晚住了位特殊的客人。
夏小青的脸瞬间红透，又瞬间变得惨白，头埋得更低了。她能感觉到张韦垠的身体更僵了，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紧张，连空调的风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张韦垠往前一步，挡在夏小青和王欣蕊之间，语气带着几分隐忍：“王医生，私事就不必拿到台面上说了。报表的事我会处理好，今天之内给你一份准确的版本。”他知道和王欣蕊硬碰硬没有好结果，可看着夏小青受委屈的模样，他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王欣蕊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没达眼底：“私事？张总，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包括你这个投资公司总裁的位置。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私事？”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在张韦垠心上，让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不错，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是王欣蕊拉了他一把，给了他资源，给了他平台，可也给了他无形的枷锁。他知道自己是她的棋子，可这么多年的付出，让他偶尔也会奢望能有一点自由。
“我没忘。”张韦垠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但这件事和夏秘书无关，你要怪就怪我。”
“怪你？”王欣蕊嗤笑，“我当然要怪你。怪你分不清轻重，把无关紧要的人看得比正事还重。”她转头看向夏小青，眼神冰冷，“夏秘书，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夏小青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王医生，我”
“你没做错什么。”王欣蕊打断她，“但你太碍眼了。”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张韦垠皱紧眉头：“王医生，这不合理。夏秘书工作一直很认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辞退她。”
“小事？”王欣蕊挑眉，“张总，你觉得让我的棋子分心，是小事？”她走到张韦垠面前，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还是说，你真的爱上她了？”
张韦垠的身体一震，下意识想反驳，可对上王欣蕊洞察一切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对夏小青有好感，喜欢她的温顺，喜欢她的纯粹，可这算不算爱？他自己也说不清。
就在这时，接待室的门被推开，李丽雅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王医生，张总，我泡了您爱喝的拿铁。”她的目光扫过夏小青惨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王欣蕊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语气缓和了些：“丽雅，你来得正好。夏秘书要离职了，她手里的工作，你先接手一下。”
李丽雅心里狂喜，脸上却装作惊讶：“夏秘书要走？怎么这么突然？”她看向夏小青，语气带着几分假惺惺的惋惜，“夏秘书，你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其实可以慢慢学的。”
夏小青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她知道李丽雅在幸灾乐祸，可她不想争辩。她本来就是个小角色，能在公司待这么久，全靠张韦垠的关照，现在被辞退，也算是意料之中。
张韦垠看着李丽雅那副虚伪的模样，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忽然想起夏小青说报表数据被动过手脚，不是她也不是自己，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李丽雅。她故意改了数据，嫁祸给夏小青，还向王欣蕊打小报告，目的就是想把夏小青赶走。
“不用麻烦李总监了。”张韦垠沉声道，“夏秘书的工作，我会亲自安排。另外，”他转头看向王欣蕊，眼神坚定，“王医生，夏秘书不能走。她是我见过最认真负责的秘书，我需要她。”
王欣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张韦垠，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张韦垠迎上她的目光，“王医生，你投资公司是为了赚钱，夏秘书能帮我更好地处理工作，让公司盈利，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因为私事影响工作。”
王欣蕊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夏小青都觉得空气快要凝固了。终于，她松了口：“好，我可以留她。但张韦垠，这是最后一次。”她转头看向夏小青，“夏秘书，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做好本职工作，别再让我失望。”
夏小青连忙点头：“谢谢王医生，我会的。”
王欣蕊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了接待室。李丽雅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狠狠瞪了夏小青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接待室里只剩下张韦垠和夏小青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
夏小青率先打破沉默，小声说：“张总，谢谢你。”
张韦垠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她：“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他伸手想拍一拍她的肩膀，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李丽雅那边，我会警告她，以后她不会再为难你了。”
夏小青摇摇头：“没关系，我不在意。”她顿了顿，抬头看向他，“张总，报表的数据，我觉得是李总监改的。她昨天下午借过我的平板，说要核对一些信息。”
张韦垠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是李丽雅搞的鬼。这个女人，仗着知道一些秘密，就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以前他念在旧情，不想和她计较，可这次她做得太过分了。
“我知道了。”张韦垠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件事我会处理。”他看着夏小青，语气柔和了些，“你先回去工作吧，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夏小青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接待室。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张韦垠正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为了自己和王欣蕊撕破脸，这样真的值得吗？
回到办公室，夏小青刚坐下，就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的异样目光。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八卦，还有几分鄙夷。她知道，昨晚她在张韦垠家过夜的事，恐怕已经传遍公司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平板开始工作，试图用忙碌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可刚打开人力方案，就看到李丽雅发来的消息：“夏秘书，王医生让你把云鼎的财务报表重新整理一份，下午下班前交给我。”后面还附了一个冷笑的表情。
夏小青攥紧了手机，指尖泛白。李丽雅明知道报表数据被动过手脚，还让她重新整理，分明是想故意刁难她。可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就在这时，张韦垠发来消息：“别理李丽雅，报表我已经让风控部重新核对了，下午会发给你。你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好。”
看到消息，夏小青心里一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她回复了一个“好”字，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可她总觉得，这场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知道，李丽雅已经越来越不安分了。这次她敢动财务报表，下次就敢做出更过分的事。他不能再纵容她了，否则迟早会被她拖累。
挂了电话，张韦垠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夏小青正低头认真工作，阳光洒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他忽然想起昨晚她温顺的模样，心里的烦躁渐渐平息了些。
或许，留下夏小青是个正确的决定。至少在这个充满算计和利用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人能让他感受到一丝纯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