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韦垠回到茶室时，桌上的普洱已凉透，茶渍在白瓷杯底凝出深褐的印记。他将布局图仔细收进保险柜，转动密码锁时，指腹还残留着文件纸张的粗糙触感——王欣蕊那句“身体不方便”的拒绝，像根裹着糖衣的细刺，扎在心头隐隐发痒。方才因掌控全局而生的亢奋渐渐褪去，独处的寂静便格外清晰，庭院里的桂花被夜风卷着落在窗台上，沙沙声细碎得能数清纹路。
他靠在紫檀木茶椅上，指尖无意识划过手机屏幕，通讯录里“夏小青”三个字在暗夜里格外扎眼。这个刚来不久的秘书，永远把他的需求摆在第一位，细致得无可挑剔，连他喝咖啡要加两勺糖、开会时要备温水这些小事都记得分毫不差。尤其是上次庆功宴后醉酒的意外，他至今想起仍有愧疚，却又忍不住回味她当时的温顺。
王欣蕊常年的不冷不热像层冰壳，此刻被夜风吹得愈发清晰，鬼使神差地，他点开微信对话框，敲下三个字：“在干嘛？”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忽然有些慌乱，仿佛窥见了自己隐藏的脆弱，迅速锁屏将手机扔在茶台，起身去倒凉水压惊。
手机震动时，张韦垠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跳着去拿的。夏小青的回复简洁利落：“在家整理人力报表，张总有事吗？”他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删删改改几次，最终只回了个“哦”字。
放下手机后，他又觉得不妥，起身踱步到落地窗旁，看着月光在庭院的石板路上铺出银带，心里像空了块角落。约莫四十分钟过去，刚洗完澡换上纯棉睡衣，准备去休息时，玄关处传来轻缓的敲门声，佣人吴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张总，夏秘书来了。
张韦垠愣了愣，刚应了声“让她进来”，茶室门已被轻轻推开。夏小青站在门口的瞬间，他的呼吸骤然一滞——她没穿平日刻板的职业套装，换了件酒红色真丝吊带裙，裙摆刚及大腿，勾勒出纤细的腿型，外搭的同色系真丝披肩松松搭在肩头，稍一动就露出大片白皙的后背，肌肤在暖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长发烫成慵懒的微卷，随意披在胸前，遮住了大半肩头，耳垂上的碎钻耳钉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此刻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连踩着的细高跟都裹着同色缎面，每一步都走得摇曳生姿，带着不同于往日职场的妩媚。她手里拎着个黑色文件袋，鼻尖沾着点夜露的凉意，泛着淡淡的粉，看见他便微微躬身，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张总。”
“你怎么来了？”张韦垠下意识拢了拢睡衣的袖口，目光慌乱地避开她裸露的锁骨，落在文件袋上。往日里雷厉风行的掌控感荡然无存，连声音都比平时低了些，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拘谨。他忽然想起方才那条敷衍的“哦”，脸颊竟有些发烫。
夏小青走进来，将文件袋轻轻放在茶台，披肩滑落半边也浑然不觉，只抬眼看向他，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浓密的阴影，像展翅的蝶。“我看您发的消息挺反常的，猜您可能有急事。正好整理完公司的人力报表，想着给您送过来，省得您明天一早还要惦记。”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目光落在他眼下的青黑处，“张总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看您这几天开会都没精打采的，眼下的青黑都遮不住了。”
张韦垠顺着她的话打开文件袋，报表上红色标注的“核心岗位人力缺口5人”格外刺眼，正是他最近头疼的难题。他揉了揉眉心，语气难得带着疲惫：“杜小雨那边刚吞并云鼎，财务和运营岗急需人手撑场面；冯总挖来的经纪人要组建团队，宣传岗也缺人；最关键的是资深运营，既要懂行业又要信得过，实在难招。李丽雅催了我好几次，可关键岗位不敢随便招人，怕被陈家安插眼线进来。”
“我已经拟了份解决方案。”夏小青立刻从随身手包里拿出平板，指尖滑动时，吊带裙的肩带又滑下一些，露出精致的肩胛骨，她却浑然不觉。“财务部可以从飞天娱乐抽调2个老员工，都是冯总亲自带了五年的，忠诚度绝对没问题；宣传岗我联系了以前合作的工作室，能临时借调2个资深策划，薪资按项目结算，灵活又省心；最缺的资深运营，我托猎头找了两个从头部娱乐公司出来的，简历都筛过了，明天就能安排面试，背景我让风控部查了三遍，和陈家没有任何关联。”
张韦垠看着平板上条理清晰的方案，抬眼时，正撞见她垂眸调整平板角度的模样，灯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细碎的金粉。“你总能想得比我周全。”他的声音不自觉放柔，伸手去拿桌上的凉水杯，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夏小青的手猛地一颤，平板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扶住，耳尖瞬间红透，像被染上了胭脂，慌乱地移开目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人力调配聊到云鼎的接管进度，又说到刘玉梅最近喜欢上了书法，他特意托人找了清代的碑帖拓本。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墙上的挂钟“当”地敲了十二下，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鸟。夏小青起身理了理裙摆，松垮的披肩终于彻底滑落，露出光洁的肩头，她慌忙用手拢住，脸颊泛起红晕，语气带着歉意：“太晚了，耽误您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别墅客房多，让吴妈收拾一间住下吧。”张韦垠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不妥，又急忙补充道，“半夜开车不安全，郊外这条路没路灯，吴妈手脚快，十分钟就能收拾好。”
夏小青的脚步顿住，回头时眼底闪着细碎的微光，像盛了半盏月光，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吟：“麻烦张总了。”吴妈效率很高，很快就收拾好二楼朝南的客房，两人在走廊道别，“晚安”二字同时出口，又都默契地笑了笑，各自回房。
张韦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夏小青弯腰递报表时的侧脸、耳尖的红晕、说话时软糯的语气，像电影片段般在脑海里反复浮现。他索性起身，想去茶室泡壶茶安神，或许是夜色太沉，连脚步都带着几分飘忽。
走廊的夜灯调得昏黄，光线在墙壁上投出斑驳的影子。刚走到二楼转角，就看见夏小青房间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在地上铺成细长的带子。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问问情况，是不是房间有什么不妥，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夏小青穿着宽松的白色睡裙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玻璃杯，显然是想去楼下接水。
两人在惊奇中碰到了一起，张韦垠下意识伸手揽住住她的细腰，睡裙的布料轻薄如蝉翼。夏小青的手抵在他身上，呼吸急促，鼻尖不小心挨到他的下巴，带着淡淡的清香。走廊的风从窗户吹进来，卷着庭院里的桂花甜香，将两人裹在中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两人都僵在原地，谁也没有松开，也没有说话。
过了约莫半分钟，夏小青抵在他身上的手轻轻动了动，指尖顺着他的睡衣领口轻轻划过，带着细碎的痒意。她微微仰头，目光在昏黄夜灯中与他相撞，眼底的羞怯渐渐被灼热取代，另一只手悄悄牵住他的手腕，轻轻往房间方向带。张韦垠的脚步像被施了魔法，跟着她的力道缓缓移动，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缓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跨进房间门槛的瞬间，夏小青反手握住门边的开关，“咔嗒”一声，暖黄的灯光骤然熄灭，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出朦胧的光影。张韦垠的心跳骤然加速，刚伸手摸索着想去开灯，手腕却被夏小青按住，她的呼吸就在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别开”话音未落，张韦垠已凭着记忆摸到开关，“咔嗒”一声将灯打开，房间重新被暖光笼罩，他看见夏小青脸颊泛红，睫毛慌乱地颤动。
“太暗了。”他低声解释，话音刚落，夏小青又伸手按灭了开关，黑暗再次将两人包裹。“这样就好。”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房间里的灯光反复明灭，“咔嗒”“咔嗒”的开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夏小青按灭，张韦垠就打开，夏小青再按灭，张韦垠再打开，一来一回反复了十多次。每一次灯光亮起，都能看见对方眼底的慌乱与悸动；每一次陷入黑暗，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贴近与身体的温度。
当夏小青第十五次伸手按灭开关时，张韦垠没有再去开灯。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轻轻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两人的身体彻底贴在一起。夏小青的手勾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蹭了蹭，带着几分试探的柔软。张韦垠的呼吸愈发沉重，手臂微微用力，两人脚步踉跄着往后退，后背撞上柔软的床垫时，他下意识地护住她的头，两人一同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