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会所客房的真丝窗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光影。柳茹艳睁开眼时,身边早已空荡冰凉,陈鸿伟身上刺鼻的古龙水味混杂着烟味,像细针般扎进鼻腔。她猛地坐起,抓过丝被裹紧肩头,胃里翻江倒海,踉跄着冲进卫生间干呕,直到酸水吐尽才扶着瓷砖墙站稳。冷水扑在脸上,恶心感稍退,可镜中狼狈的自己更让心口发沉——这便是她为了拖延十日期限,付出的屈辱代价。
昨晚的画面清晰浮现:陈鸿伟欲望褪去后,半靠床头抽着雪茄,含糊答应将股份索要期限延至十天。烟雾后那双眯起的眼,藏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像烧红的烙铁刻在她心上——陈鸿伟混迹商场三十年,最擅长温水煮青蛙,拖延只会招致更狠的反扑。
临睡前陈鸿伟接的那通电话更让她不安,前半段谄媚宠溺,后半段不耐驱赶:“知道了,明天就买那套蓝宝石项链,别闹了。”“海娜”二字入耳,她瞬间洞悉——周海娜,那个仗着年轻貌美在公司横行的女人,已是陈鸿伟身边最得势的人。
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踏在碎冰上。落地镜里,她妆容花得彻底,眼尾烟熏妆晕成青黑,衬得苍白脸颊愈发憔悴;红色连衣裙皱巴巴堆在腰间,裸露的肩膀上几道浅淡指痕,像丑陋的淤青。柳茹艳抬手抚过痕迹,指尖冰凉让她寒颤,指甲几乎掐进皮肉。
“柳茹艳,没有退路。”她咬牙低语,下唇被咬破,手机突然震动,陌生短信弹出:“陈桦林今早归国,赵颖慧在如意酒店候见。”归属地本地,发件人不明,可“陈桦林”三字让她指尖发麻——那个半年前被陈鸿伟构陷逼走的琴海娱乐前总裁,她名义上的丈夫,或许是解开阴谋的唯一关键。
回到公寓,柳茹艳立刻换下沾着屈辱的红裙,换上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镜中女人褪去柔弱,眼底只剩职场人的冷锐。她坐在书桌前调取公司近三年财报,陈鸿伟拿陈桦林当年“星辰湾”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可陈鸿伟贪婪却不鲁莽,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步步紧逼。
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织成模糊的网,几笔大额不明支出格外扎眼,收款方全是“云海商贸”。刚要查这家公司,手机尖锐震动,助理林诗涵带着哭腔的慌张传来:“柳总,陈董带周海娜在财务部查账,拿伪造的授权书逼周经理交核心账本!”
柳茹艳心头一沉,指节因攥紧鼠标泛白。陈鸿伟带周海娜查账,明着核凭证,实则宣告周海娜的“特殊地位”,是施压更是炫耀。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冽如冰:“让周经理按制度配合,核心凭证、底档必须我签字才能调。另外,立刻查‘云海商贸’的注册信息和控股人。”
同一时间,如意酒店行政套房内,赵颖慧将文件摊在陈桦林面前。她穿白色西装,眼底挂着熬夜的青黑,语气焦灼:“您出国半年,陈董以‘代行总裁’名义架空您,嫡系全被调去边缘岗位。他和周海娜打得火热,给她开百万年薪当特别助理,还让她弟弟注册‘云海商贸’,用‘星河湾’项目做假账虚增三千万,全转进那空壳公司——法人是周海娜远亲,实际操控人就是她。”
陈桦林穿灰色休闲装,行李箱还立在门口,航班标签新鲜发烫。他指尖划过“云海商贸”字样,指节泛白,脸色比窗外阴云更沉:“张韦垠呢?拿城东地块,绝不止抢生意这么简单。”赵颖慧上前压低声音:“张总没碰地产,专混慈善晚宴和画展,重点接触老夫人刘玉梅。还有消息说,他有您和我加班同乘一车的模糊照片,角度刁钻像亲密举动,怕是要挑拨您和老夫人关系。”
陈桦林手指攥紧,文件边缘捏出褶皱,纸屑嵌进指缝:“张韦垠是为王家的事情来的。”“柳茹艳怎么样?”他话锋一转,语气复杂。赵颖慧递过聊天记录截图:“陈董用假账逼她交股份,她昨晚约陈董在会所拖延。
今早陈董陪周海娜买七位数红宝石套装,搂着她腰让店员给全公司发照片,恨不得昭告天下。”陈桦林眉头紧锁,指尖敲桌发出“笃笃”声:“必须找她谈。她虽和我协议离婚,但本性不坏,就是好强,容易被张韦垠当枪使。夫妻一场,不能看着她栽在我爸手里。”
柳茹艳接到陈桦林电话时,刚摆平财务部的事。陈鸿伟带周海娜闹了半天,见财务经理死守账本不敢闹大,悻悻离去前还搂着周海娜放话:“柳茹艳,十天后要见股份转让协议,别给脸不要脸。”周海娜戴那套红宝石项链,故意拨弄吊坠挑衅。柳茹艳刚喝温水压惊,陈桦林沉稳的声音传来:“半小时后‘老地方’咖啡馆见,关于我爸和张韦垠,事关你安全,必须谈。”
柳茹艳赶到时,陈桦林已在窗边等候。他比半年前清瘦,颧骨微凸,下巴冒青胡茬,眼神却更锐利如冰。看到她,他拉开椅子,桌上是杯温热的拿铁——她从前最爱的口味。“我知道你昨晚约我爸是被逼的。”他推过牛皮纸信封,“里面是‘星河湾’原始凭证、审计报告,还有我爸给‘云海商贸’的转款流水,都是我藏在国外的,他栽赃我的证据全在这。”
柳茹艳捏着信封,指尖发凉:“为什么帮我?我们早离婚了。”陈桦林喝口黑咖啡,皱眉道:“不是帮你,是帮云鼎,云鼎也曾帮过琴海。张韦垠目标是整个公司,他会找你合作,那是与虎谋皮。”
柳茹艳刚要拆信封,林诗涵消息发来:“‘云海商贸’控股人是周海娜,注册地址虚假,流水全和陈家的一些小公司有关。张总约您明天谈‘合作’。”她递手机给陈桦林,他脸色更沉:“他果然动手了。张韦垠表面文雅,实则狠辣,他会用你对付我爸,再吞掉琴海。”柳茹艳摩挲信封边缘:“陈鸿伟只给十天。”
从咖啡馆回公司,柳茹艳迎面撞见陈鸿伟搂着周海娜出电梯。周海娜戴红宝石项链,吊坠晃得人眼晕,依偎在陈鸿伟怀里把玩他西装纽扣。见柳茹艳,她挺挺胸搂紧陈鸿伟,挑衅直白。“股份想清楚了?”陈鸿伟皮笑肉不笑,瞥过她手里的信封。
“财务制度在这,核心凭证我不签字谁也拿不走。”柳茹艳冷瞥一眼,径直走过。“鸿伟,别理她,陪我吃法国菜取包嘛。”周海娜娇嗲着。陈鸿伟立刻换宠溺脸色:“宝贝要什么都买。”两人高跟鞋声和笑声交织远去,柳茹艳攥紧信封,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清楚,陈鸿伟耐心将尽,这场博弈,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