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噼啪声。
鲁登道夫突然冷笑:"所以您要武装一个潜在的敌人?"
"不,"法金汉的指挥棒在空中划了个圈,
"既然杨不凡的兵工厂这么先进,那么,我们就再帮他一把好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等他成功将我们提供的武器装备生产出来,"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想必杨不凡就能蹦哒得更久了吧?"
是的,法金汉内心并不看好杨不凡。
即使这位的中国年轻军阀,以摧枯拉朽之势暂时取得了满洲的控制权。
他也认为在俄国和日本两大列强的挤压下,杨不凡要么被打断脊梁归附其中一方,要么被两列强联手绞杀!
毕竟,俄国和日本绝不会允许满洲出现这么牛逼的人,来破坏他们在远东的利益格局。
参谋们反应各异。
格勒纳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单片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鲍尔上校快速记录着要点,钢笔在纸上划出急促的沙沙声。
几个年轻参谋交换着震惊的眼神,其中一人不小心碰倒了代表俄军的红色棋子。
鲁登道夫则阴沉着脸,手指不停地敲击着腰间的佩刀,显然对这个决定充满疑虑。
法金汉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世界地图上:
"另外,"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暂停无限制潜艇战以避免美国介入。"
手中指挥棒缓缓移向西线,"至于凡尔登"
他的目光在每位将领脸上停留片刻,声音如同寒冰,
"让法国人在那里流尽最后一滴血!"
侍从官推开厚重的橡木门,冬夜的寒风裹挟着雪花卷入室内。
墙上的普鲁士军旗微微颤动,仿佛在预示着远东即将到来的风暴。
法金汉站在窗前,望着柏林冬夜的星空,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这场赌博,或许能为他赢得改变战局的关键筹码。
战争机器的裂缝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若隐若现。
年轻的穆勒中校从会议室角落的阴影中站起身来,手中的文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显颤抖:
"战时经济委员会最新报告显示,柏林的面粉配给又减少了20。"
他的目光不安地扫过在座的将军们,补充道:
"面包店前己经开始排起长队了。"
鲁登道夫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咖啡杯剧烈晃动,深褐色的液体溅落在作战地图上。
他抓起一份《柏林日报》狠狠摔在桌上,头版赫然印着《东线大捷:我军再克俄军三城》的粗黑标题。
"让拉特瑙加快合成硝酸盐的生产!"他的声音如同砂纸般粗糙,
"至于那些抱怨的主妇"手指重重戳在报纸上,
"看看这篇报道,我们需要更多这样的精神鸦片!"
格勒纳取下单片眼镜,用丝质手帕缓缓擦拭着镜片:
"阁下,配给制的缺口不仅仅是面粉。"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煤炭储备也只够支撑六周了。上周汉堡的码头工人己经开始罢工!"
法金汉的指挥棒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沉重。
他转向鲍尔上校:"我记得拉特瑙的'战争原料处'己经运作了三个月?"
鲍尔迅速翻开文件夹:"是的,总长阁下。的最新报告显示"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民用铜制品回收率只有预期的60。许多家庭宁愿把铜锅藏起来也不愿上交。"
"那就派宪兵队去搜!"
鲁登道夫厉声打断,"每个街区挨家挨户地查!"
穆勒中校再次怯生生地插话:
"还有粮食问题英国海军的封锁导致进口小麦减少了75。今年冬季土豆又遭遇霜冻减产"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卫生部警告说,如果再削减配给量,儿童营养不良的情况会进一步恶化。"
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噼啪声。
法金汉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1915年柏林的第一场雪正无声飘落。
他背对着众人,声音低沉:"告诉拉特瑙,优先保证军工厂的原料供应。"
停顿片刻后,又补充道:
"至于民生物资让内政部加强舆论管控,再多刊登些前线的捷报。"
鲁登道夫冷笑一声,拿起钢笔在文件上签下潦草的名字:
"让那些主妇们知道,她们少吃的每一口面包,都将变成了俄国人身上的子弹!"
他的钢笔尖划破了纸张,墨水晕染开来,像极了地图上那些代表伤亡的红色标记。
格勒纳重新戴上单片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或许我们该考虑从罗马尼亚进口更多的粮食"
"用什么东西买?"
鲍尔苦笑,"国库的黄金储备己经见底了。"
法金汉依然站在窗前,他的身影在雪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孤绝。
雪花落在窗玻璃上,很快就融化成水珠,像极了柏林市民眼中那些不敢流下的泪水!
会议室的空气随着深夜的降临变得愈发凝重。
当时钟指向第六个小时,侍从官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闷。
他递上一份来自奥斯曼战场的急电,烫金的信封在煤油灯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法金汉拆开电报,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库特告急?"
他将电报轻轻放在桌上,手指在"英军围攻"几个字上点了点,
"正好让英国人把血流干在美索不达米亚的沙漠里。"
他转向鲁登道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埃里希,你的'钢铁风暴'战术准备得如何了?"
鲁登道夫从军装内袋掏出一个标着"绝密"的猩红色文件夹,牛皮纸封面上还沾着前线的泥土。
他翻开文件时,几张炮兵阵地的照片滑落出来:
"2000门火炮己经就位,包括420毫米的'大贝塔'。"
他的手指划过一张凡尔登地区的等高线图,"就等您下令把这个要塞变成法国的绞肉机。"
格勒纳突然插话,单片眼镜反射着冷光:
"后勤方面,我们己经囤积了200万发炮弹。但铁路运力"
他的声音里带着忧虑。
"让格勒纳负责协调运输。"
法金汉打断道,指挥棒在桌面上敲出坚定的节奏,"必要时候征用民用列车。"
当午夜的钟声在柏林上空回荡时,法金汉站起身,在众人注视下做出最终决断:
"第一,"他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授权驻华使馆通过丹麦中间商向杨不凡提供'军火,如果他需要的话!鲍尔上校,这件事由你亲自督办。"
鲍尔迅速记录,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响:
"明白,阁下。我己经物色好了哥本哈根的军火商。"
"第二,"法金汉的指挥棒指向大西洋海图,"命令海军暂停无限制潜艇战。"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众人,"在解决俄国之前,不能把美国人逼到协约国那边。"
鲁登道夫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最终只是重重地合上了他的笔记本。
"第三,"法金汉的声音突然提高,"批准'凡尔登消耗战'最终方案。"
他拿起那份猩红色文件夹,"让法国人为每一寸土地付出血的代价!"
参谋们陆续起身离开时,穆勒中校注意到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
法金汉独自站在远东地图前,镀银指挥棒的尖端久久停留在西平的位置,仿佛在权衡这个遥远棋子的价值。
窗外,1915年柏林的第一场雪静静飘落,雪花在玻璃上融化成水珠,像极了地图上那些未干的墨迹。
格勒纳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总长阁下,如果杨不凡真的能在远东牵制俄国人"
"那就证明帝国参谋部的判断是正确的。"
法金汉头也不回地回答,声音里带着深不可测的冷静,"如果失败"
他轻轻拂去指挥棒上的灰尘,"也不过是远东棋盘上损失的一枚小卒罢了。"
这一夜德国最高统帅部的决定,不仅展现了德国军事实力与战略局限的深刻矛盾,更在无形中为后来的"兴登堡-鲁登道夫"军事独裁埋下了伏笔。
当最后一位参谋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法金汉终于转过身来。
他的影子被煤油灯拉得很长,投在墙上的世界地图上,恰好笼罩了整个欧洲大陆。
"明天,"他对着空荡荡的会议室自言自语,"让炮兵部队开始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