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的‘神王’。”天痕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力量上的王,而是概念上的王。他本身,就是‘秩序’的化身。”
天痕那句“概念上的王”仿佛一记重锤,深深砸在每一位神祇的心头。他们还在咀嚼这句话的含义,试图理解那种超越了单纯力量的、近乎于法则本身的恐怖存在时,光幕上的景象再次变幻。
巨坑与封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茫而古老的土地。
那时的天空,似乎比现在更高远,大地也更加蛮荒。人类,如同蝼蚁般在巨兽与魔神的阴影下艰难求生。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用最简陋的石器和木棒,对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画面中,摩拉克斯的身影再次出现。但他此刻的形象,与之前那个威严冷漠的岩王帝君截然不同。他褪去了神性的光环,走在凡人之中,他的脸上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反而带着一种耐心。
他找到了一群在山洞中瑟瑟发抖的人类。他没有直接赐予他们食物,而是拿起一块矿石,用地心的火焰将其熔炼,亲手打造出第一柄金属的锄头,然后教导他们如何开垦土地,辨别谷物。
“这是在做什么?”宁荣荣有些发懵。在她看来,神明赐福,不都是挥手间洒下神光,让作物丰收,或者直接变出食物吗?这种亲力亲为的教导,实在太过原始。
“他在授人以渔。”唐三的目光却无比凝重。他想起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知识,那些关于文明发展的历程。“赐予食物,只能解一时之困。教给他们方法,却能让他们自己创造未来。他在奠定一个文明的基石。”
画面继续流转。
摩拉克斯教导人类如何用岩石和木材建造坚固的房屋,以抵御风雨和野兽。他教导他们如何生火,如何烧制陶器,如何用草药治疗伤病。甚至,他还制定了最古老的交易规则,用一种刻着特殊符文的石片作为信物,这就是最原始的“契约”与“摩拉”。
这一幕幕,在斗罗神界的众神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神神明,去做这些凡人的事情?”雪夜大帝,这位曾经的凡间帝王,看得目瞪口呆。他一生都在追求神明的力量,可这位强大的摩拉克斯,却在做着工匠、农夫、医师、商人的工作。
“这不对劲。”周维清挠了挠头,他是天弓帝国的元帅,最懂人心,“他这样做,人类会对他产生依赖,但不会产生绝对的敬畏。没有敬畏,信仰从何而来?没有信仰,神力又如何维持?”
他的话,问出了所有神祇的心声。在他们的世界观里,神与人的关系是明确的。人信仰神,神赐予人力量或庇护。这是一种等价交换。可摩拉克斯这种做法,更像是一个老师。
然而,画面很快就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随着人类聚落的扩大,威胁也随之而来。从战败魔神尸骸中诞生的妖邪,被土地中渗透出的怨念所吸引的怪物,开始频繁地袭击人类的城市。
起初,摩拉克斯会亲自出手,投下岩枪,筑起高墙。但很快,他就不再轻易出手了。
他开始在人类中挑选那些意志最坚定,体魄最强健的年轻人。他没有赐予他们神力,而是教他们如何锻造更好的兵器与铠甲,如何协同作战,如何利用地形。
一支军队的雏形,就这样诞生了。
他们穿着厚重的、闪烁着淡淡金光的铠甲,手持坚不可摧的长枪与巨盾。他们的名字,叫做“千岩军”。
“凡人的军队?”戴浩,这位曾经的白虎公爵,星罗帝国的战神,眉头紧锁,“他们的装备确实精良,远超我们那个时代的凡人军队。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是怪物,是魔神残渣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画面中,一头由污泥与骸骨组成的巨大魔物,咆哮着冲向了千岩军守护的城池。那股邪恶的气息,即便隔着光幕,都让一些实力稍弱的神祇感到心悸。
这绝对是神级的力量!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怪物,千岩军没有后退一步。
“结阵!”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上千名千岩军士兵动作整齐划一,他们手中的巨盾猛地顿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一瞬间,每一面盾牌上,都亮起了与摩拉克斯掌心飞出的符文别无二致的金色契约纹路。
金光流转,将所有的士兵连接在了一起。他们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而是化作了一座坚不可摧的金色山脉!一股磅礴、厚重、充满了秩序与守护意志的力量,从阵中冲天而起。
“吼!”
骸骨魔物巨大的爪子狠狠拍下,带着足以撕裂大地的力量。
“轰——!!!”
剧烈的碰撞发生了。然而,那由凡人组成的金色山脉,仅仅是晃动了一下,便将那恐怖的攻击硬生生挡了下来!
整个斗罗神界,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一次,发出惊呼的是龙神。作为曾经的神界至高神,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凡人与神明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可眼前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是那个阵法!”霍雨浩的灵眸闪烁到了极致,他试图解析那股力量的构成,“他们的力量,通过那个阵法,被拧成了一股绳!不,不对,不只是单纯的力量叠加那阵法,似乎从大地深处汲取了力量!还有还有一种规则层面的加持!”
“是契约。”唐舞麟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金龙王血脉在微微颤动,那是一种对同等级别规则力量的感应,“摩拉克斯与他的军队之间,也存在一份‘契约’。他赋予军队守护的‘权能’,而军队则履行守护的‘义务’。这份契约,通过阵法,引动了摩拉克斯镇压在大地深处的力量!他们借用了岩王帝君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