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回到房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件。
密密麻麻的数据。
她揉揉眉心。
太累了。
但她不能停。
她只有24小时。
她重新梳理思路。
粮食危机，本质是什么？
不是粮食不够。
全球粮食产量，足够养活所有人。
问题是——分配不均。
有的地方粮食过剩，腐烂在仓库里。
有的地方，人们饿死在街头。
为什么？
因为流通受阻。
她想起母亲说过的话。
清婉，医学和经济本质相同。
当时她不理解。
现在，她懂了。
人体如果血液流通受阻，就会坏死。
经济如果资源流通受阻，就会崩溃。
粮食，就像血液。
必须流动起来。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建立全球粮食共享平台。
用区块链技术，让每一袋粮食都可追踪。
防止中间商囤积居奇。
让粮食直接从产地到达需要的人手里。
她越写越兴奋。
这个方案，可行。
不只是解决眼前的危机。
更是建立一个长期的机制。
但她写到一半，停住了。
太理想化了。
会长说过，母亲就是因为太理想化，才会死。
她犹豫了。
要不要改？
改成更现实的方案？
她看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
然后，她想起父亲的话。
清婉，不要因为别人的期待，改变你自己。
她吸口气。
继续打字。
她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即使理想化，那又怎样？
如果所有人都追求现实，谁来改变世界？
凌晨四点，方案完成了。
她看着屏幕，满意地笑了。
然后，她趴在桌上。
只想休息五分钟。
但眼泪，突然掉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太累了。
可能是太想家了。
可能是想起了母亲。
她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怕被人听到。
在天机会，不能展现任何弱点。
约翰说过。
这里都是狼。
她咬着手背，哭了很久。
哭够了，她去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
林清婉，你可以的。她对自己说。
深呼吸三次。
然后，她回到书桌前。
重新检查方案。
一遍。
两遍。
三遍。
直到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天亮了。
她换了身衣服，走向大厅。
十二位长老已经在等她。
林清婉，准备好了吗？约翰问。
是的。
她打开电脑，开始讲解。
各位长老，我分析了文件。
这次危机，不是简单的天灾。
她点开一份数据：
这说明什么？
一位长老开口：说明其他地方有多余的粮食。
林清婉点头，但为什么粮食到不了非洲？
因为价格。另一位长老说。
不完全是。林清婉调出另一份数据，你们看这个。
过去三个月，国际粮食价格上涨了300。
这意味着什么？
大厅里安静了。
有人在囤积粮食。约翰说，抬高价格。
没错。林清婉说，这不是天灾，是人祸。
有人利用危机发财。
她停顿了下：
我用医学思维分析了这个问题。
粮食就像血液，流通受阻，就会坏死。
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不是提供粮食，而是打通流通渠道。
她点开自己做的方案：
我提议，建立全球粮食共享平台。
用区块链技术，让每一袋粮食都可追踪。
从产地到终点，透明可查。
这样，就能防止中间商囤积居奇。
让粮食真正到达需要的人手里。
大厅里，长老们交头接耳。
有人点头，有人皱眉。
这个方案，一位西方老者说，太理想化了。
你觉得那些粮食商会同意吗？
他们靠垄断赚钱，你这是要断他们的财路。
我知道。林清婉说，所以我设计了激励机制。
她点开下一页：
参与平台的粮食商，可以获得天机会的信用背书。
这意味着更低的融资成本，更多的订单。
长期来看，他们的利润会更高。
而且，她看着所有人，我们可以用这个平台，掌控全球粮食流通。
这对天机会来说，是更大的利益。
约翰的眼睛亮了。
继续说。
粮食是生存必需品。林清婉说，谁掌控了粮食流通，谁就掌控了各国政府。
这个平台，表面上是慈善，实际上是权力。
她顿了顿：
这才是我方案的核心。
大厅里，彻底安静了。
长老们看着她，眼神复杂。
震撼，欣赏，还有一丝恐惧。
这个年轻女孩，太聪明了。
她不只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更看到了长远的利益。
林清婉。约翰说，你和你母亲不一样。
你母亲只看到理想，你看到了权力。
这很好。
林清婉平静地说：我说过，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改变世界。
是为了获得资源。
至于权力，她看着约翰，如果权力能帮我救更多的人，我不介意掌握它。
约翰笑了。
很好。
他站起来，看着所有人：
各位，投票吧。
林清婉的方案，你们同意吗？
十二只手，慢慢举起。
全票通过。
林清婉松了口气。
她的腿有点软。
但她保持站立。
不能倒下。
不能在他们面前展现任何弱点。
恭喜，林清婉。约翰说，第一关，通过。
谢谢。
约翰的语气变得严肃，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林清婉的心一紧。
第二关，是道德抉择。约翰说。
他走到她面前：
如果救一个人，会害死一百个人，你救还是不救？
林清婉愣住。
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约翰说，假设有一个恐怖分子，他得了绝症。
只有你能救他。
但如果他活着，会策划恐怖袭击，杀死一百个无辜的人。
你救，还是不救？
林清婉沉默了。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
救，违背良知。
不救，违背医德。
这个问题，你母亲也遇到过。约翰说。
她的选择是什么？林清婉问。
她救了。约翰说，因为她说，医者只救人，不判罪。
结果呢？
那个恐怖分子，后来炸死了一百二十三个人。
林清婉的心一沉。
所以你母亲后悔了。约翰说，她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
她开始思考，是不是有些人，不该被救。
这个想法，让她崩溃了。
因为这违背了她的信仰——医者仁心。
约翰看着林清婉：
现在，同样的问题，摆在你面前。
你有一周时间思考。
一周后，我会给你一个真实的案例。
你必须做出选择。
林清婉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救还是不救？
这是医学伦理的终极问题。
也是人性的终极拷问。
回去好好想想吧。约翰说，这个选择，会决定你能不能通过第二关。
林清婉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大厅，她的腿终于软了。
她扶着墙，慢慢走回房间。
关上门，她瘫坐在地上。
手指在抖。
她想起母亲。
母亲遇到这个问题时，有多绝望？
她救了一个人，却害死了一百多个人。
她一定很自责。
一定很痛苦。
林清婉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选。
救，违背良知。
不救，违背医德。
怎么选都是错的。
手机震动。
她拿起来看。
是秦墨轩。
清婉，第一关通过了吧？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她看着这条消息，眼泪掉下来。
她想给他打电话。
想听他的声音。
想让他告诉她，该怎么办。
但她不能。
她必须自己面对。
她吸口气，回复：
嗯，通过了。
但接下来会很难。
秦墨轩秒回：不管多难，我都相信你。
因为你是林清婉。
她看着这句话，笑了。
眼泪还在流，但她笑了。
谢谢你，墨轩。
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
林清婉放下手机，站起来。
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雪山。
很美。
但也很冷。
就像这个选择。
看起来简单，但每一个选项，都是冰冷的。
她对着远方轻声说，你当年怎么选的，我现在明白了。
你一定很痛苦吧。
但妈，她攥紧拳头，我不会重复你的错误。
我会找到第三个答案。
一个既能救人，又不会害人的答案。
我答应你。
她转身，走回书桌。
打开电脑。
开始搜索资料。
关于医学伦理。
关于道德困境。
关于那些被迫做出艰难选择的医生。
她要找答案。
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