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零班全员再次集合于那间遍布银色金属板的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冰冷金属气味，但对于队伍末尾的谢邂和许小言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的压迫感。
谢邂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试图用这种姿态掩盖内心的波澜。
许小言则安静地站在他身旁，低垂着眼帘，如同一尊精致的瓷娃娃，让人看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舞长空依旧是那身白衣，他的出现，让整个房间的温度再次骤降。
“今天的测试，不仅是对你们现有水平的摸底。”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起伏，却象精准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更是对谢邂和许小言的，观察评估。”
谢邂的身体瞬间绷紧。
“一个月。”舞长空竖起一根手指，声音清淅而沉重，“你们有一个月的观察期，如果无法跟上进度，或者表现不让我满意，你们将回到原来的班级。”
这番话没有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既定事实。
但这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分量。
谢邂的血液开始升温，好不容易才挤进这个怪物的巢穴，他绝不接受被退回的命运！
“测试开始。”舞长空拿起记录板，“顺序照旧。”
王金玺第一个走上前，熟练地在仪器前坐下。
屏幕上的数字跳动片刻，最终定格：二十一。
比上次高了三点。
王金玺暗自松了口气，虽然进步不大，但总归是在向前走，没有被彻底甩开。
舞长空只是记录，不做任何评价。
“我来！”张扬子甩了一下他那头标志性的金发，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轻松坐了上去。
屏幕显示：四十五。
“不错嘛，扬子。”唐舞麟在后面小声鼓励。
张扬子撇了撇嘴，这个数字在他自己看来，依旧不够看。
尤其是在见识过那几个非人哉的家伙之后，这种程度的进步，聊胜于无。
舞长空不置可否，只是喊道：“下一个，唐舞麟。”
唐舞麟坐上仪器，屏幕上的数字迅速攀升，轻而易举地越过了张扬子的四十五，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一百一十。
灵通境的气息稳定而厚重。
“一百一十……”谢邂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数字，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他原以为自己二十级魂力，又是先天满魂力的天才，精神力怎么也不会差。
可唐舞麟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
一直低着头的许小言，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谢邂。”
终于轮到他了。
谢邂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大步上前。
他可是双生武魂的天才！
头盔落下，数字开始跳动。
三十，四十，五十……
最终，数字停在了五十二！
“呼……”谢邂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没唐舞麟那么夸张，但好歹是突破了灵元境的门坎，进入了灵通境！
对于一个敏攻系魂师来说，这绝对是值得骄傲的成绩！
他站起身，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自得。
然而，舞长空冰冷的话语，如同寒冬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那点可怜的骄傲。
“五十二，天赋尚可。”
仅仅是尚可？
谢邂的笑容僵在脸上。
“但你的精神力波动浮躁，掌控力粗糙不堪，空有境界，却无运用之法。回去之后，精神力掌控训练加倍。”
谢邂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那点刚刚升起的得意被击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憋屈地点了点头。
“许小言。”
听到自己的名字，许小言抬起头，她的视线越过众人，先是望向队伍末尾的古月娜，然后才迈着小碎步，安静地走到仪器前。
她坐下的姿态很优雅，动作轻柔得象一只蝴蝶。
头盔落下，屏幕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速度不快，但非常稳定，每一个数字的攀升都显得那么扎实。
六十……七十……
最后，数字停在了七十五。
这个成绩，瞬间超过了谢邂，甚至超过了王金玺和张扬子。
“七十五！”张扬子忍不住低呼出声，他和王金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惊讶。
这个看起来文静乖巧的小姑娘，精神力竟然如此强悍！
不愧是精神类的魂师。
谢邂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收紧，脸颊火辣辣地发烫。
然而，许小言从仪器上走下来，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她只是又看了一眼古月娜，然后默默地回到了队伍里。
因为她很清楚，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古月娜。”
随着舞长空点名，全场的焦点瞬间集中。
古月娜迈步上前，她甚至没有看那台仪器，只是随意地坐下，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无聊至极的流程。
头盔落下。
屏幕上的数字，疯了！
那已经不是跳动，而是决堤的洪流！
代表灵元境的白色刻度条在一瞬间就被淹没，连残影都看不到。
代表灵通境的黄色刻度，同样是秒过！
一百！五百！一千！
数字的飙升没有任何停滞，摧枯拉朽般冲破了灵海境的界限！
深邃的紫色光芒亮起，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深邃！
两千！
两千五百！
最终，在谢邂和许小言已经彻底呆滞的注视下，数字缓缓停住。
两千六百！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咕咚。”
谢邂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大脑中一片空白。
所有的骄傲、不服、斗志，在那个刺目的紫色数字面前，都成了可笑的尘埃。
两千六百……那是什么概念？
他甚至无法理解这个数字背后代表的力量。
许小言的小脸一片煞白，她终于切身体会到，昨天古月娜那句玩伴，并非嘲讽。
而是一种仁慈的告知。
她们之间，隔着一道名为神的天堑。
唐舞麟、张扬子和王金玺三人，虽然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但再次看到这个数字，心脏依旧被狠狠地揪紧。
太强了，强得让人绝望。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最后一个名字被念出。
“顾言。”
顾言平静地走上前，在古月娜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坐下。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包括刚刚遭受重创的谢邂和许小言。
他们想知道，这个和古月娜形影不离的少年，又会是怎样一个怪物。
测试开始。
同样的疯狂再次上演。
白色秒过，黄色秒过，紫色狂飙！
数字一路攀升，轻松突破两千，然后是两千五百！
谢邂已经麻木了。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碾压，重塑，然后再次碾碎。
最终，数字定格。
两千五百九十九。
只比古月娜，少了一点。
顾言从仪器上走下来，他看向旁边正带着一丝浅笑看着他的古月娜，面无表情地，对着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动作，精准，标准，不带任何多馀的情感。
纯粹是在执行一个名为你更”的程序。
古月娜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她享受着这种微妙的胜利，随即，她那清冷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许小言身上。
那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许小言的身体微微一颤，垂下了头。
舞长空记录下这最后一个离谱的数字，他合上记录板，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波澜，宣布道：“测试结束，解散。”
他没有对这两个变态的数字做出任何评价，因为任何评价都显得苍白无力。
众人陆续离开，谢邂失魂落魄地走在最前面，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许小言却停住了脚步。
她没有走，反而转身，鼓起勇气，走到了舞长空的面前。
“舞老师。”
舞长空停下脚步，冰蓝色的眼眸看着她。
“我的武魂……有些特殊。”许小言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异常清淅，“白天的测试，并不能完全展现它的力量。我……我能请求您，允许我在晚上，再进行一次测试吗？”
这句话，让正准备离开的唐舞麟、张扬子等人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了过来。
唐舞麟忍不住问道：“许小言，你的武魂到晚上会不一样吗？”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许小言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白天的怯弱和无助仿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自信。
“是的。”她肯定地回答，“只有在星辰之下，它才会展现真正的力量。”
舞长空那双万年冰封的眼眸里，终于闪过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白天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此刻却重新燃起战意的女孩，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可以。”
“今晚，操场，我等你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