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半山的宁静。
数辆警车如同黑夜中的利剑,呼啸著冲上盘山公路,最终在灯火通明的别墅大门前急刹停下。
车门弹开,萧张和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去,专案组成员紧随其后。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愣住了。
泳池边,客厅里,到处都是东倒西歪、面带惊恐的保镖和佣人,一个个像是被抽了主心骨,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曾经不可一世的李振虎,此刻正穿着一身被冷汗浸透的真丝睡袍,瘫坐在地毯上,头发凌乱,眼神涣散,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著什么。
警察的到来,就像一针强心剂,瞬间注入了这个被恐惧笼罩的空间。
看到那身熟悉的警服,李振虎浑浊的眼睛里终于亮起了一点神采,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向萧张。
“警察同志!萧警官!你们可算来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死抓住萧张的裤腿,哪里还有半点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赶你们走的!求求你们,救救我!”
萧张看着这个前倨后恭的家伙,心里一阵无语。
我靠,这还是那个能用鼻孔看人的李总吗?怎么怂得跟个鹌鹑似的。
“行了行了,起来说话!”萧张不耐烦地把他拽起来,“我们是警察,有我们在,你安全了。天禧暁税网 首发”
萧张扭头,“陈教授,现场情况你怎么看?”
白发苍苍的陈教授,声音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李振虎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必须立刻进行心理干预。”
他下达指令:
“把他带到别墅里灯光最亮的房间,给他一杯温水,让他双手握住。然后,看着他的眼睛,用平稳的语气告诉他:‘我们是警察,这里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重复这句话,直到他眼神不再涣散为止。”
说完他又继续远程指挥秦知夏那边的对话,秦知夏还在音乐厅和楚彻周旋。
萧张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立刻照办。
在被带到一个水晶吊灯亮如白昼的会客厅后,手里捧著一杯温水,又听了萧张念经似的重复了七八遍“你很安全”之后,李振虎剧烈颤抖的身体,总算慢慢平复了下来。
陈教授的控场,效果拔群。
现场暂时稳定,专案组的成员立刻展开了对别墅内数十名员工的快速问询。
可随着一份份口供被汇总上来,所有警察的脸色,都变得越来越难看。
指挥中心,周卫国问:
“现场什么情况?”
“周队。”萧张拿着一叠笔录,声音都有些发干,“情况有点不对劲。”
“所有人的口供,都对得上!”
“从前天开始,别墅里就断断续续地出现心跳声,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能听见,到今天下午,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了!”
“还有这个!”他把其中几份笔录抽了出来,重重拍在桌上。
“至少有七个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位置,亲眼看到了一个‘胸口有洞的鬼影’!描述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结论,让整个指挥中心都陷入了沉默。
陈教授之前那个“对特定目标进行预催眠”的假设,在这一刻,被彻底推翻。
凶手,怎么可能预先对那么多人进行深度心理植入?
这根本不现实!
除非
一个让所有唯物主义者都头皮发麻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与此同时。
别墅的某个阴暗角落里。
化作一团稀薄黑烟的周晓生,正“看”著这一切。
警察的到来,让李振虎的恐惧消退了不少。
那颗即将被恐惧捏爆的心脏,又重新恢复了些许活力。
这让他很恼火。
杀人规则的第二阶段,迟迟无法触发。
他看着那些在别墅里穿梭忙碌,试图用科学来解释一切的警察,空洞的眼眶里,燃起了一抹恼怒的火焰。
你们,是他的倚仗,是吗?
那我就把你们的胆子,也一起吓破!
我要让你们亲眼看着,你们想要保护的人,是如何在你们的面前,被我一点点抽走生命!
我要让这场审判,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华丽上演!
“扳手,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没有扫描到什么异常信号?”
萧张凑到技术大神“扳手”身边,小声问道。
“扳手”正顶着个鸡窝头,十指如飞地敲击著键盘,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没有。电磁波,次声波,超声波,什么都没有。干净得跟刚出厂的硬盘一样。除非凶手用的是量子通信,否则我没法解释。”
听着这越来越玄乎的词,萧张的脸都白了。
他忍不住拉了拉“扳手”的衣角,压低声音,用气声说:“我说扳手哥,咱们咱们不会真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你看这心跳声,这鬼影这不就是标准鬼片的开场吗?”
“扳手”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转过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说萧大警官,你这胆子还没你熬夜长的黑眼圈大呢。怎么,看了几部鬼片就真信有阿飘了?”
“小张啊,你这样还怎么敢看鬼片的?”吴工也笑了。
萧张脸一红,仿佛被戳到痛处,“我这是在提前预习业务知识,万一真碰上了,跑得比大家快”
说著说着他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最终他干脆梗起脖子,理直气壮地自爆,“啊!没错,我这人就这样,胆小却喜欢看鬼片,又菜又爱玩!”
欢笑声顿时在几人这响起,让周围凝重的气氛都稍稍轻松了一点。
可就在这时。
一名负责在外围停车场警戒的年轻警察,忽然摘下了自己的战术耳机,疑惑地揉了揉耳朵。
他侧耳倾听着。
夜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可他总觉得,在那风声之下,混杂着另一种声音。
咚。
咚。
咚。
极有规律,沉闷,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喂,刘子。”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同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同伴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声音?除了风声不就剩你喘气的声音了?”
年轻警察又仔细听了听,那声音还在。
清晰,有力。
就像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他耳边,一下,一下地,缓缓搏动。
他的脸色,慢慢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