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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记忆与遗忘(1 / 1)

岛魂的虚影在塔中缓缓凝形,淡然道:“你为镇压之器,我为守护之灵。你镇外邪,我守内魂,本为一体,何来主次之分?”小黑塔震颤渐止,光芒微敛,似在凝听。岛魂轻叹:“沉玉不灭,因人心未忘;塔亦非囚,乃归途之引。”片刻寂静,塔身纹路与岛魂辉光渐渐共鸣,流转同步,仿佛久别重逢的脉搏。终有一声悠长回响荡开:“原来,我们都在等一个归来的人。”

岛魂轻笑,声音如风铃摇曳:“你镇守此界法则,我守护一方记忆。”

刹那间,塔内星辰倒转,时光回溯至初封之刻——彼时并无主奴,唯有一道契约:守界者执塔,护岛者栖魂,共维平衡。小黑塔沉默良久,终叹:“原来我困住的,不只是你,还有我自己。”塔门再启,沉玉岛缓缓飘出,重归海天之间,光晕流转,如获新生。

朝阳洒落,海风轻拂,沉玉岛静静悬浮于碧波之上,金色的光晕在海面铺展,沉玉岛仿佛被镀上一层温润的玉色。

罗煊凝望着岛上摇曳的彼岸花,忽然明白,那不是重生,而是记忆的延续。

张辰站起身,沙粒从指间滑落,如同逝去的时光终归大海。

小黑塔悬浮于天际,声音低缓:“我执守法则万年,却忘了最初为何而守。”风起,岛上的老屋檐下,风铃再次轻响,仿佛回应着万年前的誓约。此刻,岛魂不再依附,塔也不再镇压,二者静默对望,如两位故人重逢。沉玉岛不再漂泊,它扎根于所有记得它的人心中,永恒不动。

彼岸花随风轻摆,花瓣飘落海面,竟不沉没,反化作点点光痕,沿涟漪扩散成古老符文。罗煊伸手接住一片,掌心微温,仿佛触到了无数人记忆深处的低语——那些被遗忘的姓名、未说出口的告别、未曾抵达的约定,皆在符文中苏醒。小黑塔缓缓下沉,塔尖轻触岛心,如同归鞘之剑,不再镇压,而是承托。岛魂的声音渐远:“守的从来不是地界,是人心中不灭的念。”

“这些灵魂是似乎还很鲜活?”

罗煊见岛魂疑惑,连忙解答道:“那些是魔皇宫和魔刹海的子民,希望您帮帮忙,让他们归魂!”

岛魂目光扫过那些漂浮的光点,声音温和如春风:“他们并非被困缚太久,既是你所托,我自会相助。”说罢,岛魂抬手轻挥,一道柔和的光晕笼罩了所有光点,光点们开始缓缓旋转,逐渐汇聚成一道道清晰的人形轮廓。

“魂归需引,念散方安。”岛魂轻声念诵,指尖绽放出细碎的星光,洒落在每一道魂魄之上。那些魂魄仿佛受到了召唤,开始朝着魔皇宫的方向飘去,每一步都带着解脱的轻盈。罗煊望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魔皇宫里的灵魂终于可以摆脱束缚。

张辰走上前,拍了拍罗煊的肩膀,目光同样望向那些远去的魂魄:“你所做的一切,都化作了他们归途的灯。”

“你不是说,我要付出代价,才能救回魔皇宫吗?”

“你以为,你跃入虚渊,真的有把握活着回来吗?”

“啊,我还以为那也是梦境呢”罗煊挠挠脑袋,苦笑道。

张辰轻笑一声,眼中满是欣慰:“那可不是梦境,你当时确实是在拼命。不过,也正是你的勇气和决心,才让这一切有了转机。现在,魔皇宫的灵魂得以解脱,沉玉岛也重获新生,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罗煊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望向沉玉岛,只见岛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重生与希望的故事。

“沉玉岛,到底是什么地方?”罗煊轻声问道,连小黑塔都与其有联系。

“沉玉岛,是远古时代的祭台,由初代守岛人以心血凝筑,每一寸土皆浸染着誓约与思念。它不属任何一界,唯信‘执念’为根,以‘记忆’为壤。凡生灵铭记,此岛便不灭。哪怕沧海桑田,只要有人还记得,沉玉岛便永远存在。我们安抚逝去的灵魂,便是守护那些不肯消散的念想,避免恶灵的产生。”

“时间流逝,随着生灵数量的不断增多,战争不断,执念渐重,记忆反倒变得稀薄。人们忙于争斗,忘了曾经守护的意义。甚至将我们世代守岛人,渐渐称为守墓人,可守墓人,又何尝不是在守护生者的路?守墓人埋下的是过去,守护的却是未来。每一道归魂,都是未熄灭的灯火;每一次安息,都是对生者的救赎。沉玉岛不言语,却以静默承载万古悲欢,正如你跃入虚渊那一刻的决绝——执念非执迷,而是明知代价仍愿前行的勇气。”

岛魂轻叹:“记住,最深的黑暗从不是深渊,而是遗忘。当世人不再记得来路,碑石也会风化成尘。可只要还有一人记得那场跃入虚渊的决绝,沉玉岛便会在记忆的微光中重新浮现。守望的意义,从不在于被铭记,而在于让那些即将消散的光,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种。”

罗煊静静伫立,仿佛听见了沉玉岛深处传来的低语,那是无数过往的回响,是被遗忘却未消散的执念。他终于明白,自己所唤醒的不只是岛屿,更是人心中那份久违的信念。

“可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的黑暗。一群面带黄金面具的异类,登上岛屿,手持漆黑长矛,刺穿了岛心古树”张辰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略带哭腔,“那一刻,天地失声,记忆如潮水般被抽离,守岛人的誓言在黄金面具的冷笑中寸寸断裂。他们不是来毁灭的,是来抹去存在的痕迹——要让沉玉岛从所有生灵的脑海中彻底消失。他们的脚步踏过之处,草木枯竭,记忆被硬生生剜去,连风都忘了曾吹拂过这片土地。”

罗煊听得入神,仿佛能看见那幅惨烈的画面在眼前徐徐展开。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燃起难以遏制的怒意。那些黄金面具人掠夺记忆的行径,不只是对沉玉岛的亵渎,更是对万千守望信念的践踏。

“他们称自己为‘忘川引者’,欲以虚无代真理,将执念与记忆尽数投入无光之渊。他们不信誓约,不敬过往,只求一片空白的永恒。可正因如此,他们的存在本身,便是对记忆最深的背叛,也是对存在最彻底的否定。”

罗煊低声道:“只要我还记得,沉玉岛就不会亡。”话音落下,眉心忽然浮现一道玉色纹路,如涟漪般扩散——那是守岛人血脉苏醒的印记,也是新誓约的开端。玉色纹路蔓延至全身,罗煊的呼吸与沉玉岛的脉动渐渐同步。他闭目感应,万千被抹去的记忆如星火浮现,沉玉岛的每一道裂痕都在呼唤着归来。小黑塔轻鸣,浮现出初代守岛人以心骨刻下的誓词:“宁舍身魂,不弃此土。”罗煊睁开眼,眸中映出远古祭台的轮廓——那不是遗迹,而是存于信念之中的永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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