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备司、道礼房功劳最多,郑威、诸葛名表现也不差,当得上甲等。”
深夜。
县尊府,书房中还亮着灯火。
两个老道士正在孙县尊面前讨论着今日考核的名次。
个人表现只是一部分。
还要结合衙门整体成绩和个人日常政绩才能最终确定。
“韩当”
黑胡子老道士沉吟了一声:“按照个人表现,甲上都足够,但天工房今年表现不佳,应该是甲等。”
“在理。”
另外一个白胡子老道点头。
他们二人是县衙的师爷。
无官无品。
可山阴县衙的官员见了他们二人无不要尊称一声先生,即便是郑威和诸葛名也是一样。
就凭他们能随意进出县尊的书房,就凭他们二人与县尊相处的时间比三房加起来都多。
这些年,县尊沉迷修炼,常年都在闭关,小考都是由两个老师爷讨论拟定,孙县尊也甚少改动。
可以往几年都是不说话、只是安静假寐的孙县尊忽的开口:
“韩当,甲上。”
两个老道士一听,孙县尊都开口了,那就再没了异议:“韩当能炼制法宝,符合大雍人才的标准,甲上再合适不过。”
仿佛刚才的议论从未发生过一般。
见孙县尊睁开眼。
那白发老道士适时开口:“那宋时表现也不错,可司农房表现太差,依我看应是乙上。”
孙县尊想起那个今日表现尚佳的年轻司农房主事。
若是没记错。
白延年在酒席上提起过这个名字三次。
一想到白延年在林州的影响力。
“甲等吧。”
“是。”
“乙等?”
“年底升官有望啦!”
翌日。
县尊府的校场上早早就站满了山阴大小官员,孙县尊没有露面,考核结果是由被尊称为钱先生的白胡子老道宣布。
一个丹药司的副主事听到自己乙等的成绩,欣喜若狂。
大雍喜好道材可不是简单的说说。
而是实打实的写进大雍律里边儿的。
只要连续获得三次乙等,便能在来年九品十八级中提升一级。
山阴县考核了这么多年。
其实变化一直都不大。
少数几个变动的,都会成为茶馀饭后的谈资,也就是这一次考核的方式变化,所以名次上的波动较往年更多。
有人喜,就有人愁。
今年小考个人表现比重尤重。
一些个借着衙门排名能在中下的,今年都差一点就垫底。
马江河听到自己丁下的成绩,内心毫无波澜。
原本的倒数第一雄起了,他可不就铁定是倒数第一了。
“王宽,乙等。”
王宽听到自己的名次时,欣喜若狂。
“不枉我差点丢了性命。”
他为了突破二重天,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今得了乙等评定,一切就都值得。
不说别的。
有这个乙等评定,即便之后年年倒数,至少能保他七八年无虞。
王宽正兴奋,就听到声音再度响起。
“韩当,甲上!”
当钱先生念出韩当的成绩时,一片哗然。
大雍对甲上考核极严,甚至若是出现甲上者,还必须由上级衙门复核,为了不自找麻烦,大多数县尊对甲上的名额都极为吝啬,数年甚至数十年没有甲上都是常事。
“韩大人恐怕是要高升了。”
“我听说等开春了,韩大人便要去林州。”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韩当嘴角微微扬起。
又过了一会儿。
钱先生缓缓念出:“司农房宋时,甲等!”
“谁?”
“宋时?”
“甲等!”
校场太大,层层叠叠的树木屏蔽,再加之不少人都一门心思的完成考核,所以并不知晓宋时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那可是甲等呀!
山阴县衙里能获得甲等的有谁?
郑威、诸葛名、韩当,没了。
去年的韩当也不过才乙上而已。
黑马。
真正的黑马。
一时间,宋时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目标。
甲等的名次甚至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获得甲等名次,肯定是得到孙县尊认可的,也就意味着宋时要升!
“恭喜,宋兄。”
“宋大人,恭喜,贺喜。”
宋时身边立刻就围满了人,道贺声不绝于耳。
与攀谈的官员人数加起来,比宋时半年加起来都还要多。
不远处的韩当微微皱起眉头,对自己的风头被宋时抢走些许而感到不悦。
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就只能按下心中愠怒。
没有得意忘形。
宋时都是笑脸相迎,甚至还有若有若无的疏离。
这时候的友善不值钱,甚至都比不上酒肉朋友在酒桌拍胸脯的许诺来的有用。
现在吹捧得有多高,等失意时,这些人就会踩得有多狠。
冷暖自知。
宋时很清楚,自己能得甲等,并非是真就超越了去年的韩当,之所以考核等次出乎意料,大概率是孙县尊想以此交好白延年。
一刻钟后。
钱先生将所有考核等次都宣读完。
“诸公当以此为激励,勤勉持政修行,争取来年能有更好的成绩。”
话音落下。
今年的小考便算是告一段落。
宋时没有留在县尊府里享受众人的吹捧,又或者说答应某几人去花香楼里听小娘子吹拉弹唱。
找了个理由,就悄然离开,径直回了司农府。
回到内宅。
才刚过晌午。
司农府的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宋兄,是我。”
听到是王宽的声音。
宋时这才打开门,要是换做其他人,大抵就是老爷不在了。
王宽看到宋时,顿时两眼放光:“宋兄,你何时如此厉害了?”
宋时笑了笑:“王兄,你可就莫要取笑我了,昨日我能得甲等,是因为考核恰好是我擅长的种植灵麦,换做其他,只怕连乙等都拿不到。”
王宽略做思量。
说的倒也没错,恰好是今年小考出题新颖,再加之出题的那位老大人是司农出身,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宋时才有如此佳绩。
换做往年,肯定是机会。
但谁升官没点运气的。
“凭什么不能是我宋兄弟?!”
比起韩当之流,王宽更愿意宋时能走到高处。
王宽:“宋兄,甲等的赏赐可莫要忘了。”